“……渡鸦……先生?”
客服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能……冒昧地再确认一遍您的需求吗?
您需要……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制服和证件?”
“对,没错。”秦风语气肯定。
“我们装备库里有最新型的‘驱邪灵光枪’、能瞬间净化一个街区的‘高纯度圣水手雷’、甚至还有‘缚灵网发射器’……”
客服小姐姐深吸一口气,似乎以为他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用尽职业素养热情地推荐着。
“那些都用不上。”秦风果断打断她,“相信我,对付流动摊贩型怪谈,城管制服比圣水管用。专业对口,懂吗?”
“……我……我懂了。”客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憋不住笑了,但还是强行保持着专业素质。
“您的诉求……堪称开创先河。我会立刻为您上报,这属于特殊审批,请您保持电话畅通,申请通过后,装备会由外勤后勤组在一小时内送到您指定的位置。”
挂断电话,秦风长舒一口气。
不到五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小区口。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递给秦风一个密封的档案袋,全程一言不发,交接完毕后便上车离去,干脆利落。
回到出租屋内,秦风迫不及待地拆开档案袋。
一套崭新的、熨烫得笔挺的浅蓝色城管制服静静地躺在里面,肩章、臂章一应俱全。
旁边还有一个红皮小本本,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印着他的照片,姓名秦风,单位是东海市城管执法大队直属机动中队。
“细节满分。”秦风赞叹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身衣服一上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原本还有些学生气的脸庞,在制服的衬托下,瞬间多出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对着镜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神都变得犀利了三分。
“同志,例行检查,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着。
嗯,味儿对了。
晚上十一点,秦风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抵达了城北老城区。
这里是东海市尚未被摩天大楼吞噬的最后几块“旧土”,狭窄的巷道,斑驳的墙壁,头顶是蜘蛛网般杂乱的电线,巷口的旧路灯闪烁不定,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杂着油烟和生活垃圾的复杂气味。
巷子深处,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一对卖炸串的年轻夫妻,还有一个推着车卖炒粉的中年男人,正做着最后的生意。
秦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巷口那片闪烁的阴影里走了出去。
他一出现,巷子里那点原本还算热闹的烟火气,瞬间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烤红薯的大爷手一抖,刚出炉的红薯“啪”地掉进炭火里,溅起一片火星。
炸串的小夫妻交换了一个世界末日般的眼神,丈夫下意识地就把妻子拉到了身后。
那个炒粉的大叔抄起锅铲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
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秦风心里暗笑,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他走到烤红薯的大爷面前,用手指敲了敲他的推车:“大爷,营业执照,健康证,拿出来我看看。”
大爷的嘴唇哆嗦着,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领导……俺,俺就是赚个辛苦钱……”
“辛苦钱就可以占道经营了?就可以无证经营了?”
秦风面无表情,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众人心上。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炸串夫妇那明显不符合卫生标准的油锅上停留了两秒。
老板娘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巷子里的空气冷到了冰点,连风似乎都不敢吹了。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达到顶峰时,秦风却忽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大晚上的,都不容易。”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制服,自嘲地笑了笑,“我也刚下班,过来顺路看看。都是牛马,何必为难牛马呢?”
这句话像是一句解开诅咒的咒语,巷子里凝固的空气瞬间重新流动起来。
烤红薯大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瘫坐在小马扎上。
炸串小夫妻脸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
“哎哟我的妈呀!小哥,你可吓死我们了!”炸串的老板娘抚着胸口,嗔怪道,语气里满是后怕和放松。
“就是啊,还以为今晚这车都要被你收了。”
秦风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烤红薯大爷:“来个烤红薯,要最甜的。”
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秦风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闲聊起来:“我就是过来转转,最近接到举报,说这附近有个卖包子的,半夜三更还在卖,卫生条件极差,你们有见过吗?”
“卖包子的?”烤红薯大爷想了想,摇了摇头,“白天没见过,我们这片卖包子的铺子都在街面上。”
“不是白天,”秦风强调道,“是午夜十二点以后。”
“十二点以后?”
炸串的老板皱起了眉头。
“十二点我们早都收摊了,谁还在这儿啊?”
“有一个!”
一直没说话的炒粉大叔忽然开口了,他压低声音:“是有个卖汤包的,一个驼背老头。”
秦风精神一振,凑了过去:“哦?大叔你见过?”
“见过几回。”炒粉大叔点了根烟,猛吸一口。
“我有时候收摊晚,就能碰上。那老头怪得很,推着个破木头车,挂着个红灯笼,不多不少,正好十二点,准时出现在巷子口,跟鬼魂报时似的。”
“他的包子,香得邪门。”炸串的老板娘也插嘴道,心有余悸地说,“有一次我东西忘了拿,回来取,就闻到那股味儿了。好家伙,明明我刚吃饱,闻到那味儿,肚子立马就叫了,口水都包不住。要不是我老公死死拉着我,我真想去买两个尝尝。”
午夜十二点准时出现。
香味能非自然地勾起食欲。
只收现金,不留痕迹。
秦风点点头,对情况有了一定了解。
“行,谢了啊几位。”
秦风吃完最后一口红薯,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收摊回家吧,这大半夜的,不安全。”
几位摊主如蒙大赦,点点头,麻利地收拾东西,很快就推着车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头。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巷口的灯又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秦风独自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烂菜叶,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他看了眼手机。
时间,23:58。
他走到巷子最深处的阴影里,将身体完全藏匿其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如猎鹰般死死盯住巷口。
秒针在屏幕上无声地跳动。
当时间从23:59跳到00:00的瞬间——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肉香,毫无征兆地,如同看不见的浓雾,瞬间侵占了整条小巷!
那香味仿佛有生命,粗暴地钻进鼻腔,绕过味蕾,直接勾住了灵魂深处的饥饿感!
紧接着,一个缓慢而有节奏的、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午夜里响起。
吱呀——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