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错了吗？
只是想感受一下被成熟的父亲关心的滋味，只是嫉妒林舟拥有的一切，这也有错吗？
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总是那么难得到？为什么林舟轻易拥有的，却是他用尽手段也触碰不到的？
张天昊走到街角的长椅坐下，把头埋在膝盖里。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着他指指点点，大概是在议论这张漂亮脸蛋的主人为什么如此狼狈。
他不在乎了。
反正他在别人眼里，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江明诚打来的。张天昊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张天昊，现在在哪儿呢？我给你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来拿啊。”江明诚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没心没肺的真心。
张天昊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说：“我在……在外面，马上回去。”
“行，快点啊，等你开黑呢。”
挂了电话，张天昊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滑落，这一次，却带着点奇异的释然。
林舟不喜欢他就算了，林父看不上他也算了。
至少，还有江明诚这种蠢货，会因为他的脸而对他好。
至少，他还有这张脸，可以让他抓住点什么。
张天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重新整理好衬衫领口，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故意敞开。他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脚步踉跄，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被林舟骂又怎么样？被全世界看不起又怎么样？
他张天昊，从来不是会因为几句骂就放弃的人。
他想要的温暖，他想要的依靠，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抢过来。
哪怕手段卑劣，哪怕被人唾弃。
风越来越大，吹得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为他送行。张天昊的背影在秋风里越来越小，却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不肯低头的韧劲。
宿舍楼的走廊里还残留着晚饭时间的外卖味，张天昊站在302宿舍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着手机屏幕理了理额发，指尖飞快地抹掉眼角最后一丝泛红的痕迹——刚才在林舟家受的委屈，绝不能让江明诚看出来。
他抬手敲门，声音甜得像裹了蜜：“明诚哥，是我。”
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的，江明诚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手里还拿着个拆开的游戏机包装盒，看到张天昊的瞬间，眼睛亮了亮：“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林舟那家伙扣下了。”
张天昊没说话，只是往他身上一靠，脸颊蹭着他的胳膊，像只撒娇的猫：“明诚哥，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眼神湿漉漉的，长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水汽。白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敞开了些，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透着种惹人怜爱的脆弱。
江明诚被他这一下蹭得心头一软，刚才那点“怎么回来这么晚”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他伸手搂住张天昊的肩膀，把人往屋里带：“怎么了？在林舟家受委屈了？那家伙是不是又对你摆脸色了？”
“没有……”张天昊摇摇头，却往他怀里钻得更紧，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想你。”
这话半真半假。被林舟指着鼻子骂“恶心”的屈辱还堵在喉咙里，江明诚这副毫无防备的热情，像块滚烫的烙铁，烫得他既心虚又依赖。
他抬起头，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江明诚，嘴角微微嘟起：“明诚哥，你说过要给我买最新款的游戏机的，没骗我吧？”
“当然没骗你。”江明诚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发痒，把手里的包装盒往他面前一递，“喏，刚拆封的，特意给你留的。”
包装盒上印着炫酷的游戏角色，是张天昊念叨了好几天的那款限定版。换作平时，他肯定会眼睛发亮地抢过去，可今天，他只是轻轻碰了碰盒子边缘，又抬头看向江明诚，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可是……我现在不想玩游戏。”
“那你想干什么？”江明诚挑眉，觉得今天的张天昊有点不一样。平时这小家伙虽然也会撒娇，但像这样黏人又带着点脆弱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我想让你抱抱我。”张天昊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脸颊微微泛红，眼尾却偷偷瞟着江明诚的反应。
江明诚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不得不说，张天昊这张脸确实该死的好看，尤其是故意示弱的时候，那双眼睛像盛着星光，让人根本狠不下心拒绝。
但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丝异样。张天昊的讨好太过刻意，像带着某种目的，反而让他觉得不太自在。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江明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人椅子上推了推，避开了那个拥抱的请求，“是不是林舟真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揍他。”
他试图用玩笑转移话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张天昊敞开的领口上。
那片白皙的皮肤像上好的瓷器，引诱着人想去触碰。
张天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刚才的试探有点过了。
他立刻收敛了些，拿起游戏机盒子，装作兴奋地拆开：“哇！还真的是限定版！明诚哥你太好了！”
他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眼里的水汽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个脆弱的样子只是错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捏着包装盒的力道有多紧——江明诚的闪躲，提醒着他，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被他的脸轻易迷惑。
“喜欢就好。”江明诚松了口气，觉得还是这样贪财的张天昊更正常些。他没再追问刚才的异样，拿起另一个手柄，“来，试试手感，我特意买了双人模式的。”
张天昊笑着点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和江明诚一起打游戏。他打得很投入，时不时因为赢了一局而欢呼，或者因为输了而懊恼地捶江明诚一下，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需要江明诚的信任，需要他的保护，需要他成为自己对抗林舟的盾牌。
尤其是在被林舟狠狠刺痛之后，这种需求变得格外迫切。
江明诚虽然觉得今天的张天昊有点黏人，但看着他那张笑起来比游戏画面还好看的脸，终究还是把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大概是真的在林舟家受了委屈吧，他想。
毕竟林舟那家伙，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肯定不会像自己这样顺着张天昊。
果然是自己的老婆自己心疼。江明诚满足地笑了。
恐怕他想破脑袋，都完全想象不出来，张天昊想穿着自己买的衣服去勾引林舟的父亲。
晚上九点多，林舟推开宿舍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张天昊靠在江明诚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两人正凑在一起打游戏，屏幕的光映在张天昊脸上，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幅画。
听到开门声，张天昊下意识地往江明诚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衅，看向林舟。
江明诚则抬起头，笑着打招呼：“回来啦？正好，要不要来一局？”
林舟没理他，目光落在张天昊身上，眼神冷得像冰。
张天昊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故意往江明诚怀里靠得更紧，声音甜腻地说：“明诚哥，他好像不高兴了，是不是我们玩得太吵了？”
“管他呢。”江明诚拍了拍他的后背，对着林舟扬了扬下巴，“你别总摆着张脸，吓到他了。”
林舟没说话，只是放下书包，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拿出电脑，敲了起来，发出很大的声响，像是在发泄什么。
宿舍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江明诚看看林舟，又看看怀里有点坐立不安的张天昊，摸了摸后脑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年轻男生的声音传了出来。
“明诚哥，篮球队有人找。”
江明诚却已经抓起外套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对张天昊说：“别理那家伙，你先玩着，我一会回来”。
门关上的瞬间，宿舍里只剩下林舟敲击键盘的声音，沉闷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