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达了不适,又维持了表面的客套,更暗示了自己在看,让虫琢磨不透。
近侍长官目光深邃地看了查之恒一眼,又瞥了一眼他身后如同影子般的幽刹,微微一笑:
“殿下安然便好。这位护卫阁下气势不凡,不知如何称呼?倒是面生得很。”他将话题引向了幽刹。
幽刹依旧沉默,等待查之恒的示意。
查之恒随意地摆了摆手:
“他叫幽刹,本王的影卫,不常在外走动,面生很正常。”
他介绍得轻描淡写,却坐实了幽刹的专属地位。
“原来如此。”近侍长官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行礼后便退下了。
他知道,从逍遥王这里,是探不出更多了。
待其走远,查之恒重新阖上眼,对幽刹传音,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一个两个,都绕着弯子来打听。看来本王太久没出来,他们都快忘了本王脾气不好了。”
幽刹能感受到雄主话语中那丝淡淡的不耐与傲然。
他低声回应:“殿下威仪,他们自然敬畏。”这话并非奉承,而是他真实所想。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权贵,在殿下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威仪?”查之恒似乎觉得这个词有点意思,轻轻笑了一声,“或许吧。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回去。”
他的精神力场依旧平稳地笼罩着周围,如同无形的蛛网,捕捉着一切细微的动静。
又有几个试图上前搭话的贵族,在感受到这股无声的威压以及幽刹那冰冷的目光后,都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查之恒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与幽刹这座冰山屏障,虽阻挡了大部分试探,却拦不住另一些怀揣着不同心思的虫。
几位衣着华丽、容貌姣好的未婚雌虫,在家族的暗示或自身的渴望驱使下,终于按捺不住。
他们见逍遥王此次竟未带雌君雷恩同行,只带了一位看似冷硬的护卫,心思便活络起来。
若能在这等场合得到逍遥王殿下的青眼,哪怕只是收作雌侍,对整个家族而言都是无上的荣光,对自身更是摆脱未来精神力暴动威胁的保障。
一位出身伯爵家族、以美貌闻名的年轻雌虫率先鼓起勇气,他调整出最得体的笑容,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声音柔媚:
“凯洛斯殿下,这是御厨特制的糕点,您可要尝尝?”他目光盈盈,试图与查之恒对视。
然而,他还没能靠近查之恒三步之内,幽刹便已无声地横移半步,恰好挡住他的去路。
幽刹没有开口,甚至没有看那雌虫,只是那周身骤然降下的、如同极地寒风般冰冷刺骨的气息,以及那双浅金色瞳孔中一闪而逝的、仿佛看待死物般的漠然,让那美貌雌虫瞬间脸色煞白,端着点心的手微微颤抖,后面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殿、殿下……”他求助般看向查之恒,却见那位尊贵的亲王依旧阖着眼,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唇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戏般的慵懒弧度。
幽刹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终于落在那雌虫身上,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殿下不喜打扰,请回。”
那雌虫被那目光看得遍体生寒,再不敢多言,慌忙低下头,匆匆退走,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有了第一个失败者,却并未完全打消后来者的念头。
又有一位军雌上前,他首先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行礼后沉声道:“殿下,下官在第三舰队服役,熟知……”
他的话同样没能说完。幽刹甚至不需要移动,只是抬起眼眸,那经过无数生死考验、凝聚着实质杀意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锋刃,瞬间刺穿了军雌试图营造的沉稳表象。
军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在幽刹那安静的注视下,额角渗出冷汗,最终化为一句:“……打扰殿下。”便躬身退下。
查之恒的精神力场微微波动,一丝带着笑意的传音落入幽刹耳中:“下手是不是重了点?看把那小军雌吓的。”
幽刹面无表情,同样传音回应:“觊觎殿下者,需知难而退。”
他的处理方式简单、直接、有效,完美符合他作为“影刃”的职责,也暗合了他内心深处那份不愿言明的排斥。
接连几位雌虫碰壁,让后续观望者心生怯意。
就在场面一时有些冷清时,一个带着独特馥郁香气的身影,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正是绛灵。
他今日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以深紫与暗金为主色的长袍,衣摆绣着繁复的蛾翼暗纹,橘红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垂落颈侧,衬得肌肤愈发白皙。
他那双梦幻的粉色渐变眼眸先是流转过查之恒那慵懒华美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势在必得,随即才落到如同守护恶龙般伫立的幽刹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凯洛斯亲王殿下,”绛灵的声音带着独特的、蛊惑人心的磁性,“许久不见,殿下风采依旧,令人心折。”
他行礼的姿态优雅无比,仿佛带着古老的韵律。
查之恒终于缓缓睁开眼,紫珀色的眼眸看向他,没什么情绪:“是你。”
“正是。”绛灵嫣然一笑,目光扫过幽刹。
“这位便是殿下新得的影卫阁下吧?果然气势非凡,将殿下护得严实,让虫想近前说句话都难呢。”
他话语似嗔似怨,眼神却带着试探。
幽刹冰冷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根据之前的调查他知道这个雌虫与之前那些不同,更加危险,也更加……令人不喜。
查之恒懒得与他周旋,直接道:“有话便说。”
绛灵也不绕弯子,轻笑道:
“在下近日偶得一些有趣的古籍,上面记载了些关于‘月轮’与‘织网’的古老传说,想着殿下或许会感兴趣。
不知宴会之后,殿下可否赏光,容在下细细禀报?”
他抛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诱饵,直接关联到查之恒的虫族原型与当前调查的核心。
查之恒眸光微动,打量了他片刻,才懒洋洋道:“再看吧。”
既未答应,也未拒绝。
绛灵似乎也不意外,笑容不变:“那我便静候殿下佳音了。”
他再次行礼,意味深长地看了幽刹一眼,这才翩然离去,留下缕缕幽香。
待他走远,查之恒对幽刹传音,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看出什么了?”
幽刹沉默一瞬,回答道:“他很危险,目标明确,善于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他提到的古籍,可能是陷阱,也可能真有价值。”
“嗯。”查之恒重新阖上眼,“盯着他。看看他到底想织一张什么样的网。”
“是。”
经过绛灵这一打岔,再没有不识趣的雌虫敢上前。
幽刹依旧沉默地守护着,只是心中对那只花枝招展的蛾子,警惕提到了最高。
之前只是因为殿下吩咐查到他在做一些危险的事,但是之后居然几次三番试图接近殿下。
而殿下现在对那蛾子似是而非的态度,让他心底那点微妙的焦躁感再次浮现,明明之前还很厌恶怎么这次有点好转了?
很显然让幽刹这样一把好刀,去想这些有点为难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