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石板上泼了层银霜，苏九刚转过巷口，后颈就窜起股凉意。
那道黑影从墙根掠出时，他甚至没听见脚步声——这哪是普通围观群众，分明是块淬了毒的冷玉，往那儿一站，连风都绕着走。
“苏九。”小花姑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进耳朵，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你刚才那身法，是不是跟‘燕云十三式’有关？”
苏九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想起灯会上那三粒精准砸中贼手的瓜子壳，想起她嗑瓜子时垂落的银丝腕带——合着人家早把他当猎物盯着呢。
后背的账册硌得肋骨生疼，他脸上却堆起笑，脚尖偷偷往墙根挪：“大姐，我这哪算身法？就是被狗撵多了练出来的野路子......”
“野路子能踩出燕云步的梅花印？”小花姑抬手，指尖点向他方才落脚的青石板。
苏九这才注意到，自己鞋尖在石面上压出的凹痕，竟排成了五瓣梅花的形状——那是他练轻功时系统强制要求的“基础桩位”，说是能提升空中稳定性。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淡金色光幕在他眼底铺开：【检测到高阶武者威胁（评估战力：江湖新贵巅峰），是否启用“空中格斗”技能？
当前等级可支撑3分钟连续使用，失败惩罚：被点穴（ immobilize ）2小时。】
“被点穴？这破系统连洋文都整上了？”苏九在心里骂了句，嘴上却扯得更开，“大姐您这眼神儿比巡城卫查暂住证还厉害，我就是......”话没说完，小花姑已经欺身近前，袖口翻出条银丝软鞭，“刷”地缠住他脚踝！
苏九本能地弯腰后仰，后腰却撞上墙——这招是他前晚刚跟系统学的“燕子抄水”，本想着偷桃时用，没想到头回实战是躲软鞭。
他借着后仰的力道蹬墙，整个人像片被风卷的柳叶窜上屋檐，系统光幕适时弹出【空中平衡】技能说明，他照着提示调整呼吸，居然真在瓦楞上稳住了身形。
“好个野路子！”小花姑的软鞭破空而来，银丝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苏九想起系统说过“空中格斗需借势”，看准软鞭缠上瓦当的刹那，脚尖点着屋檐反冲，整个人倒翻着扑向小花姑。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等反应过来时，右脚已经结结实实踹在对方腰间——不是要害，偏巧踢中系腰带的丝绦。
“哗啦”一声，小花姑的腰带松了半寸。
她耳尖瞬间通红，软鞭“啪”地抽在地上，碎石飞溅：“你竟敢戏弄我！”
苏九趴在对面屋顶，捂着嘴直乐——刚才那脚踹得太妙了，既没伤着人，又把气氛从生死相搏搅成了市井打闹。
他顺着瓦垄往下滑，边滑边喊：“大姐我真没师父！我这是被系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系统提示【当前不可暴露金手指】的红光在眼底闪了闪。
正闹着，远处突然传来尖嗓子喊：“抓贼啊！北门楼的琉璃灯被抢了！”苏九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赵神仙夹着个朱漆木盒，正往城墙根儿跑，跑两步还回头冲杂耍场方向骂：“他奶奶的张账房，火都烧到眉毛了还藏钱！”
“好家伙，趁乱打劫呢！”苏九眼睛一亮——赵神仙这一跑，正好把小花姑的注意力引开。
他冲房下喊：“大姐您看那是谁？偷灯笼的正主儿！”说着就顺着墙根往下溜，鞋底在砖缝里抠出两道白印。
小花姑的软鞭再次扫来，却擦着他后领掠过。
苏九撒腿就追，系统提示【检测到轻功熟练度提升，“踏雪无痕”技能解锁】，他感觉脚底下突然轻了，像是踩着团棉花，两步就追上了赵神仙。
“站住！”苏九扑过去，胳膊肘正顶在赵神仙后心。
两人滚进路边的草垛，赵神仙手里的木盒“啪”地摔开，里面滚出几盏琉璃灯，在地上碎成星星点点。
赵神仙急得直踹腿：“你敢砸我宝贝！那是......”
“那是给幽冥阁的投名状吧？”苏九压着他的手腕往怀里搜，果然摸出张染了茶渍的密信，“命飞仙团于七日内转移所有赃物，交由‘幽冥阁’处理......赵神仙啊赵神仙，你个装飞仙的骗子，背后还跟着更大的鬼呢。”
“你、你怎么知道幽冥阁？”赵神仙的脸瞬间白得像浆糊，刚要喊人，苏九已经用灯绳把他捆成了粽子。
“苏九！”小花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九回头，见她正蹲在草垛边捡琉璃灯碎片，银丝腕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幽冥阁三年前血洗过太行七寨，你怎么会有他们的密信？”
苏九把密信往怀里一塞，挠着后脑勺笑：“大姐您这问题比我家账房查账还多......要不咱先把这贼送官？”
小花姑没接话，盯着他怀里的密信，眼神像在看块烧红的炭。
远处传来巡城卫的铜锣声，她突然伸手拽住苏九的衣袖：“跟我去城南破庙，我有话问你。”
“哎哎哎大姐我还得回苏府交差呢......”苏九嘴上嘟囔，脚却跟着她挪——开玩笑，能跟高阶武者套近乎的机会，系统都未必能刷出来。
他余光瞥见赵神仙在草垛里直翻白眼，突然想起什么，蹲下身扯住对方衣领：“对了，张账房是不是也跟幽冥阁有关？”
赵神仙嘴硬：“我哪知道......”
“那行。”苏九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晃了晃，“正好这草垛干，我给你点堆篝火暖暖——”
“我说我说！”赵神仙哭丧着脸，“张账房是替幽冥阁管账的，我们飞仙团就是给他当白手套......”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箭簇破空声。
苏九本能地扑向小花姑，两人滚进路边的排水沟，一支淬毒的弩箭“叮”地扎在草垛上，把赵神仙的裤脚烧出个洞。
“有埋伏！”小花姑抽出软鞭护在身前，银芒在夜色里织成网。
苏九看着弩箭上的青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箭毒他在系统情报网见过，是幽冥阁的“鬼见愁”。
系统提示音疯狂跳动：【检测到二级危机（幽冥阁杀手），建议立即转移！
当前轻功熟练度：82%（可支撑5分钟高速移动）】
苏九抹了把脸上的泥，拽起小花姑的手腕：“大姐，咱先跑！等我搞明白这密信，再跟您细说燕云十三式的事儿——”
“谁要听你说这个？”小花姑甩开他的手，软鞭却悄悄缠上他的腰带，“跑可以，但你得答应我，明天天亮前把密信给我看。”
“得嘞，您这比押镖还严实。”苏九憋着笑往前跑，脚底下“踏雪无痕”踩得生风。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根缠在一块儿的芦苇，往城南破庙的方向晃去。
而在他们身后，暗巷里两道黑影正盯着远去的背影。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目标往破庙去了，要追吗？”
“追？”另一人扯下脸上的黑巾，正是本该在杂耍场救火的张账房，“让他们去破庙，正好把密信和那小崽子一块儿......”他指尖划过腰间的匕首，月光在刀刃上划出冷光，“幽冥阁要活口，可没说要全须全尾的。”
城南破庙的老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惊飞几宿鸟。
苏九跑得正欢，怀里的密信突然硌了他一下——那上面“幽冥阁”三个字，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