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其间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铜锈气息。苏九屈起手指，轻弹腰间的铜哨，那震颤的频率骤然升高，宛如他幼时偷饮苏府账房的桂花酿，后劲上头时，心跳如鼓，乱作一团。。
九爷，您真要往这破哨子里灌铁粉？小翠蹲在他脚边，手里攥着个粗陶碗，碗底混着磁石粉和晒干的艾草灰，上回您往二管家茶里撒糖霜，好歹还能说嘴馋，这要吹炸了......
炸不了。苏九用竹片挑了撮粉末塞进哨口，系统光幕在他眼底闪过淡金数据流，【检测到影阁密令频率：龙纹三短一长，反向模拟成功率87%】，影阁的破系统认的是震动波，就像狗鼻子闻味——咱们给它撒把迷魂香。他吹了声短哨，铜哨发出蜂鸣，墙角被捆成粽子的突然浑身剧震，喉间滚出含混的启...启元。
成了！苏九眼睛一亮，抄起哨子对准透气孔，舌尖抵住上颚，按照系统推演的频率来回吹。
月光被他吹得打旋儿，铜哨表面的云纹泛起暗红，像活过来的蛇信子。
这要是真激活了傀儡，安州城得塌半条街！小翠急得直搓手，发梢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不会塌的”苏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沉声道，“他们需要对暗语，就如同我们去醉仙楼吃肘子时要报‘梅干菜扣三碗’一样——我们伪造的是‘开席’，但他们手中并没有‘菜单’。”话刚说完，窗外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阵接一阵的叫骂声：“口令不对！”
你这蠢货是不是拿错密卷了？放屁！
明明是总坛改了规矩！
雷大锤！苏九冲地窖口喊了一嗓子，带俩兄弟去城北关帝庙，那地儿准有乐子！
得嘞！雷大锤的大嗓门震得窖顶落灰，他扛着根碗口粗的木棍冲进来，路过夜蝠时还踹了脚草绳，这孙子刚才抖得跟筛糠似的，九爷您这哨子比我家老母猪下崽儿还灵！
鬼面卫长。苏九转头看向缩在阴影里的黑衣人，对方眼尾的鬼面纹在月光下泛着青，劳驾走一趟东城土地庙，他们守着的傀儡该闹分家了。
鬼面卫长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腰间铁剑嗡鸣一声滑出半寸，像条急着出洞的蛇。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窖口，苏九才拍了拍夜蝠的脸：瞧见没？
你主子的宝贝系统，在爷这儿就是个会响的泥菩萨。
夜蝠双眼圆睁，喉咙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冷笑，然而苏九却迅速地将一团破布塞进了他的口中——此刻并非审讯他的时机。
走，去织造局。苏九把铜哨塞进怀里，顺手摸了摸藏在袖中的草裙，系统说那地儿有地脉支枢，指不定还能摸出影阁的老窝。
师父！雷大锤的脑袋突然从窖口探进来，满脸兴奋，城北关帝庙打起来了！
那守将拿青铜刀劈自家傀儡，说你敢抗令我劈了你，结果傀儡一抬手，把他刀给攥折了！
苏九拍了下大腿，让弟兄们记着，回头给那傀儡立个大义灭亲的牌子——走！
城东荒废的织造局，残垣断壁上野藤密布，冷月透过残破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银光。
苏九刚凑近朱漆大门，脚边的青砖突然震颤起来，两尊半人高的机关傀儡从地底下冒出来，眼眶里的红光像两盏鬼火。
【黄金选项触发！】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炸开金光，【选项一：我来给祖宗跳大神（触发识别混淆，成功率50%，失败则判定为祭品）；选项二：影阁密使求见（成功率30%，失败触发警报）；选项三：我是来收破烂的（成功率10%，失败被碾压成饼）】
得嘞，选跳大神！苏九从怀里掏出草裙地系在腰上，草叶参差不齐扎得大腿发痒，大锤掩护！
小翠捂眼！
师父您真跳？！雷大锤的眼珠子快瞪出眼眶，举着木棍的手直哆嗦。
跳你个头！苏九扭着屁股蹦跶，草裙甩得哗啦啦响，另一只手偷偷往傀儡脚边撒铁粉，这叫声东击西！
系统说傀儡识别祭祀动作，咱就给它演场戏！他故意踩了个踉跄，差点摔进野藤丛，祖宗哎——您老看这舞美不？
傀儡的红光突然暗了暗，机械臂缓缓垂落。
小翠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用袖子捂着嘴：师父，您这舞姿......能进城隍庙的《百丑图》。
嘘——苏九冲她挤了挤眼，草裙扫过傀儡脚边的铁粉，成了！
傀儡发出一声，退到门两侧。
苏九扯下草裙塞回怀里，拍了拍裤腿的草屑：瞧见没？
江湖通吃手的秘诀——先把自己当猴耍，再把敌人当猴遛。
地下密室的霉味比地窖重十倍，苏九举着火折子照向墙角，铁柜上的锁头生满绿锈，却刻着影阁的飞蝠纹。
他摸出怀里的铜哨敲了敲，锁头地弹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铠甲骨架。
乖乖。雷大锤凑过来，手指戳了戳胸甲，这玩意儿比我家磨盘还沉！
胸甲上嵌着九个拳头大的孔洞，洞壁泛着幽蓝，像九只饿极了的眼睛。
柜底压着本皮面发黑的书，苏九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铠甲结构图，旁边用朱砂写着：铠成之日，需以九将之血祭心，方可驭兵百万。
【获得前朝战甲·核心构造图，解锁武学推演进阶功能】系统提示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影阁长老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苏九，你可知这铠甲的第一任试穿者，是你爹？
苏九的手猛地一抖，图纸地滑下半寸，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铁匠铺里敲敲打打，身上永远沾着铁屑，后来某天出门说去送批货，就再没回来。
苏铁匠？雷大锤挠了挠头，我娘说二十年前安州最巧的铁匠就是他，后来......
苏九突然攥紧图纸，转身就往密室出口跑，傀儡要醒了！
出了织造局，月亮已经沉到城墙上。
马车载着一行人往笑拳门赶，苏九望着车外飞掠的树影，怀里的图纸被攥得发皱。
夜风掀起车帘，吹得他后颈发凉——原来父亲不是失踪，是被卷进了这摊浑水。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哨，那震颤不知何时停了，却在他心口撞出另一种更沉的震动。
九爷，回门了。车夫的吆喝声传来，苏九低头看向掌心，图纸边缘印着个模糊的指痕，像极了父亲教他打铁时，握他手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