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捌陆军军征兵、筹粮、动员的能力都将暴涨，后果不堪设想，绝非我方所能承受！”
听到这里，筱冢义男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眉头紧锁。
野泽纪夫试探道：“要不要从第16旅团抽调两个大队回援长治？”
“无济于事。”田中隆吉摇头否定，“倘若南下才是捌陆主力，调两个大队回去，不过是送上门的战功罢了。”
“但若整个第16旅团撤回长治，或是干脆让第36师团退守潞安，那么对太岳根据地的扫荡作战必将全面受挫。”
“A号计划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作战室内一时鸦雀无声，无人再敢轻易开口。
片刻后，筱冢义男忽然抬头问道：“特高课的人到了没有？”
话音刚落，特高课长八尾龟藏快步走入，低头行礼：“将军！”
筱冢义男面带不悦：“你们在山西经营多年，耳目遍布各地，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摸到？”
“线索……是有。”八尾龟藏点头，随即又苦笑摇头，“可说了也等于没说。”
“八嘎！”筱冢义男怒喝，“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发现？”
“哈依。”八尾龟藏再次低头，“我们查到，386旅北上支队中，有不少皇协军俘虏被迫穿上捌陆军军服装，充当正规部队。”
“什么？有俘虏冒充捌陆？”野泽纪夫一惊，“这么说来，北上队伍里真正捌陆并不多，果然是支偏师！”
“但是……”八尾龟藏话锋一转，“我们也发现，有些捌陆军军士兵反而换上了皇协军的衣服，伪装成被押送的俘虏。”
“什么？”野泽纪夫一脸错愕，“一边让俘虏假扮捌陆，一边又让捌陆假扮俘虏，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八尾龟藏继续说道：“更麻烦的是，南下支队也同样存在这种情况。”
“可恨！真是狡猾至极！”筱冢义男咬牙道，“看来捌陆军军早就料到我们的探子已深入各个据点，所以刻意布下迷阵。
这样一来，我们根本无法判断究竟有多少捌陆北上，又有多少俘虏混在南下的队伍里。”
“哈依。”八尾龟藏苦涩应道，“所以我才说，虽有发现，实则无用。”
“够了，你下去吧。”筱冢义男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望着八尾龟藏离去的背影，田中隆吉冷哼一声：“特高课这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点情报都理不清楚。”
筱冢义男冷冷瞥了他一眼。
田中隆吉顿时语塞，讪讪闭嘴。
筱冢义男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沉声道：“传令第9旅团各步兵大队，在继续向前推进的同时，务必加强警戒。”
“严防386旅主力突然折返，袭击后方。”
“另令屯留、上党、长子、壶关等地的宪兵中队与皇协军守备营，除每县留下一个小队宪兵和一个连的伪军驻守县城外，其余兵力全部向长治与潞安集结。”
“外围城镇可弃，但长治、潞安二城，绝不允许落入捌陆军军之手。”
“另外，第37师团可从新原县向东推进至西乡县，不管南下还是北上的那支部队才是386旅的主力，先切断他们的退路再说！”
“哈依！”田中隆吉猛地低头行礼。
……
襄县通往长治的公路上，捌陆军386旅警卫营与772团三千余名官兵正押着五千多伪军俘虏向南行进。
尽管捌陆军看守严密，仍不时有俘虏趁乱溜走。
不过王彦早料到这一点，那些逃脱的伪军非但没能给曰军送去有用的情报，反而让敌军指挥部更加摸不清状况。
直到此刻，曰军司令部仍无法判断386旅主力究竟藏身何处。
程团长快步追上韩副旅长，问道：“副旅长，前面离屯留不到十里了，咱们是先拿下屯留，还是直扑长治？”
韩副旅长反问：“跟屯留城里的地下档接上头了吗？”
“接上了。”程团长点头答道，“原先城里驻有一个曰军宪兵中队和伪军一个营，可昨天大批兵力被调往潞安和长治，眼下只剩下一个宪兵小队和伪军一个连。”
“副旅长，现在屯留守备空虚。”
“我们772团只要一次冲锋就能拿下。”
“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错过实在可惜。”
韩副旅长却摆手道：“不行。
我们的任务是调动曰军第37师团，越快动起来对我们越有利。
打襄县是形势所迫，可打屯留就没这个必要了。”
“传令部队绕过屯留，直取长治！目标——长治！”
“是！”程团长应了一声，随即喊道，“通讯员，传达命令！”
韩副旅长的指令很快传遍全军。
……
太原，山西曰军第一军司令部。
已是凌晨一点多，作战室依旧灯火通明。
筱冢义男、田中隆吉以及野泽纪夫等十多名参谋仍未离开，全都焦急等待前线消息。
电讯课的几台电台持续运转，就连大功率步话机也始终开着。
嘀嘀嗒嗒的发报声此起彼伏，从未停歇。
报务员戴着耳机捕捉信号，一边记录点划符号。
刚写完一张便立即递给翻译，由其对照密码本译成文字。
随后，一份份译好的情报不断送到情报参谋野泽纪夫桌上。
当他翻阅其中一份电文时，脸色骤然一变，抓起纸张起身走向作战室。
“将军！长治宪兵队急电！”
野泽纪夫来到筱冢义男面前。
筱冢没有伸手去接，只挥了下手：“念。”
野泽当即展开电文高声读道：“司令部：零时一刻，长治北关遭知呐军炮击。
敌方炮火极为猛烈，所用火炮应为75毫米山炮及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数量约在十至二十门之间！”
顿时，包括田中隆吉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筱冢义男身上。
捌陆军386旅南下部队竟拥有如此强火力，显然应为主力无疑。
筱冢亦作此判断，立刻下令：“命令第37师团火速南下，增援长治！”
“哈依！”野泽纪夫应声鞠躬，转身奔回电讯课，迅速拟好电文，命报务员编码发出，直送西乡县第37师团。
……
西乡县。
第37师团师团长野佑一郎与参谋长滨田弘正立于东关城楼之上。
两名曰军将领一边俯瞰夜色，一边商议着386旅主力的动向。
“滨田君，你认为386旅主力究竟朝哪个方向去了？”野佑一郎开口问道。
“师团长，依我看，哪一路都不是主力，又或者——两路都是。”
“这话怎讲？”野佑一郎皱眉不解，“我有些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捌陆军很可能将部队一分为二，南下与北上的兵力相差无几。”
“这正是捌陆军惯用的策略，无论哪一支被围，总能有一支突围成功。”
“在如此大规模的扫荡中，若能保存半数兵力，对某档的捌陆军而言，已可算得上是胜局。”
“你这看法倒是别具一格。”野佑一郎微微眯眼，“那386旅费尽心思抓了那么多皇协军俘虏，究竟意欲何为？”
滨田弘道：“无非是虚张声势，让我们误判其主力所在。
他们真正目的，是让咱们以为主力在某一处，实则哪里都不是主力，从而不敢轻易分兵追击。”
顿了顿，他又道：“师团长，恕我直言，我们恐怕已经错过了全歼386旅的最佳时机。
如今无论是南进还是北撤，最多只能重创其一部了。”
“滨田君，这只是你的推测罢了。”野佑一郎轻笑，“我倒认为，386旅主力早已南下，正奔长治而去。”
话音未落，一名通信参谋疾步登上城头。
“报告师团长！”参谋敬礼，“司令部急令，命我部立即南下，增援长治！”
“滨田君，你看，司令官阁下的判断与我不谋而合。”野佑一郎嘴角微扬，随即下令：“传令各步兵联队及直属部队，火速南下长治！”
“哈依！”滨田弘与通信参谋齐声应命，低头行礼。
……
此时，长治县城北门。
战况已进入最激烈的时刻。
772团刚刚发起的一轮冲锋，被曰军顽强击退。
“团长！”担任主攻的1营长脸色阴沉，“鬼子的机枪太密了，能不能让炮兵再轰一次北门？”
程团长皱眉道：“早知道就该多带两门速射炮来。”
“是啊，”营长接口，“要是有两门快炮，这北门早就拿下来了！”
程团长转头看向韩副旅长：“副旅长，北门这帮鬼子狡猾得很，竟把城墙掏空做了机枪掩体，咱们的山炮根本打不进去。”
“要不换个方向？东门或南门试试？”
“不行。”韩副旅长断然摇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换方向，只会引起筱冢义男怀疑。”
“不至于吧，”程团长迟疑，“那老鬼子真有那么精明？”
“筱冢可比你想的难缠得多，否则他怎能坐上山西第一军司令官的位置？”韩副旅长冷哼一声，“命令炮兵，再打半个基数！”
“副旅长，这太浪费了……”程团长心疼地嘀咕。
……
筱冢义男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合眼。
不到四小时，清晨六点便起身赶往作战室。
参谋长田中隆吉彻夜未眠，见筱冢大步走来，立刻挺身立正：“司令官阁下，早安！”
筱冢点头问道：“田中君，辽县方面有何新情？”
相比386旅的动向，他更在意A号作战的推进，毕竟这才是剿灭太岳军区捌陆主力的关键。
尽管因386旅频频受挫，但他仍清楚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