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也是这个判断。”李云龙点头，叹息道，“可惜啊……那么好的飞机，咱们不会开，没当回事，结果让人家又抢回去了。”
“没事。”王彦开口道，“他们就算抢回去也动不了，没油根本跑不起来。”
正说着，牛蛋背上的步话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云龙一把抓过话筒，沉声回应：“我是洞幺，讲！”
片刻后，他放下步话机，语气凝重：“鬼子已经过了杨沟村了。”
王彦立刻举起望远镜，顺着公路往前望去，三公里外的道路上尘土翻滚，像一条黄龙腾空而起。
第3旅团，终于到了。
李云龙迅速拔出驳壳枪，厉声下令：“传我命令，各部进入战斗位置！”
命令很快传达到每一个阵地。
……
鼓楼指挥部里，楚云飞找到旅长，问道：“陈旅长，听说新城机场丢了？”
旅长点头：“没错，天刚亮就有股曰军突袭得手，机场现在在他们手里。”
“要不要我们358团去夺回来？”楚云飞主动请缨，“眼下独1团、新一团、新二团都在前线拼杀，就我们团闲着，我心里实在憋得慌。”
“不必。”旅长摆手否决，“这股占机场的敌人战斗力很强，硬打肯定损失大，对后续作战不利。”
顿了顿，又道：“你让山炮连朝新城机场轰上半个基数，把整个跑道和设施全给我砸烂。”
“明白。”楚云飞干脆应下。
两人正说话间，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
抬头一看，一架大型飞机正从城头上空掠过。
“这是小曰本的远程轰炸机！”楚云飞脸色一沉。
“远程轰炸机？”旅长眉头顿时锁紧。
……
那架飞过的正是九六式陆攻，航程超过四千公里，机组七人，是曰军少数能执行战略任务的攻击机型之一。
可这一次，它并非来投弹，而是执行空中侦察。
按理说，曰军有专用的侦察机，为何要动用攻击机？
原因简单——普通侦察机没配电台，无法实时回传情报。
而九六式不同，它装有无线电设备，能一边飞行一边向指挥部发送消息。
这架从正定机场起飞的陆攻，沿着正太铁路一路西行，直抵太原，将沿途看到的一切情况源源不断地传回北平司令部。
……
北平，铁狮子胡同11号，作战室内气氛紧张。
一名名通信参谋接连走入，递上最新侦获的情报。
“司令官阁下，西洛镇一带发现捌陆军主力，正在正太线两侧修筑工事，兵力不少于三千！”
“报告司令官，太原城内外全是运输队伍。”
“从太原到古交磨石沟这段路，几十里全是捌陆军组织的民运队。”
“长凝镇与小店县城附近均发现大量捌陆军布防。”
“司令官阁下，航空侦察发现一支卡车车队，车上满载机械设备，极有可能来自太原兵工厂和钢铁厂。”
随着天色大亮，空中侦察送来一份份清晰战报。
曰军司令部终于摸清了太原周边的真实态势。
宫野道一分析道：“司令官，目前局势已明朗——捌陆军386旅主力正集中在西洛镇、长凝镇至小店一线构筑防线。”
“其目的，显然是为阻击我第3旅团及第41师团推进。”
“正在转运物资的民夫，应是某档从晋绥根据地动员而来，即便保守估算，人数也已逾三十万。”
“由此可见，386旅是想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好让这些百姓把太原的重要物资全部转移！”
冈村宁次听罢，面露讶异：“倒真是始料未及。”
“确实如此。”宫野道一点头附和，“为了些许物资，竟敢冒如此风险部署精锐部队，实在令人难以理解捌陆军的决策逻辑。”
“不。”冈村宁次轻轻摆了摆头，语气低沉，“宫野君，你这样想就偏了。”
“纳尼？”宫野道一怔住，“属下所想有误？请长官明示。”
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冷意，冈村缓缓说道：“若我所料不错，这正是‘绝境求生’的布局。”
“绝境求生？”宫野眉头一紧，“此话何解？”
冈村宁次声音低沉而有力：“捌陆军386旅现在背负大量重武器，行军速度必然受限，一天最多只能推进五十公里。”
“若是再携带其他战利品，速度只会更慢。”
“而且他们能带走的东西极为有限，十中难取其一。”
“因此即便他们击溃了最近的第九旅团，也无济于事。”
“因为第三旅团与第四十一师团仍可迅速逼近，紧紧咬住他们。”
“论公路机动能力，捌陆军永远无法与皇军相比——我们有充足的卡车，他们却只能靠双脚。”
“此时此刻，386旅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抛弃所有重型装备和物资，抄小路撤退；要么原地固守，与我军展开决战！”
宫野道一迟疑道：“他们会不会选择突围？从小路撤离？”
冈村宁次冷笑一声：“那样一来，他们辛苦缴获的火炮、车辆全都会完好无损地落回我们手中。”
“正因如此，386旅绝不会轻易舍弃这些装备——这不符合某档军队的一贯作风。”
宫野道一皱眉：“可要是正面决战，等到第八旅团、第二十六师团以及第一一〇师团赶到战场，他们连分散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到那时，不仅整支386旅将被歼灭，连那些重装备和物资最终还是会落入我军之手。”
“但他们偏偏两条都不选。”冈村宁次沉声道，“他们的目标是死守太原。”
“死守太原？”宫野心头一震，“若是打守城战，防守一方确有地利之便。”
冈村点头：“对386旅而言，那些重装备本就带不走，与其丢弃，不如用于城防，最大限度发挥火力，尽可能杀伤我军有生力量。”
“如此，或许还能重创第一军主力，趁乱打开缺口，寻机脱身。”
“更重要的是，只要守住太原一段时间，就有机会组织民夫，偷偷转运物资。”
“原来如此！”宫野恍然大悟，脸色微变，“386旅的算盘打得极深！”
“既要保全部分物资运出，又要在装备被毁前将其战力榨干，狠狠消耗我军兵力！”
“这……这真是……”
说到这儿，他忽然语塞。
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份决绝与算计。
“这便是所谓的绝境求生。”冈村宁次冷冷道，“等他们的重武器基本耗尽，我军伤亡达到顶点之时，便会集中残存火力强行突围。”
“不过，这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罢了。”
“既然他们想据城死守，那就让他们守个够。”
“倒要看看，他们能否真的重创我军并成功脱逃。”
“更要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把那些物资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