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项无双眯起眼睛,抬手示意夜枭营的弩手就位,隘口已经是我们的了。 三百张穿云弩齐刷刷抬起,寒光闪闪的箭矢对准山路。那支匆忙赶来的援兵在拐过山道时,猛然发现隘口已经易主,顿时乱作一团。为首的将领勒住战马,脸色阴晴不定地望了望严阵以待的弩阵,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千余人马。最终,他咬牙切齿地下令,退回第二寨! 就在这时,大地传来轻微的震颤。远处的地平线上,派去押送的骑兵来我们汇合。赵爷爷担心我们兵力少,还给我们派来了五百重甲步兵,五百步兵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枪戟如林,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身后还有数百匹驮马拉着他们的重甲和粮草。
我策马来到隘口高处,望着仓皇撤退的山贼援军,又看了看已经插上落鹰谷旗帜的隘口城墙。传令,我沉声道,全军就地休整一个时辰。派出斥候,我要知道第二座山寨的所有布防细节。 傍晚时分,第二山寨的大厅内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一张厚重的红木桌案被拍得四分五裂。混账!大当家阎罗刀须发皆张,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明知对方要攻打隘口,老十一你就是这么防守的?那可是我们黑风山脉最险要的第一道关口! 十一当家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大哥,这、这都十几年了,从来只有我们打别人的份......就连科斯城的城防军,也不过是在隘口外转几圈就回去了......放屁!阎罗刀一脚踢飞地上的碎木,这次能一样吗?我、我以为这个落鹰谷跟以前那些山贼一样,十一当家擦了擦汗,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想借我们黑风山脉的名头壮壮声势,来转一圈就走......以前这种事多了去了,有的怕我们报复,还主动孝敬银子......谁知道这次来的居然是玩真的......
大厅内一片死寂,其他几位当家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大哥的霉头。阎罗刀胸膛剧烈起伏,突然一把揪住十一当家的衣领:你知道第一隘口对我们有多重要吗?嗯?后面十一座山寨的防御都是依托第一隘口的地势!现在倒好,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了我们的门户! 他猛地将十一当家掼在地上,转身走到窗前。透过窗棂,能远远望见第一隘口上飘扬的陌生旗帜——一只展翅的黑鹰,在夕阳下格外刺眼。大哥,三当家小心翼翼地上前,现在当务之急是......闭嘴!阎罗刀深吸一口气,突然冷静下来,传令下去,第二寨所有弟兄全部戒备,弓弩手上墙,滚木礌石准备好。
他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森然:另外,派人去科斯城,告诉那位大人,他要是再袖手旁观...... 阎罗刀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黑风山脉的生意,科斯城那位可没少拿好处。还有,他阴冷地扫视一圈,老十一,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十一当家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大哥您说!带你的亲卫队,今晚去给我烧了他们的粮草。阎罗刀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要是再办砸了...... 十一当家咽了口唾沫,重重点头。 隘口议事大厅内,烛火摇曳。我环视众将,嘴角微扬:本以为这第一道隘口是块硬骨头,少不得要崩掉几颗牙。手指轻叩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谁曾想,山贼竟这般客气,直接送给我们了。
厅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力拔天拍着精钢塔盾,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项无双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铠甲哗啦作响。笑声渐止,我正色道:虽得开门红,但诸位切莫掉以轻心。指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山贼吃了这么大亏,保不齐会趁我们立足未稳,连夜偷袭。秦凌,今夜防务如何安排的? 秦凌抱拳出列,铁甲铿锵:回禀少主,末将已亲自布置完毕。他指向沙盘上的几个关键位置,明哨十二处,暗哨翻倍。弓弩手轮值,每队配穿云弩三十具。顿了顿,稍后末将会再巡查一遍。
我满意地点头,目光扫过厅内众将:今日那支援军,诸位也都看到了。 众人神色一凛。那支匆忙赶来的山贼援兵,虽装备简陋,但行军列阵颇有章法,显然不是乌合之众。 他们有人数优势,但——我敲了敲自己胸前的精钢护心镜,没有这等铠甲利器。 项无双会意,阴测测地笑了:少主是想引他们出寨野战?正是。我指尖划过沙盘上的开阔地带,明日,我们要在此处布阵。 秦逸突然开口:若他们龟缩不出......那就逼他们出来。我取出一枚令箭,轻轻放在沙盘上,传令,明日寅时造饭,辰时进军。弓弩手带足火箭。 众将齐声应诺。走出议事厅时,夜空已繁星点点。远处第二山寨的火把连成一片,隐约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山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