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所过,空气似凝。百姓纷纷避于街道两侧,低头屏息。南城之地,何时见过这般阵仗?这是……王府车驾?镇北王?那位传说中的杀神,怎会亲临这肮脏混乱之所?
为首的玄黑马车车厢内,萧衍(佟秋)端坐着。他换上一身玄色绣金蟒纹常服,脸色虽仍显苍白,但眉宇间的虚弱已被深沉威压与锐利取代。体内寒毒基本清除,力量初步恢复,虽然远未到巅峰,但已足够支撑他走出王府。
他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一片冰蓝花瓣,目光透过微撩的车窗帘,冰冷扫过外面破败、肮脏、满是惊恐的街道。
秋初霁的感知虽已沉睡,但之前留下的清晰指向,以及花瓣间微弱的共鸣,如无形丝线,牵引着他的方向。
车队最终在一条尤其狭窄肮脏的小巷口停了下来。这条巷子,马车根本无法进入。
萧衍(佟秋)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巷子深处,那个毫不起眼,甚至散发着恶臭的“狗洞”药铺方向。
他能感觉到,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熟悉的清冽寒意,以及……另一股刚离开不久、带着警惕与冷冽的熟悉气息……
小郁…刚来过这里?
他微微抬手。车外,侍立的侍卫长如松般挺立,闻言立刻躬身,垂首听令。
“封锁这条巷子。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萧衍(佟秋)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宛如寒冬腊月里刮过的北风,带着冰封一切的寒意,“找到那个叫‘鬼医’的人。‘请’他出来见本王。”
“是!” 侍卫长凛然应命,一挥手,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立刻无声散开,瞬间控制了巷子的所有出口,煞气弥漫。
南城的天空,因为这位王爷的突然南下,陡然变得压抑起来。
---
楚涵国都城南郊,林府后院。
林萱儿(佟萱姿)已经彻底进入了“人形花盆”兼“意念园丁”的状态。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略显滑稽的立正姿势,但脸上的恐惧和绝望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近乎虔诚的期待。
她发现,当她彻底平静下来,内心充满“呵护”“鼓励”“祈求”的念头时,脚下那株小草的复苏速度,似乎真的会加快一点点!
于是,她开始尝试进行更精细的“意念栽培”。
“小草小草,你要多喝水哦…虽然我现在不敢动,但我在心里给你下了一场毛毛雨,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努力想象着细雨滋润土壤的画面。
“嗯…好像缺肥了?别担心,我在意念里给你加了点…呃…特制营养液!就像现代化肥广告里说的那样,纯天然无污染!”(她努力回想现代化肥广告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快长快长!加油呀!等你蹿得高高的、壮壮的,我就给你换个超级豪华大花盆!金丝楠木雕花的,还镶着七彩宝石呢!”(开始画大饼)
“你瞧瞧旁边那棵,对,就是那棵歪着脖子的草,它都在偷偷笑你长得慢啦!可得争口气呀,超过它!”(试图引入竞争机制)
“要不要听个音乐助助兴呀?我给你哼个小曲儿?啦啦啦…”(开始用气声哼跑调的歌)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念世界’中,对着脚下那方巴掌大的土地和那株正艰难复苏的小草,进行着全方位、多角度的精神鼓励与(自以为的)能量输送。
效果…似乎有那么一点?
那株小草的第二片叶子,在她坚持不懈的‘意念浇灌’和‘精神施肥’下,虽然生长依旧缓慢,却真的以一种肉眼可见(若极度专注)的速度,一点点舒展、变大,颜色也从嫩黄渐渐转为翠绿。甚至它周围那一小圈土地,干裂的痕迹也似乎淡了几分。
春桃从一开始担心小姐疯魔了,到现在已然有些麻木了。她搬了个小马凳,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偶尔睁眼瞧瞧小姐和小草,心里直嘀咕:这世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而王府暗卫的观察记录也愈发诡异:‘目标持续静止,伴有低强度无意义音节输出及面部表情活动。周边植物复苏现象稳定,呈极其缓慢扩散态势(半径约一尺三寸)。
似乎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能通过意念影响植物生长的神秘机制…其原理完全令人费解。申请增派擅长…呃…农学或玄学的人员协助观察…”
林萱儿还不知道,她这误打误撞的“意念栽培”,不仅挽救了自己的小院,正开始吸引更高层面的、困惑的关注。她只是不遗余力地对着她的“宝贝小草”继续许愿:
“长啊长啊等王爷姐夫和晚意姐来了,我让他们给你盖个温室!天天晒太阳!”
刚从那令人窒息的“狗洞”中艰难钻出,重新呼吸到南城那虽污浊却自由的空气,苏郁还没来得及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脚步便猛地顿住了。
巷口,不知何时,已被一群煞气腾腾、盔甲鲜明的玄甲侍卫无声地封锁。
他们眼神冰冷如霜,紧握的刀柄透出寒光,肃杀的气氛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宛如猛虎闯入了羊圈。
两个侍卫上前一步,精准地拦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钳一般,紧紧锁定了她这个刚从“狗洞”里爬出、身着不合身旧皮袄的瘦小身影。
苏郁的心脏骤然缩紧!王府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快?!是冲她来的,还是冲鬼医?
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排除了多种可能性。硬闯?纯属找死。狡辩?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唯一的机会,是利用信息差和对方可能的不确定…
她迅速压下眼中的惊悸,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几分茫然与畏惧交织其中,身体微微瑟缩,刻意捏着嗓子,让自己听起来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小民:
“各…各位军爷…这是…找错人了吧?”她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袖中,紧紧握住了那根磨尖的、冰凉坚硬的铁签,“俺就是个讨饭的…刚从那个怪老头那儿讨了点驱虫的土方子…俺哪像…像买得起王府赃物的人呐?”
她故意误导,将对方的来意往“搜查赃物”上引,试图混淆视听。
为首的侍卫队长目光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又似在确认某些特征。
他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动手拿人,只是沉默地挡在那里,如同两尊冰冷的门神。
这种沉默的对峙,反而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苏郁后背渗出冷汗,面上却维持着那副怯懦困惑的神情,心里正疯狂盘算着脱身的可能。袖中的铁签握得更紧,指尖冰凉。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拼命制造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