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诸葛家也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只不过天刚擦黑的时候,孔平却独自坐在客厅里,嘴里絮絮叨叨。
一个梳着小辫、穿着青布仆役衣裳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那人鼻头通红,又圆又大,活像一颗蒜头,身形也略微发福。
他是鬼魂,伺候孔平已经快二十年了,诸葛家早将他视作家中一员。
前一阵因为担心苏荃,才让他一直躲着。
误会解除之后,自然又恢复了仆人的身份。
“老爷,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何不请苏真传出手帮帮忙?”鬼仆终于忍不住开口。
“苏真传神通广大,对付那天下第一茅,估计抬手就能解决。
您又何必自己烦心呢?”
“不行!”孔平却一口回绝,“我和第一茅斗了十几年,从没输过。
这次要是请真传出手,岂不等于我怕了他!”
“可这回情况不同啊……”鬼仆叹了口气,“您现在正被铜甲尸牵连,运气差得紧,恐怕敌不过他。”
“我有办法。”孔平眼神一凝,盯着鬼仆说道,“鬼仆,你听说过‘人鬼合宗术’吧?”
晚饭过后,王慧带着诸葛花出门去了。
孔平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见苏荃走进来,刚想打招呼,却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嘴里发出一阵尖细的“嘻嘻嘻嘻嘻”的笑声。
“嗯?”苏荃脚步一顿,眼神微闪,随即便看出他身上附着一道鬼影。
“这是用了‘人鬼合宗术’?”苏荃眉头一挑,“让鬼魂掌控阳身,阴阳交冲,对身体损伤不小吧?”
“没事。”孔平此时已经压下了鬼仆的习惯,笑着道,“我的修为虽比不上真传,但还算深厚,一时半会儿倒不至于出岔子。”
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苏真传,今晚我有个老朋友要来,可能动静会大些,还请您别见怪。”
“第一茅?”苏荃随口问道。
“没错。”孔平坦然承认,“他和我算是老对手了,多年来一直斗来斗去。”
苏荃点点头,并未多问,转身便上了楼。
原本的剧情中,正是因为第一茅的捣乱,导致铜甲尸逃脱,最终酿成大祸。
但如今,铜甲尸早已被苏荃斩成碎片,自然也不存在后续的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
苏荃刚回到房间盘膝坐下不到半个时辰,庭院中便传来交谈声。
他走到窗边,朝下望去。
只见庭院中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
一头黑发梳成大背头,似乎还抹了发蜡,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戴礼帽,脸上带着几分猥琐,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显得颇为滑稽。
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正摘下帽子向孔平行礼:“好久不见,孔平!”
他语气上扬,透着几分得意。
“这家伙怎么这么像阿威?”苏荃站在窗边嘀咕,“该不会是远房亲戚吧?”
嘴上说着,他还是打开了阴阳眼,仔细打量起第一茅。
据孔平所讲,此人原本也是学茅山术出身,祖上曾在茅山做过外门弟子,和茅山明类似,都是半吊子。
但第一茅心高气傲,学完祖传的术法后,便想拜入茅山门下,却被山中长老以“心术不正”为由拒之门外。
他一怒之下远赴西洋,潜心研究西方法术,最终融合中西两家,形成了一套怪异的路数。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苏荃早就明白,法术与神灵并不仅限于中原。
既然东方有术法,西方自然也有异术,更何况他曾遇见过吸血鬼。
因此他一直想见识一下西方术法到底有何不同。
只是观察片刻后,苏荃便收回了目光,面露失望,摇头道:“旁门之术。”
第一茅身上确实有法力不假。
但那法力并非如中原修行者那般内敛凝聚,滋养神魂。
而是依附于四肢,散而不收,形聚神散。
这种做法确实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法力的威力,就连一些刚凝聚出法力的初学者,也能借此获得不俗的战斗力。
在茅山派,刚入门的弟子即使动用攻击类符咒都会感到吃力,实际战斗力与普通人差不多。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只需手持武器,便能直接与鬼魂搏杀。
法力被注入四肢,只需简单地灌注进手中的兵器即可。
然而,这种方式却并不利于身体的滋养,无法达到延年益寿、百病不侵的效果。
相反,由于法力被随意调动,反而会变得狂躁不安,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
更严重的是,长期使用这种手段,会导致四肢经脉逐渐受损,难以恢复,而身体主干则因持续输出法力,变得愈发虚弱。
简而言之,到年老时,极有可能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而且衰老的过程极为迅速,可能才五六十岁就已步入迟暮之年!
苏荃只是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趣。
难怪西边那些人始终依赖神灵的恩赐才能进入天堂,从未听闻有人能通过自身修炼成为神明。
这是重外不重内,重法不重道,重力不重身。
苏荃不再理会,回到床上盘腿坐下,专注于引导体内灵气运转,滋养心神。
就在苏荃静心修炼的同时,楼下那两人的较量也有了结果。
其中一场比试是拼酒量,孔平不小心喝下了第一茅用镇鬼符特制的符酒,体内的鬼仆根本无法支撑,彻底醉倒。
毕竟第一茅曾在茅山外门修炼过,制作镇鬼符这类符咒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于是孔平彻底落了下风,最终落败。
“孔平!”
第一茅笑嘻嘻地开口,“你输了,按规矩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别太过分。”孔平揉着腰,语气无奈。
“嘿嘿。”
第一茅笑得更欢了,“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抓到了铜甲尸,我想看看!”
表面上说是看看,其实第一茅早已打定主意,只要亲眼见到那具铜甲尸,就想办法制服孔平,然后偷偷带走僵尸。
“行。”孔平点头,“在后堂,跟我来。”
“嗯?”
这下轮到第一茅愣住了。
孔平追寻铜甲尸几十年,加上他那古怪的性子,第一茅早就料到对方会百般推脱。
没想到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
“还愣着干嘛?”孔平没好气地说,“你到底看不看?”
“看!”第一茅立刻跳起来,“当然看!”
不多时,后堂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谁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