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监区苏哥那里二十个人全审了,交代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程那里有人交代了几个尾巴,卑职已经派人去抓了。”
“还有就是小程抓的人扑了个空,听说人跑了,他带着人往北追去了。”
蒋瓛闭着眼睛,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听着手底下的人一件件的说着拷打出来的情报。
“郑秋那里呢?”
“郑千户才审没多久,估摸着还要等一段时间。”
“手可以再重一点,陛下要的是证据,时间紧迫,我的压力也很大。”
“已经很重了,第一批抓回来的二百多人,现在还活着的也就百来人,剩下的这帮人就算现在放出去,能救过来的也就五六十人。”
“嘴巴这么硬?”
蒋瓛眉头紧锁,他没想到事情这么难缠,就是个私盐案子而已,又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按他的理解,这帮人没必要死咬着不松口。
“蒋同知,会不会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卑职觉得知情的人大多都在淮安,在应天的应该都是看门的下人。”
“呵呵,你把他们想简单了,这帮人贪的时候比谁都贪,但怕死的时候也是真怕死,我就不信他们不在应天府留眼线!难不成应天发生何事他们都是靠猜的?”
“要不,圈子划的大一些?”
“不必,锦衣卫初立,不要表现的太急,陛下不喜欢。”
这人说的圈子划大一点是锦衣卫的黑话,意思就是把诏狱里还没定罪的罪犯家人一块绑进来严刑拷打。
这种手段固然可以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用的,这种手段一旦用起来,定然会殃及大量的无辜人员,朱元璋很不喜欢。
“头儿,有信了!”
周宽看了看屋内的几人,也不等蒋瓛招呼,直接跑到蒋瓛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果真?!”
蒋瓛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周宽的胳膊,捏的非常用力,似乎是怕手中的东西丢了。
“郑千户在里头等着您呢。”
周宽说话的时候,将手中的东西悄悄地塞到了蒋瓛的手中,被蒋瓛无声的收了起来,二人在无形间,当着众人的面完成了一波交互,倒也不是瞒着其他人,只是事情没有被定下来之前,怕走漏了风声。
“好好好,我这就去面圣,一定给我把人看住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头儿放心,郑大人亲自看着的,他就是想死都死不成。”
蒋瓛拍了拍周宽的肩膀,面带笑容的就出了门,有手里这张供词,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
“陛下,锦衣卫指挥同知蒋瓛求见。”
老朴趴在朱元璋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在朱元璋一家子吃饭的时候,估计也只有他敢通传了。
“这么晚了他来这作甚?把人喊进来吧。”
朱元璋看了看一旁埋头吃饭的好大儿,心里也猜到了应该是买卖私盐的事情出了问题,蒋瓛在东宫没找到朱标,这才找他来了。
“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这么晚了,进宫来作甚?”
蒋瓛没有回话,将手中折成一团的供词朝着老朴的方向举了举。
老朴虽然一直低着头,但好似对场内众人的动作都了如指掌,在蒋瓛举手的刹那他就朝着蒋瓛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接过纸条后没有立刻交给朱元璋,而是在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嗅,随后打开供词快速扫了一眼,接着来到朱元璋的身边,右手遮住自己的口鼻照着纸上的内容说了起来。
朱元璋原本微笑的脸上,在听到胡惟庸三个字的时候一瞬间就板了起来,又听到账本和书信的时候眼神已经带着杀意了。
“蒋瓛。”
“微臣在。”
“这里头没你的事吧?这供词的来路正不正,人还在不在了。”
“陛下放心,人还活的好好的,供出来的是那人的小妾,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是人受了些惊吓,陛下随时想见,臣随时把她带来见您。”
“标儿。”
“父皇何事?”
朱标正干饭呢,对蒋瓛进来何事他一点都不关心,只是猜到了有人要倒霉。
“交给你的事你别查了,咱来处理吧。”
“哪一件?”
朱元璋说的话没头没尾的,自己每天要处理那么多事,你不说清谁搞的清楚。
“常家,蓝家买卖私盐的事情,这件事有内情,你不用继续负责了,咱来处理。”
“一切听父皇安排。”
自己事情本来就够多了,亲戚家的事他也确实懒得去管,自己前脚刚从开封出来,后脚河南又是连日大雨,照这样下去说不得又是一场水患,近些日子他正忙着处理河南的事情呢。
“蒋瓛!”
“臣在!”
“不惜一切代价,给咱撬开他的嘴,此事涉及到谁你就抓谁,先把人抓了,再派人告诉咱就行!”
“微臣领命!”
“记住了,那化忠和他的妾室,没上刑场之前谁都不能出事,有一个出事的,咱摘了你的脑袋!”
“案子没出结果之前,微臣就住在淮安侯的门口!”
朱标闻言只是略一思索,就知道这个淮安侯估摸着不止是买卖私盐,不然就凭他爹和朱元璋的关系,私盐案还要不了他的命。
“先别走!”朱标叫住了正低着头往后退的蒋瓛,开口说道。“孤给你手下塞几个人。”
“太子殿下尽管吩咐。”
“不必担心,不管你要办的是什么事,该你的功劳还是你的,孤只是看他们太闲了,给他们找找事情做,有了他们,你做起事情来只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微臣不敢有其他想法,太子殿下尽管吩咐,臣一定照办。”
蒋瓛神色恭敬的站在原地,他方才听说太子要给他手下塞人的时候,确实想了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有想到什么抢功的事情。
他比毛骧聪明,知道这种没有意义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身为大明太子爷,会在乎你身上那点微末之功?
“你记住了,咱给你的人是监察院左佥都御史范敏,杭州卫千户郭岳,太子左卫率宿卫统领王德,杭州知府刘文的儿子,国子监监生刘松。暂时就这四人,明日你把他们带在身边,去哪里都带着他们。”
“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