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猴身上有无数优点,猴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英勇无畏,百折不饶,嫉恶如仇,坚守正义,聪慧机变,为猴体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秦宛央一想起来那个猴子,脑海中无数的好话都冒了出来,又觉得这些词都不太配的上它。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电视剧中有无数美人轮番出场,各领风骚,仙姿玉面,婉转奏弦,然而她眼里只能看到那只猴。
后来长大了,有审美了,知道里面有很多美人,又把剧翻出来看美人,但只要猴子一出场,她的眼睛就是只能看见猴,再美的美人也不行。
秦宛央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似乎在笑从前的自己。
秦宛央决定了,这个小猴子,她要好好看看。
于是石头吩咐车队慢慢走,一群人早上太冷了不走,中午太热了不走,傍晚太黑了不走,每天慢悠悠的走半个时辰路程。
小猴子每天早上从山上摘果子,把品相最好的挑出来用大叶子包好,品相次一点的自己吃,然后下山,把包好的果子送给大石仙,再跟着队伍一段时间,然返回山上去。
秦宛央对小猴戏投入了一大半精力,观察小猴子每天忙忙碌碌摘果子,然后拿过来给她。
小猴子的眼神越来越灵动,上山下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还会抄近路。
再然后,队伍里的人见了它还会和它打招呼。
李益笑眯眯的看着远方跑来的小猴子,笑着开口打招呼,“小玃蝚,又来找大王吗?”
周基从远处跑过来,“小玃蝚,带我上山好不好?”
小猴子将一包果子递给李益,转身爬到一旁的树上去了,它躲在树叶间偷偷的看向马车的方向,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期盼。
周基扬了扬脑袋看向树叶中不小心露出来的点点金色,脚尖点地,一个飞跃跳到树上和小猴子坐在一起,他手肘轻轻撞了撞小猴子,“和我玩一会儿呗。”
小猴子往旁边挪了挪不搭理他。
周基不死心,又往小猴子身边凑了凑,“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
小猴子又往旁边爬了爬。
周基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别这样啊!和我玩一会儿嘛。”
周基扑上去树干,“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和你玩一会儿。”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表情带着化不开的阴郁,“和人玩,我不快乐。”
小猴子顿时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它金灿灿的毛发上。
那一刻小猴子仿佛在发光。
周基嘴角猛的扬起,勾成一个夸张的弧度,一把扑过去死死的抱住小猴子,口中发出恶魔之笑,“嘎嘎嘎,我就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小猴子吱吱的叫着,拼命挣扎。
周基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的后背,声音里带着安抚,“别怕,我不欺负你。”
小猴子似乎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停止挣扎。
周基抱了它好一会儿,在它耳边轻轻道,“你记得继续努力哦,别放弃。”
随后周基松开小猴子,翻身跳了下去,快步跑回了队伍中。
小猴子蹲在树上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安城外百里,刘彻看着眼前新修的几十米路,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双手叉腰激动的走来走去,大声赞叹了一句,“好!墨家果然有点东西!”
“就是这样的,你们做到好,朕重重有赏!”
一群人激动的下拜,“谢陛下赏赐。”
刘彻抬手,“免礼。你们继续修,把这条路修个两千米。”
“是。”
刘彻满意的走了,对着旁边的人道,“拟旨,封公输痕为工曹,另赏金百斤,绢百匹,玉佩三对,酒肉一车……”
“遵旨。”
“嗯。”刘彻满意的走了,直接去了卫子夫的椒房殿。
一到地方,侍女告诉刘彻,“皇后殿下去了太后那里。”
刘彻眼眸微闪,去母后那里做什么?
他掉头又往未央宫而去。
未央宫内,王娡坐在主位,卫子夫坐在下首,两人的气氛和谐中夹杂着一丝诡异。
王娡心中激动的颤抖,无数波涛汹涌而来,一叠一叠的冲击着她的心神,没想到啊,这个看起来温婉谦恭的儿媳妇这么有魄力。
也是,这一亩三分地上杀出来的女人,哪个没点压箱底的本事。
王娡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面上平静无波,她语气淡漠,仿佛一切权利都已放下,荣华富贵都是云烟,“我年纪大了,不管事了。”
卫子夫缓缓勾出一个温婉的笑,仿若暗夜里盛开的蔷薇花,“这是谁传的谣言?母后分明正值壮年。”
王娡冷笑一声,“我也不必如此恭维我。”
她意味不明,似乎别有所指,“我的儿子我再了解不过,有些东西,我拿了他都急眼,更别说你了。他已经废了一个皇后了,俗话说,有一就能有二。”
卫子夫眼中流光闪过,“母后放心吧,我和陛下一见如故,两心相知,陛下必不会如此的。”
王娡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脑子坏了,居然相信一个帝王的情谊,“情谊?”
卫子夫轻笑,再次点道,“我和陛下可是一同去过天阙的情谊。”
王娡心中一动,原来如此,看来她是在天阙里得到什么护身符了。
随后她的脑海中闪过花仙子的模样,是那一位在她背后支持她吗?
可她的好大儿不是也有一位神兽跟着吗?
王娡有些搞不清他们两人的关系,但她相信卫子夫不是真的蠢货,要拿自己全族的性命开玩笑。
机会难得,王娡决定再试探试探,她一副老神在的样子,“我如今颐养天年也甚好,反正无人敢亏待我。”
卫子夫伸手轻轻摸了摸衣袖,“太后殿下难道不怀念当初的日子吗?”
王娡表情依旧,目光悠悠,仿佛看破了一切,“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卫子夫轻轻一叹,低头敛眸,似乎放弃了说服王娡,“罢了,今日是我冒昧了。”
王娡顿时愣了一瞬,这就放弃了?你倒是再劝劝我啊!
别人都是三请三让,你这还不够数呢!
卫子夫站起来行了一礼,“妾告退。”
她低着头缓缓后退,心中数着数,一,二,三……
“等等。”王娡开口喊住了她。
卫子夫眼中一丝笑意飞快划过,她就知道太后根本拒绝不了,无他,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卫子夫缓缓抬头,眼中透着疑惑,“母后?”
王娡轻轻嗯了一声,才淡定开口,“你总要有些诚意,毕竟若事不成,我虽然不一定会死,但以后的日子就没办法出长乐宫了。”
卫子夫笑着抬头,“花夫子曾说,您应该有事业,待在长乐宫里太埋没了。”
花夫子?王娡心头一惊,平静的表情有一丝碎裂,她双目直勾勾的的盯着卫子夫,是她想的那样么?
卫子夫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轻轻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王娡随后就是一股巨大的心酸袭来,将王娡喉咙堵的发痛,随后又兴奋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应该有事业而不是困在长乐宫吗?
所以神仙是认可了我的能力吗?
原来我本身也是被看在眼里的。
既然如此,不妨再大胆一些。
王娡两手相握放在小腹前方,看着卫子夫,“你太保守了,只冠个我的名算什么?要做就做到最好,我亲自走一趟匈奴,彻底了结此事。”
卫子夫抬眼看去,满头灰白的老妇人腰杆挺的笔直,眼中尽是睥睨,她恍然间又变成了那个大权在握,生杀夺予的皇太后,她身上似乎隐隐约约还带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卫子夫想,她还真是有魄力。
卫子夫心中羡慕极了,不像她拖家带口的,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虽然她心中也赞同,但该劝的还是要劝的,卫子夫小心翼翼道,“母后言重了,匈奴苦寒,陛下必不会允的。若是让母后去匈奴,我和陛下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卫子夫斟酌着劝慰,“母后权重望崇,为天下之表率,威压四海,德高望重,只要请出母后绶玺,以皇太后之令传诏天下,自然一呼百应,届时匈奴之祸自可缓解,暂保我大汉边陲百姓不受祸乱之苦。
我等需积聚力量,可静等时机,以待来日,一举将其歼灭,将匈奴并入大汉版图,为我大汉拓土开疆。”
王娡看着下面殷切劝她的卫子夫,太慢了,手段也太过温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打蛇不死转背伤人。
有些事,不流足够的血,是平不了的。
风俗融合之事,就得用铁血手段,君不见当年六国一统,秦始皇用的是什么手段吗?
只是可惜他活得时间太短了,没有做成,否则三代之后,谁还记得什么六国,统统都是大秦的子民。
到时候,秦始皇的威名将更上一步。
王娡看向卫子夫,像你这样手段温和,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她死了都看不到那一天。
王娡一挥衣袖,“行了,此事我意已决,你不用再管了。”
卫子夫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是。”
见卫子夫缓缓往外走去,王娡突然开口,“最近你有没有见过馆陶大长公主啊?”
卫子夫一顿,“不曾见过。”
想了想她又解释一句,“自我封后起,窦太主再也不曾入宫。”
王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哦?大半年没来过了啊!就我想她了,让她入宫一趟,和她叙叙旧。”
卫子夫眼眸一闪,想刘嫖了?真是……当年你们两个确实是一党,一起把陛下送上皇位。
但自从陛下废陈阿娇后位,你们两个不是都分道扬镳了吗?
怎么如今又要叙旧了?
王娡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和她有过节,但不可否认她也是个有手段的。”
王娡声音轻飘飘的,“只是你又弄不死她,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化解。”
化解?卫子夫心中嗤笑,窦太主那种人睚眦必报,玩弄权术,工于心计,心中一直认定是她卫子夫抢了陈阿娇的后位,打乱她的谋划,阻了她的富贵,心中恨不得她立刻死。
她也不想想,陛下那种性子,连亲娘掌权都睡的不安生,会让她一个姑姑抢他的权利?
没有她卫子夫,也会有王子夫,陈子夫……
反正不可能是陈阿娇,她刘嫖的计划根本行不通!
卫子夫心头一转,也许刘嫖知道,只是她拿陛下没办法,只好拿她撒气。
柿子专拣软的捏,卫子夫心中一叹,和陛下相比,她确实是那个软柿子。
她始终记得当初她初怀有孕,陛下来她这个勤了些,陈后失宠,刘嫖是怎么害她们的,卫青险些丧命。
虽然卫青也因祸得福,此事被陛下听说后,召见了卫青,封建章监,并加侍中,卫青也正式走入朝堂。
但那并不代表,刘嫖没有错,不代表她不记恨此事。
两方仇恨已深,这怎么化解?
王娡见卫子夫默不作声,叹息一声,“窦太后统共一女二子,当年窦太后还在的时候……”
王娡顿了顿,转了话头,“窦太后双目失明后,梁王远在封地,先陛下又……唯有馆陶常常陪着她,对她嘘寒问暖,贴身照顾,可不就显着她了吗?”
“窦太后临终之前,给了她保命的东西。”
卫子夫抬眼惊讶的看着她,王娡轻哼一声,“不然你以为,陈阿娇为什么都被废了,还活的这么滋润?
馆陶在背地里又是骂皇帝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又是挑拨是非,整日里上窜下跳,可她依旧活的好好的,日子过的比我都不差什么。”
卫子夫扯了扯嘴角,“窦太主命好。”
王娡将手搭在膝头,“我不信命。”
不信命?巧了,我也不信!卫子夫眨了眨眼,“母后说的是。”
王娡手指轻动,“行了,总之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里有数,以后拿个什么态度对馆陶。”
卫子夫轻轻颔首,言语之间不动声色,“谢母后教诲。妾是陛下的皇后,自然是和陛下夫妻一体的。”
王娡心头一乐,还挺机灵,有事把皇帝顶前面,自己躲起来。
如果皇帝不是她儿子的话,王娡想,她会很欣赏卫子夫,怎么着也得给卫子夫帮个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