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来自全国顶尖高校的校长、院长，目光如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钉在台上的钟振国身上。
钟振国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前排，方学林端着茶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身边的几位校长交头接耳。
“老方，你说这姓钟的敢报多少？”
“十个？二十个？”
方学林轻轻吹了吹茶叶，声音不大。
“给他天大的胆子，最多报三十个，这已经是自取其辱了。”
“也是，没有导师，招来当吉祥物吗？”
嘲弄的低语声，像针一样扎在钟振国耳中。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方学林放下了茶杯，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一副学界良心的痛心疾首模样。
“李部长，恕我直言！”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了他。
“硕博点的培养，不同于项目攻关，导师是关键中的关键！”
“据我所知，海城科技大学在教育部官方备案的博士生导师，一个都没有！”
“没有导师，谈何招生？！”
方学林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台上的钟振国。
“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国家教育事业的不负责任！”
“哗——”
会场内，那些老牌大学的校长们纷纷点头。
“方校长言之有理！”
“根基不稳，不能拔苗助长！”
“没有导师就敢招博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压力如同山崩海啸，全部压在了钟振国一个人身上。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西装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哪怕是服软的话。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在这死寂的会场里，这声震动显得格外突兀。
钟振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只颤抖的手上。
屏幕亮起，上面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王谦。
内容只有一句话。
钟振国看着那行字，眼睛猛地睁大。
下一秒，他原本慌乱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那因为紧张而微微佝偻的腰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挺得笔直。
他收起手机，抬头直视主席台，无视了方学林那张错愕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报告李部长！”
“我校王谦校长的指示是……”
钟振国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学林，以及他身后那一排排看好戏的校长。
“今年，海城科技大学，计划招收硕士研究生五百名！”
“博士研究生五百名！”
一千名？！
会场死寂了三秒。
三秒后。
“噗——”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嗤笑声和议论声，瞬间引爆了整个会场！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一千个硕博？他疯了吧！”
“五百个博士？我们京州大学十年都招不了这么多！他拿什么教？”
“这是本世纪最大的教育界笑话！载入史册！”
方学林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台上的钟振国，对自己身边的校长们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浮躁！这就是哗众取宠！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以为这是菜市场买白菜吗？！”
面对全场的嘲讽，钟振国面不改色。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我知道各位有疑虑！”
“尤其是方学林院士刚才提到的导师问题！”
他目光直视方学林，声音铿锵有力。
“为此，我校将以新成立的四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为核心，展开全部的研究生培养工作！”
方学林的笑声戛然而止。
钟振国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宣布。
“第一！农业科学实验室！”
“由我国‘盘龙稻’项目原首席科学家，现我校农学院院长，袁北山教授，亲自主持！”
“该实验室，计划招收硕博两百名！”
“袁北山？！”
后排，特邀列席的孙敬尧身体猛地一震，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前排，几位来自顶尖农科大学的校长脸色剧变，其中一人失声惊呼。
“那个失踪了十年，号称农学界第一疯子的袁北山？！他……他在海科大？！”
钟振国根本不停顿，继续宣布。
“第二！尖端制造工艺实验室！”
“由‘龙鳞焊接法’唯一传人，原国家99式主战坦克项目首席焊工，现我校机械学院院长，林振华大师，亲自主持！”
“该实验室，计划招收硕博两百名！”
“林振华！”
“嘶！”
在场所有工科大学的校长，如遭雷击！
这个名字，在华夏重工业界，就是一尊活着的圣像！
当年多少家军工单位想请他出山都被拒绝，他居然去了一个技校？！
钟振国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种激昂。
“第三！天空航天设计实验室！”
“由我国‘天剑’战斗机原首席设计师，现我校航空学院院长，石破天教授，亲自主持！”
“该实验室，计划招收硕博两百名！”
这一次，连主席台上的李建国副部长都坐不住了。
他的身体明显地向前倾，脸上写满了震动。
方学林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煞白。
他看着台上那个仿佛在发光的钟振国，嘴唇开始哆嗦。
全场鸦雀无声，只剩下钟振国一个人的声音。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最后一次扫过已经石化的方学林。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磅的炸弹。
“第四！量子芯片实验室！”
“负责‘海科创芯一号’的迭代研发与后续所有产品规划！”
“该实验室，计划招收硕士两百名，博士一百名！”
听到这里，方学林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指着钟振国，声音嘶哑地吼道。
“那这个实验室呢！这个实验室的导师是谁？！”
“谁能教这种跨时代的技术？！你们总不能说……”
钟振国打断了他。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
然后，他对着全场，对着所有的话筒，一字一顿地公布了那个最终的答案。
“‘量子芯片’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唯一的博士生导师，将由我们海城科技大学的校长……”
钟振国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海科创芯一号’的总设计师——王谦，亲自担任！”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方学林双腿一软，整个人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嘴巴张着，眼神空洞，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喃喃自语。
“他自己……当导师……”
“怪物……这学校……全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