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半仙见他并不搭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了几下,却终究没敢当场发作。
不时就有一道怨毒的目光刺了过来。
王江默默的看着那几个大师,
他们个个身着对襟衫或长袍,手边摆着罗盘、桃木剑、龟甲铜钱等各式法器,
有钱啊!
远比自己阔!
“霍家真是病急乱投医,这种毛头小子也请来滥竽充数?”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个身穿暗红色唐装的老者,下巴一撮山羊胡修剪得整整齐齐,正是圈内小有名气的陈大师。
他斜睨着王江,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尤其在看到王江两手空空,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带时,那份鄙夷更浓了。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出来招摇撞骗。”
“看他这身打扮,怕不是哪个堂口派出来骗吃骗喝的小混混,想借着霍家扬名立万吧?”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其他几位大师立刻随声附和,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充满了排挤与不屑。
在他们眼里,王江已经被打上了“骗子”的标签。
张管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象征性地开口打圆场。
“陈大师言重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解围,却更像是坐实了王江只是来“凑数”的身份,让那些大师们的讥笑声更响了些。
王江对周围的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没有反驳,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里的单人沙发坐下,后背轻轻靠着,姿态放松。
阿彪、小美倒是很不服气,但很快被霍家的好茶点吸引过去了。
王江的眼神平静地扫过整个客厅,从天花板繁复的雕花,到墙上价值不菲的字画,再到在座每一位“大师”脸上或倨傲或贪婪的表情。
这份超乎年龄的沉静,让他在这群咋咋呼呼的大师中间,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独树一帜。
就在这时,楼梯的方向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面容因疲惫而显得有些憔悴,眼窝下是浓重的阴影。
可他的一双眼睛,却不见丝毫颓唐,反而透着一股锐利的光,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与审视。
他就是霍家大少爷,霍震庭。
霍震庭的目光快速扫过客厅里一众高谈阔论的大师,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全场最年轻,也最沉默的王江身上。
他的眼神停顿了片刻,其中带着一丝探究。
几位大师立刻察觉到了霍震庭的出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加倍卖弄起来。
“霍少爷,我刚才掐指一算,你这宅子里阴气极重啊!”
“何止是阴气,简直是煞气冲天!寻常人住久了,必然大病缠身!”
一个大师故作高深地摇着头,还不忘踩王江一脚。
“尤其不能让不懂规矩的后生在此乱闯,年轻人阳气重,阴阳这么一冲,最容易冲撞了这里的气场,到时候更是麻烦。”
霍震庭对这些言论不为所动,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带着这群“大师”,在偌大的宅子里巡视了一圈。
从前庭花园到后院池塘,从一楼的各个房间到三楼的书房,大师们一路指指点点,口若悬河。
可在外绕了一大圈,他们的结论却出奇地一致。
“霍宅依山傍水,格局方正,是难得一见的‘藏风聚气’之局。”
“没错,此乃护人之局,绝佳的风水宝地。”
“当时建时,就请紫袍的黄天师算过。风水自然是好的。”
众人一听黄天师,还是紫袍天师,那自然齐声:“外头是不用改的。”
又各自挤到大少爷面前一通表述。
回到客厅,大师们各自落座,脸上都带着几分非我莫属的得意。
霍震庭站在客厅中央,却沉默了许久。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开口嘉奖时,他终于出声了,声音沙哑却异常有力。
“各位大师都说,我霍家风水无缺,乃是护人之局。”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可为何,我父亲却一病不起,至今性命垂危?各位给算算?”
此话一出,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大师们,此刻全都成了哑巴,一个个面面相觑,额头开始冒汗。
死寂中,还是那个陈大师反应最快,他眼珠一转,强行解释道。
“宅子风水好,不代表别处没问题。俗话说,阴宅管生死,阳宅管富贵。霍老爷子病重,兴许……兴许是祖坟出了岔子!”
这话仿佛点醒了众人。
一个自称精通“寻龙点穴”的唐大师立刻跳了出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一定是祖坟!我观霍少爷您印堂发黑,此乃祖荫蒙尘之兆!必须立刻起坟开棺,重选吉地,方能化解此劫!”
他唾沫横飞地讲解着迁坟的种种玄妙,言语间不断暗示工程如何浩大,需要用到的法器材料如何珍贵,开销必然不菲,至少得50万才能行。
一个善于画符问事的何大师站起来说:“胡说,胡说。我看是有什么阴魂想述点什么事,我一问就能摆平了。何需费这么大力!”
几拨人论着论着吵了起来。
原本肃穆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又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