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守墟试炼，寂羽溯源
“守墟人…试炼？”
龙沐阳强忍着体内归墟蚀痕带来的冰寒剧痛，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具残破不堪却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青铜造物。对方的意念断续而模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沧桑与紧迫。
那自称守墟人的存在，青铜头盔下的灵魂之火微微跳动，独臂握着的青铜长戟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残缺的意念传来，伴随着一些模糊的画面碎片：
“昆侬…非亡於外敌…乃崩於内乱…源自…母气之争…”
“归墟…非灾…乃罚…亦为…囚笼…”
“吾等…守墟一脉…奉命镇守於此…阻止归墟彻底吞噬…亦阻止…母气再度流失引发祸乱…”
“然…万载流逝…同袍尽殒…墟眼日扩…吾亦油尽灯枯…”
“汝身负源初之种…亦染寂灭之羽…更夺回一丝本源…此乃变数…亦为…缘法…”
“欲化解归墟之蚀…欲明过去未来…需经…守墟试炼…得此间残存意志认可…方可引导母气…否则…必遭反噬…化为墟奴…”
意念中的画面碎片闪过宏伟神殿内的惨烈争斗、母气失控引发的天崩地裂、以及无数如同眼前这具一样的青铜守墟人前仆後继冲向扩张的归墟之眼，最终纷纷破碎沉寂的场景…
龙沐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昆仑的毁灭竟源於内乱？归墟是惩罚也是囚笼？守墟人的职责竟是双向的？而自己体内的混沌母气被称为“源初之种”？那黑色羽毛被称为“寂灭之羽”？
信息量巨大，且颠覆认知！
但他没有时间细思，体内的蚀痕正在加速蔓延，冰寒死寂的感觉越来越重，星槎核心那团母气也越发躁动不安。
“试炼…内容为何？”龙沐阳艰难地开口问道。
守墟人抬起独臂，青铜长戟指向殿堂深处，那尊半截神像的後方。那里的地面上，铭刻着一个相对完整的、复杂无比的圆形阵图，阵图中心有三个凹槽，其形状…正好对应轩辕镜、昆吾石与腾空剑！
“注入神器…引动残阵…意识将沉入…昆侬残存意志长河…”
“见证…过往…明悟…因果…”
“坚守本心…勿迷勿失…”
“若得认可…自可得…净化之力与…操控母气之契机…”
“若失败…意识将永困过往…躯体化为…墟眼养料…”
风险极大！但似乎别无选择！
龙沐阳与龙骁、秦文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虽充满担忧，却都重重点头。一路行来，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该如何做？”龙沐阳看向守墟人。
守墟人不再回应，只是缓缓退到阵图边缘，如同化为了一尊真正的雕塑，唯有眼中灵魂之火微微闪烁，注视着他。
龙沐阳深吸一口气，拖着重伤之躯，一步步走到阵图中央。他取出布满裂痕的轩辕镜、光芒内敛的昆吾石、以及灵性受损的腾空剑，依次放入那三个凹槽之中。
三神器归位，与阵图严丝合缝！
嗡——！
阵图瞬间被激活，亮起柔和却深邃的光芒，将龙沐阳笼罩其中。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无比的吸力从脚下传来，并非吸纳他的身体，而是他的意识！
龙沐阳只觉神魂一震，眼前景象骤然模糊、变幻，仿佛坠入了一条由无数光影与记忆碎片构成的滔滔长河！
无数嘈杂的声音、混乱的画面、磅礴的情感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昆侬最辉煌的时代：神人并居，仙兽腾跃，灵气如雨，一座座悬浮仙宫放射万丈霞光，强大的神魔论道星海之间，一片祥和盛景…混沌母气如同公开的恩赐，滋养着万物，也被诸神用於修炼、炼器、甚至创造生命…
他看到了一丝不和谐的阴影：对母气的争夺逐渐滋生，强大的神魔开始划分势力范围，垄断母气源头，纷争与隔阂渐生…
他看到了矛盾的彻底爆发：一场因母气分配不公而引发的惊天大战在神庭核心爆发！昔日道友反目成仇，各种威力恐怖的神通法宝对轰，打得星辰坠落，宫阙成灰！无数神魔陨落，灵脉被强行抽取断裂…
他看到了最绝望的景象：战火中，某位（或某些）强大的存在，试图强行融合所有母气本源以终结战争，却导致力量失控，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能量风暴！昆侬核心区域彻底崩碎，空间塌陷，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开始形成——那便是归墟的雏形！
他看到了悲壮的挽救：残存的神魔意识到闯下大祸，联手试图封印归墟，却发现难以彻底遏制。於是，一部分神魔选择自我牺牲，将自身道果与残存神器融合，铸造出了最初的“守墟人”与那口“镇墟钟”，并将最核心的一缕母气本源封印於归墟边缘，试图以其造化之力平衡归墟的湮灭之力，形成一种危险的僵持。而他们自身的大部分意识，则融入了这片废墟，化为了这片“意志长河”…
画面还在不断闪现，庞杂的信息冲击着龙沐阳的意识，让他几乎迷失。更可怕的是，那些神魔残留的愤怒、不甘、悔恨、绝望等负面情绪，也如同毒药般开始侵蚀他的心智！
“坚守本心…勿迷勿失…”守墟人的警告在脑海中回荡。
龙沐阳死死守住灵台一丝清明，凭借着体内混沌母气与那寂灭之羽的微弱感应，艰难地对抗着冲刷与侵蚀。
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意志长河的流向似乎发生了偏转，一段更加古老、甚至可能早於昆侬辉煌时代的、极其隐晦的记忆碎片，被他体内的“源初之种”与“寂灭之羽”共同牵引，涌现出来——
那是一片无垠的混沌，没有天地，没有时空。一缕最初的“生”之气息（源初之种）自混沌中孕育，点化了万物，开辟了洪荒。而与此同时，一股代表万物“终末”与“归寂”的“死”之规则（寂灭之羽）也相伴而生。生死轮回，方为宇宙至理。
这缕“生”之气息化为了後来的混沌母气，而那“死”之规则，则隐匿於宇宙背景之中，唯有在世界终结或失衡时才会显化…归墟，或许便是这“死”之规则的一种极端体现？
昆侬的神魔只知索取和争夺“生”之力，却忽略了乃至触怒了“死”之规则，最终导致了毁灭性的失衡？
这段源自太初的记忆，如同清泉，瞬间洗涤了龙沐阳意识中大量的负面情绪，让他对混沌母气、对寂灭之羽、对归墟有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认知。
他的意识在长河中逐渐稳住，不再随波逐流，反而开始主动吸收和理解那些庞杂的资讯。
不知过了多久，意志长河的冲刷渐渐平息。
龙沐阳的意识回归本体，猛地睁开眼睛！
阵图光芒收敛，三件神器微微震颤，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洗礼。
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归墟蚀痕并未消失，但却被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源自阵法的净化之力暂时压制封禁住了，不再继续侵蚀。而对於如何引导和吸收星槎核心那团母气，脑海中也多出了许多明悟。
更重要的是，他对手中的寂灭之羽，感应更加清晰了。这羽毛并非邪物，而是与源初之种同级别的、代表宇宙另一面终极规则的具现化！它选择自己，或许并非偶然。
守墟人眼中的灵魂之火剧烈跳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欣慰与释然的意念：“试炼…通过…得见太初…明悟生死…善…”
“然…归墟之蚀…根深蒂固…此间残力…仅能暂封…”
“欲彻底化解…需…平衡…”
“以源初之生…驱死寂之蚀…”
“亦需…以寂灭之终…约狂暴之生…”
“生与死…并非对立…乃一体两面…循环往复…”
“切记…切记…”
守墟人的意念越来越微弱，身体上的锈迹与残破处开始加速崩解，眼中的灵魂之火也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它完成了最後的使命。
“多谢前辈指点！”龙沐阳挣紮起身，郑重行礼。
守墟人不再回应，只是最後擡起独臂，指向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一条隐秘的通道，通往更深处。随後，它的灵魂之火彻底熄灭，青铜躯体哗啦一声，彻底散落在地，化为一堆无声的废铜烂铁。
一位孤独镇守万载的守墟人，就此彻底消散。
龙沐阳默默收起三件神器，感受着体内暂时被压制的蚀痕与脑海中关於母气的操控之法，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前路依旧艰险，但他已经看到了方向。
生与死的平衡…这便是化解一切危机的关键吗？
他看向守墟人最後指引的方向，那里，又隐藏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