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宅的雕花木窗透进冷白的天光，落在白书妍攥紧的手背上。她缩在飘窗角落，膝盖抵着胸口，窗台上那盆养了三年的多肉被她碰倒在地，陶盆碎成两半，她却没心思去捡——满脑子都是杨晚栀被顾明夜扛进浴室时，那道撞在门框上的影子。
“太蠢了……”她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的声音发颤，“我怎么就这么冲动？”
来医院之前，她只想着“晚栀肯定在这儿”，凭着一股蛮劲撬开消防通道的锁，连备用的逃生路线都没规划，更没算过顾明夜的人会在几分钟内封死整栋楼。若不是杨晚栀反应快，把她塞进衣柜时还特意用裙子挡住缝隙，她现在怕是已经被顾明夜的人拖去问话，连带着把杨晚栀最后一点喘息的余地都堵死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她拜托查消息的朋友发来的：“顾明夜的人在查消防通道的锁，好像查到是你动的手脚了。”
白书妍指尖一凉，把手机按灭。顾明夜那么多疑，肯定能猜到她和杨晚栀有联系，现在找不到她，所有的火都会往杨晚栀身上撒。她想起杨晚栀往衣柜里推她时，指尖在她手背上捏的那一下——那是让她放心，可她现在怎么放得下心？
“得想办法……”她咬着唇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直接去找顾明夜肯定不行，她连他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报警？顾明夜在市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没证据的话，警察根本不会管。唯一的办法，是先找到杨晚栀现在在哪儿，再慢慢筹谋。
可顾明夜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找到？
杨晚栀是在昏沉中被转移的。
车后座的真皮座椅凉得刺骨，她被顾明夜的人架着胳膊塞进来时，后脑勺还隐隐作痛——是昨晚挣扎时撞在床板上的。顾明夜坐在副驾驶，背对着她，只留一个冷硬的侧脸，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也没弹，显然还在气头上。
“顾总，都安排好了，新医院那边清了整层楼。”司机低声汇报。
顾明夜“嗯”了一声，没回头，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把她看好了，别再让无关人等靠近。”
杨晚栀闭着眼，指甲悄悄掐进掌心。她知道顾明夜是在说她，也知道他转移自己，一是为了防白书妍再找上门，二是……大概还在怀疑她藏了东西。
昨晚她被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迷迷糊糊间感觉顾明夜在翻她的东西——病号服的口袋被翻得外翻，她放在床头的梳子被挪了位置，甚至连枕头底下都被摸了一遍。他没找到想找的，才黑着脸躺回她身边，却没再抱她，只留了个冷硬的背影。
杨晚栀当时缩在被子里，心跳得飞快。她藏手机的地方比顾明夜想的要简单——就塞在浴室通风口的缝隙里，用一块松动的瓷砖挡着。昨晚洗澡时，她趁着顾明夜摔门出去的空档，几秒钟就塞了进去，他那样急着给她“罚”，根本没留意通风口的位置。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一家私立医院门口。杨晚栀被架着下车时，特意抬头看了眼医院的名字——“和安医院”，离市区很远，周围都是空旷的绿化带，想跑出去比在之前的医院更难。
病房比之前的大了一倍，窗外是光秃秃的树杈，看不到任何能传递消息的建筑。顾明夜的人把她扔在床上就退了出去，关门前还特意瞥了眼她的口袋，像是在确认她没带东西。
门关上的瞬间，杨晚栀立刻坐起身，摸了摸藏在衣领里的细针——是她从之前病房的枕头上拆下来的，针尖很钝，却能派上用场。她走到浴室，假装洗手，眼睛飞快扫过通风口。
新病房的通风口比之前的小，瓷砖也嵌得更紧。杨晚栀拧开水龙头，让水流声盖过动静，指尖抠着通风口的边缘试了试——还好，有一块瓷砖是松的。
她刚想把针插进去撬瓷砖，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杨晚栀立刻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擦干手，转身走了出去。
顾明夜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见她出来，挑眉冷笑：“醒了？正好，换衣服。”
袋子里是几件新的病号服，还有一套棉质的睡衣。杨晚栀没接，垂着眼站在原地：“我有衣服。”
“你的衣服？”顾明夜弯腰，捡起她昨晚穿的那件衬衫——是他的，袖口还沾着点灰尘，“你是指这件？”他把衬衫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脏东西，别穿了。”
杨晚栀的脸白了白，没说话。
“怎么，不乐意？”顾明夜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还是说，你那件衣服里藏了什么？”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杨晚栀心里一紧，面上却故意扯出个冷笑：“顾总觉得我能藏什么？藏把刀杀了你？”
顾明夜的指尖用力，掐得她下巴生疼：“别跟我耍嘴皮子。杨晚栀，你最好老实点，把你藏的东西交出来。”
“我没藏东西。”杨晚栀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没半点怯意，“要是不信，。”
她算准了顾明夜不会真的在这里搜——他好面子，就算是对她，也不会在手下面前扒她的衣服。
果然，顾明夜的脸色沉了沉，捏着她下巴的手松了松，却没放开：“别让我找到。”
他松开手，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这几天会有人来给你做检查，老实配合。”
门被关上，还传来落锁的声音。
杨晚栀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喘气。她走到浴室，用针撬开通风口的瓷砖，把藏在里面的手机拿出来——手机是关机的，她怕被顾明夜的人检测到信号，从昨天藏进去就没敢开。
她快速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又翻了翻通讯录——白书妍的号码被她记在心里了，可现在打过去肯定不行，这房间里指不定有监听设备。
得想个办法把手机藏得更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