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猎人小屋里的“低语”
林野的肺像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脚下的腐叶越来越厚，好几次差点被埋在底下的断枝绊倒——那断枝上还缠着半根干枯的藤条，像只蜷曲的手，勾着他的靴底。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藤条拖动的“沙沙”声，像有无数条蛇在追着他爬。
视线突然扫到前方树下的轮廓——是间废弃的猎人小屋，木板墙发黑发霉，屋顶铺着的茅草塌了大半，门楣上挂着个生锈的捕兽夹，夹齿间还卡着几根灰色的毛发，不知是兽毛还是人发。他没有别的选择，踉跄着冲过去，手指刚碰到木门，就被门板上的木刺扎出血，血珠滴在门缝里，瞬间被吸了进去——门缝里竟藏着细小的藤须，正等着猎物上门。
他猛地踹开门，闪身进去，反手用身后的粗木抵住门板。刚喘口气，就被屋里的气味呛得咳嗽——霉味里混着腐烂的肉味，还有淡淡的火药味，墙角堆着几个空的弹药箱，箱盖敞开着，里面爬满了潮虫。屋顶的破洞漏下点月光，照亮了挂在横梁上的旧猎枪，枪托已经朽了，枪管里堵着黑褐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
“咚、咚、咚——”
门板突然被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黏腻的闷响。林野握紧腰间的匕首，慢慢凑到门缝前——月光下，他看见一张贴在门外的脸：皮肤是青灰色的，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面沾着藤液的牙齿。更恐怖的是，那人的脖颈处缠着几圈藤条，藤条的末端从他的衣领里钻出来，像蛇一样往门缝里探，尖端还沾着他刚才滴下的血珠。
是“傀儡”。被寄生藤控制的人。
林野刚要后退，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从地板缝里钻出来的藤须，已经缠住了他的靴筒，倒刺勾进布料，正往皮肤里钻。他低头一看，地板缝里竟全是这样的藤须，像无数根细针，从四面八方往他的四肢缠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林警官，出来吧。”四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不是直接说话，是通过傀儡的嘴“传”出来的——那傀儡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有藤条在里面搅动，“你的寄生虫快醒了，再躲着，它们会先吃掉你的神经。”
林野用匕首砍向缠在脚踝的藤须，刀刃刚碰到藤须，就听见傀儡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藤须像是和傀儡连在一起的，疼感会同步传递。可这尖叫还没停，周围的树林里又传来更多的“咕噜”声，越来越近，像是有十几个人正往小屋这边赶。
他靠在墙角，目光扫过屋里的东西——旧猎枪、空弹药箱、墙角的煤油灯（上次没烧完，还剩小半瓶油），还有挂在墙上的斧头，斧刃锈迹斑斑，却还能看出锋利的轮廓。他突然想起苏振海说的，寄生藤怕火，更怕剧烈的震动——斧头砍在木头上的震动，或许能暂时逼退藤须。
就在这时，门板又被撞了一下，这次的力道更大，粗木抵不住，门缝裂开一道更大的口子。外面的傀儡探进半个头，眼球盯着他手里的匕首，突然开口，声音竟像安辰的：“林队，我好疼……快开门，带我回家……”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抽——这是四号故意的，用孩子的声音刺激他。可他不敢赌，万一……万一真的有孩子被带来了呢？他的手微微发颤，匕首的尖端差点掉在地上。
“别信他！”布偶的银线突然从口袋里钻出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银线的末端指向傀儡的脖颈——那里的藤条更粗，正随着傀儡的“说话”慢慢蠕动，“是藤条模仿的声音！不是真的！”
林野猛地清醒过来，举起斧头，朝着门板的缝隙狠狠砍下去！“砰”的一声，斧头嵌在木缝里，震动顺着门板传出去，门外的傀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缠在脚踝的藤须瞬间收缩，暂时退了回去。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屋顶的破洞突然传来“沙沙”声——是藤条从破洞钻进来了，带着更多的傀儡“手”，正往他的头顶垂下来。
他赶紧抄起煤油灯，拧开盖子，把灯油往屋顶的藤条上倒。灯油顺着藤条往下流，滴在地板上，他摸出火柴，“嚓”地划亮，往地板上一扔——火焰瞬间窜起来，沿着灯油的痕迹往屋顶烧，藤条碰到火，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着黑烟往回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腥气，像烧糊的肉。
“你敢烧我的藤！”四号的声音变得暴怒，门外的撞击声更猛了，粗木“嘎吱”作响，眼看就要被撞断，“我要让你的寄生虫立刻醒！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傀儡！”
林野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发麻，像是有东西在往头皮里钻。他伸手一摸，指尖沾到点黏腻的液体——是从头皮里渗出来的藤液，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领里，凉得像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皮肤下已经能看到淡淡的藤条轮廓，正慢慢往心脏的方向爬，速度越来越快。
不能再等了。他抓起背包，确认药剂瓶还在（刚才的混乱中，瓶身被撞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痕，蓝色药液正慢慢往外渗，滴在背包里，把防水布染成了淡蓝色），然后举起斧头，朝着门板的粗木狠狠砍下去——不是砍藤须，是砍粗木！
粗木“咔嚓”一声断了，门板失去支撑，瞬间被门外的傀儡撞开。林野趁机往外冲，斧头横扫，逼退最前面的两个傀儡——他们的手臂上缠着粗藤，被斧头砍中时，藤条里流出暗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
他不敢回头，只能往雨林更深处跑，身后的傀儡“咕噜”声越来越近，藤条拖动的“沙沙”声像追在耳边的蛇。更让他恐惧的是，手背的藤条轮廓已经爬到了手肘，皮肤下的蠕动感越来越明显，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他的骨头。
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微弱的光——不是月光，是手电筒的光！林野心里一喜，以为是张卫国他们来接应了，可刚靠近，就看清了光后的人影——是个穿着实验服的人，手里举着手电筒，脸上戴着防毒面罩，面罩的镜片后，映着他的影子，而那人的手腕上，缠着和四号一样的银色徽章，上面刻着“四号”。
是四号的同伙？还是……另一个“四号”？
林野握紧斧头，停下脚步。那人慢慢走近，手电筒的光扫过他的手背，突然开口，声音是女人的，带着沙哑：“林警官，你的寄生虫快到心脏了，再不用抑制剂，就来不及了——我知道药剂瓶裂了，我这里有新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蓝色药剂，举在手里，面罩后的眼睛盯着他：“想拿药剂，就跟我走。我带你去见真正的‘四号’——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野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有药剂？真正的四号到底是谁？可他没有选择——手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寄生虫已经快爬到心脏了，再拖下去，他真的会变成傀儡。
他慢慢伸出手，想去拿药剂。可就在指尖快要碰到药剂瓶时，女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手电筒的光扫向他的身后——无数个傀儡正从黑暗里走出来，围成一个圈，把他和女人困在中间，每个傀儡的手里，都缠着粗藤，藤条的尖端，正对着他的胸口。
“游戏，才刚刚开始。”女人突然笑了，声音变得和四号一样沙哑，面罩后的眼睛里，映出了藤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