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魔卫七人组,包括元婴初期的统领幽影,被灵青盟自动化防御体系生擒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先是震惊了灵青盟内部,随后又以更快的速度传回了万魔殿,引得幽骨魔君再次暴怒,据说当场拍碎了一张由千年寒玉打造的桌子。
而在灵青盟前进基地,临时设立的、布满了层层禁制和监控法阵的“特别审讯室”内,对这几名魔道精锐的审讯工作,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进行。
审讯室并非阴森恐怖的地牢,反而光线明亮,墙壁是洁净的白色,除了必要的禁锢法阵,几乎没有刑具的影子。但这反而让习惯了黑暗与血腥的影魔卫们更加不安,未知往往比已知的恐怖更令人心悸。
凌皓并没有亲自审讯所有人,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那位元婴期的幽影统领身上。其他六名金丹期的影魔卫,则由环境部特殊事件应对司的专业人员,在凌皓制定的“科学审讯流程”指导下进行。
一号审讯室。
幽影统领被特制的禁魔枷锁牢牢固定在一张金属椅上,这枷锁不仅能封锁他全身魔元,还会持续释放一种微弱的净化波动,让他如同置身于慢火炙烤中,痛苦不堪。他低垂着头,黑色面甲已被取下,露出一张苍白而阴鸷的中年男子面孔,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与怨毒。
凌皓坐在他对面,面前悬浮着一面光幕,上面显示着幽影的身体数据、魔元波动图谱以及初步的心理状态分析报告。
“幽影,幽冥宗影魔卫统领,元婴初期修为,擅长暗影遁术、幽冥鬼爪,曾执行暗杀任务十七次,成功率百分之百……”凌皓平静地念着光幕上的资料,如同在做一个学术报告。
幽影猛地抬起头,嘶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老子嘴里套话,做梦!”他试图调动残存的神魂力量进行冲击,但那禁魔枷锁立刻传来更强烈的刺痛感,让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凌皓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杀你?很容易。但死亡是对你过往罪孽最轻松的解脱。你觉得,你配得上这种解脱吗?”
幽影一愣,随即狞笑:“罪孽?哈哈哈!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我魔道修士,随心所欲,追求力量极致,何罪之有?!你们这些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干的龌龊事还少吗?”
“弱肉强食?”凌皓微微挑眉,“这是一个基于丛林法则的、低效且不可持续的社会模型。它将所有个体置于永恒的对抗与消耗中,最终导致整体的衰败与毁灭。你觉得,依靠掠夺和杀戮建立起来的秩序,能长久吗?”
幽影被这番“学术用语”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反驳:“力量就是一切!有了力量,就能拥有一切!”
“那么,你现在拥有力量吗?”凌皓反问。
幽影顿时语塞,他现在是阶下囚,力量被完全封印。
“看,你的理论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凌皓语气依旧平静,“你所信奉的‘力量至上’,其实是一种将自身物化,将自己也视为可被更强者掠夺的‘资源’的悲哀逻辑。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有尊严的‘人’来看待。”
“你胡说!”幽影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激动起来。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凌皓点开光幕,调出一段影像,那是通过搜魂(有限度的、非破坏性的信息提取技术)和其他影魔卫口供还原出的,关于幽影成长经历的一些片段。
影像中,幼年的幽影出身于一个被魔修屠戮的村庄,他被幽冥宗修士带走,经历了残酷到令人发指的筛选和训练,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变得冷血、残忍,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也逐渐被魔功扭曲了心性。
“看看这个孩子。”凌皓指着影像中那个眼神还带着一丝清澈和恐惧的幼年幽影,“他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平凡但安宁的人生。是谁剥夺了他的选择?是谁将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是幽冥宗,是你所信奉的魔道。”
幽影看着影像中的自己,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那些被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出,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魔道给了你力量,但也把你变成了只知杀戮的工具,剥夺了你作为人的情感和尊严。你所谓的‘随心所欲’,不过是放纵内心被魔功放大后的黑暗面,是真正的‘心为形役’,何来自由可言?”凌皓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击着幽影早已冰封的心防。
“再看看你们魔道统治下的区域。”凌皓又调出一些资料,显示着被魔道宗门控制的凡人国度,民生凋敝,饿殍遍野,凡人如同猪狗般被奴役、被抽取魂魄修炼邪功。“这就是你们追求的‘强大’?建立在亿万生灵痛苦之上的强大,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终将崩塌。”
“我们灵青盟追求的科学修仙,讲究的是可持续发展,是人与自然、与社会的和谐共处。我们提升力量,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是为了让这片天地间的所有生灵,都能有尊严、有希望地活下去。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是能通往永恒的正途!”
凌皓的话语,并不激昂,却蕴含着一种洞悉本质的逻辑力量和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不仅仅是在审讯,更像是在上一堂关于“道”、关于“生命意义”的普法课。
幽影怔怔地听着,脸上的桀骜和怨毒渐渐被迷茫、痛苦和挣扎所取代。他回想起自己双手沾染的鲜血,回想起那些死在他手中的无辜者临死前的眼神,回想起自己内心深处偶尔闪过、却被魔功强行压下的那一丝对光明的渴望……
他赖以生存的信念,在凌皓层层递进、逻辑严密的剖析下,开始土崩瓦解。
“我…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发现自己词穷理屈。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林风走了进来,递上一份报告:“凌师,对其他六名影魔卫的初步审讯和心理评估结果出来了。”
凌皓接过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将其中的一部分展示给幽影看。
报告显示,那六名金丹期的影魔卫,在经历了类似的“科学审讯”和心理疏导(结合了部分灵魂学和心理学手段)后,其中四人出现了明显的信念动摇和悔过倾向。尤其是当他们了解到灵青盟治理环境、救助凡人、甚至魔修只要愿意悔改也能获得新生的政策后,反应尤为激烈。
其中一个年轻影魔卫的供词被重点标出:“……我以前一直以为魔道才是真实,正道都是虚伪的。但在这里,我看到他们真的在清理魔气,在帮助那些被魔气影响的凡人……他们甚至没有虐待我们,还给我们治疗……我,我好像错了……”
看着同伴的供词,听着那年轻影魔卫话语中透露出的迷茫与一丝微弱的希望,幽影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他所信奉的弱肉强食,他在杀戮中寻找的存在感……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眼中滑落。他并不是在为失败而哭,而是在为自己扭曲的一生,为那些被他杀害的无辜者,也为内心深处那个早已迷失的、渴望光明的自己而哭。
“我…我有罪…”幽影的声音沙哑而哽咽,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凌皓,“凌…凌大师…您…您说的对…魔道…是条绝路…我…我愿意交代…愿意接受改造…只求…只求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审讯室里普法课,魔修痛哭愿改造。
这一幕,通过监控法阵,同步传到了指挥塔和其他审讯室。
盟主、云逸子等人看着光幕中那个痛哭流涕、幡然悔悟的元婴魔头,心中感慨万千。他们从未想过,对付魔修,除了斩杀,竟然还能用这种方式!这比单纯的杀戮,意义要深远得多!
其他审讯室内,那些原本还硬撑着金丹影魔卫,看到连统领都痛哭流涕愿意改造,最后一点心理支柱也轰然倒塌,纷纷表示愿意配合,争取宽大处理。
凌皓看着彻底崩溃的幽影,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有些沉重。魔功对人性的扭曲是极其可怕的,改造一个魔修,尤其是高阶魔修,远比杀死他们要困难得多。但这无疑是一条更有价值、也更符合他“可持续发展”理念的道路。
“很好。”凌皓点了点头,“既然你愿意悔改,灵青盟会给你机会。但你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诚意。首先,将你知道的,关于幽冥宗、关于沉星幽穴、关于魔道此次所有行动计划,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是…是!我说!我全都说!”幽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开始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
从幽影和其他影魔卫的口中,凌皓得到了大量珍贵的情报:
幽冥宗宗主幽骨魔君已前往寂灭魔渊,试图请动化神期的老魔“九幽老祖”!
铜尸上人和天蜈姥姥正联合其他魔宗,组建联军,陈兵西部外围,意图牵制!
魔道正在正道内部散播“沉星幽穴有上古仙府”的谣言,意图制造混乱!
沉星幽穴深处,那“源血魔枪”的意志近期确实有异常波动,似乎与灵青盟的净化行动有关……
……
这些情报,让凌皓对当前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把握,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
“加快‘堡垒节点’建设!启动‘深蓝’计划,我们需要在魔道联军形成合围之前,完成对幽穴外围的初步净化,并建立起足以抵御元婴后期甚至化神初期攻击的防御体系!”
凌皓下达了一系列命令,整个灵青盟前进基地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更加高效地运转起来。
而那些愿意改造的影魔卫,则被送到了专门设立的“心理疏导与技能转化中心”。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从灵魂到肉身的彻底“净化”与“重塑”。他们过往的罪孽需要赎清,但他们未来的人生,也确实拥有了一丝走向光明的可能。
凌皓站在指挥塔顶,望着远方魔气翻涌的幽穴深处和西部隐约传来的魔道联军气息,目光坚定。
魔道的反扑即将到来,但他相信,掌握了真理和正确道路的灵青盟,必将在这场正义与邪恶、秩序与混乱的较量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这“审讯室里的普法课”,仅仅是他推行“可持续绿色发展”,改造世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