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左手还死死攥着破军枪，枪尖嵌在沧澜鲸背鳍边缘的硬骨上。他整个人伏在鲸背上，胸口起伏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砂纸在肺里摩擦。刚才那一击虽被九霄天凰挡下，但反震之力早已穿透火焰，直冲五脏六腑。
海面稍稍平静了些，楼船的剑意也退了。可就在那股压迫感消散的瞬间，沧澜鲸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是恐惧，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失控——它的头颅猛然下沉，尾鳍狂甩，整具庞大的身躯调转方向，朝着远处一片漆黑礁石群疾冲而去。
“什么情况？”秦昊心头一紧，右臂焦皮裂开，鲜血顺着肘部滑落。他想发力稳住身形，却发现系统界面正疯狂闪烁红光：【契约链接不稳定】，下方没有解释，只有不断跳动的警告符号。
他咬牙催动灵力，试图重新建立同步，却发现反馈变得迟钝。这不像普通的能量波动，更像是……对方的意识正在被什么东西强行拉偏。
“不行，再这么下去它会撞碎脑袋！”秦昊低吼一声，左手猛扯破军枪，将自己从滑动的背脊上拽稳。他知道不能再等，必须直接进入深层连接。
指尖迅速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这是他在火境深处获得的权限密令。系统弹出提示：【是否开启“深度共鸣协议”？风险等级：极高】
他没犹豫，直接点了确认。
眼前一黑，意识像是被卷进漩涡，整个人猛地一沉，坠入一片幽蓝色的空间。
这里就是沧澜鲸的精神海。
四周并非静止水域，而是无数流动的记忆碎片交织成网，像被风吹散的旧卷轴，在暗流中翻滚。一些画面一闪而过——深海中的古老祭坛、雷云翻涌的夜空、还有那道掌心托泪的蓝衣身影。可更多的，是缠绕在空间中央的一条金色锁链。
锁链尽头，悬着一具人类骸骨。
它盘坐在虚空中，脊柱笔直，头颅微仰，指骨间夹着一块残缺玉符。最诡异的是胸口那道贯穿伤，伤口边缘布满扭曲纹路，正不断释放细小电弧，噼啪作响。那些电光与外界风暴的节奏完全一致，仿佛这具骸骨才是雷暴的核心源头。
秦昊一步步靠近，每走一步，耳边就响起一阵低语，听不清内容，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不是封印，是寄生。”他喃喃道。
系统自动扫描，文字浮现在视野边缘：【检测到上古雷霆咒印，来源——雷暴核心传承者。该印记具备自我复制特性，可通过雷电传播污染宿主意志。】
他忽然明白了。
之前叶无尘拔剑时引发的雷云震荡，并非巧合。那一战激发了某种共振，让这道沉睡的咒印重新苏醒，开始操控沧澜鲸的本能行动。
“所以它现在不是想去哪，是被这东西拉着往雷源走……”
话音未落，骸骨的眼窝忽然亮起紫光。
一道电蛇从眼眶窜出，直扑秦昊面门。他本能后撤，却被一根突然绷紧的锁链缠住脚踝，猛地一拽！
身体失去平衡，意识剧烈晃动。他拼命挣扎，手指抠进虚空，像是抓住什么断裂的记忆残片——
画面闪现：一座浮于海上的巨殿，殿顶立着持锤的身影。无数身穿长袍的人跪伏在地，口中念诵着相同的音节。紧接着，雷霆落下，一人跃起迎击，掌心绽开血花，将某种力量打入一头巨鲸体内……
“原来如此……”秦昊喘息，“你是想借它的躯壳复活？”
那具骸骨没有回答，但胸口的符文骤然炽亮，一圈圈电波扩散开来，整个精神海开始剧烈震荡。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沧澜鲸发出一声低沉嘶鸣，速度陡增，直冲前方黑礁。它的独角微微发亮，似乎在最后一刻仍试图抵抗那股牵引。
轰！
头部狠狠撞上一块尖锐岩壁，发出沉闷巨响。海水炸开，碎石飞溅。鲸身剧烈抽搐，背鳍符文忽明忽暗，几乎熄灭。
秦昊在精神海中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针扎进脑髓。他强忍眩晕，双手结印，强行切断连接。
“退出！立刻退出！”
意识猛然回抽。
睁眼的刹那，一口带着电光的黑血喷了出来，落在鲸背上滋滋作响。双耳嗡鸣不止，视线模糊，连握枪的手都在颤抖。
但他还是抬起了头。
前方十丈高的巨浪正缓缓掀起，如同幕布拉开。浪尖之上，站着一道身影。
通体漆黑，看不清面容，唯有手中握着一柄巨锤。锤头缠绕着游走的雷蛇，每扭动一下，天空便随之轰鸣。那人静静站在浪峰，目光锁定秦昊，仿佛已经等待多年。
秦昊喉咙发干，想撑起身体，却发现左腿麻木，像是被电流贯穿。他只能靠着破军枪勉强半跪，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滴落的血混着雨水滑入缝隙。
沧澜鲸喘息着，鼻孔喷出白雾，身体仍在轻微颤抖，但它没有逃，也没有低头。它缓缓转过头，用眼角余光看了秦昊一眼，然后重新面向那黑影，脊背微微弓起，像是准备迎接下一波冲击。
风更大了。
秦昊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指尖微微勾动。
系统界面悄然浮现一行小字：【检测到高维雷能共鸣，被动协议触发条件已满足，解锁预备模块——“逆引”】
还没来得及看清后续提示，空中一道雷光劈下，直击巨锤顶端。
黑影举起武器，锤头对准两人。
秦昊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他盯着那柄锤，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它，那就先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