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直点头,顾正臣这些年来做了多少事,文官那些人不是眼瞎看不到,而是没了良心,纯纯的恶意,选择视而不见!
这些人也不想想,大明盛世的基础是什么!
是粮食!
格物学院有句话说得好,粮食是基础,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只要解决粮食问题,解决吃饭问题,那这上层建筑,只要不违制,想盖几层楼盖几层楼,想多漂亮多漂亮,那就是盛世光景。
真正解决粮食的人是谁?
是顾正臣!
没有他就没有土豆、番薯、玉米进入大明,大明就是再休养生息五十年,也远远谈不上什么盛世。
对于盛世的标准大家有过讨论,最基础的一条,那就是绝大部分百姓不饿肚子。
作为一个为开盛世做出过极大贡献的国公,竟被这群人给呲着獠牙给包围了,只等一个机会,他们就要见血!
朱棡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怒不可遏:“先生,给我一艘船,我要回京!”
朱橚点头:“我也去!”
顾正臣思索了下,摇了摇头:“不必如此,让他们折腾去吧。”
“先生——”
沐春有些不安。
刘基中过谗言,李善长也吃过谗言的亏,这事大家心知肚明。
顾正臣这些年来一直是个靶子,虽然没人射穿过,可朝着这靶子射过去的箭那是多不胜数。
皮再厚,那也会伤痕累累。
万一皇帝有那么一点点多疑,这事可不好收场。
顾正臣抬手止住沐春:“我们来到南洋,为的是大局。金陵的风波再大,一时半会也吹不到这南洋来,都去休息吧,对了,让李景隆上来吧,让他抄《论语》十遍。”
朱棡哦了声,出去丢下绳子,在李景隆上了甲板之上道:“先生让你抄写《论语》一百遍。”
“啥,一百遍?”
“嗯,你没听错,要不去找先生问问,兴许还能增加一些。”
“算了吧,反正时间有的事,慢慢抄吧……”
李景隆才不敢去问,问一句增加一百遍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朱棡看向不远处的蒸汽机船,用胳膊捣了下李景隆:“送你来的船,是不是还要回去?”
“那是自然。”
李景隆回道。
朱棡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朱橚。
李景隆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两人要干嘛,顾不上这些,赶忙去找顾正臣,言道:“先生,金陵起风了……”
腊月的风,冷彻了金陵。
缸里的水结上了拇指厚的一层冰,一些耆老直言,三十年不见如此寒冬。
因为大军出征,许多事需要官员办结,尤其是户部、兵部、工部需要忙,但老朱还是坚持所有官员待岗。
冬日不封印,都继续点卯办公。
哪怕是闲着没事干,待在衙门里烤炉子,那也需要人在里面。
而这种不能放假,天天当牛马的怒气,自然也就转化为了战斗力,所写的文书也越发犀利、生猛。
朝会。
朱元璋照常上朝议事,兵部、户部奏事刚结束,御史徐湛便走了出来,沉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讲。”
朱元璋目光微冷。
徐湛神情肃然,一改往日卑懦,抬起头看向朱元璋,洪亮的声音传出:“陛下,格物学院入仕弟子年年增多,眼下虽然这些人尚未登这高堂,可十年之后,朝堂之上怕是已悉数为格物学院弟子。”
“镇国公是格物学院的缔造者,也是格物学院的堂长,入仕弟子往往受其影响深重,他日兴许会结为一党,聚在镇国公门下。一旦如此场景出现,必是主弱臣强!”
“纵览史书,但凡是主弱臣强,必有权臣当道,国祸则至!思虑长远,臣以为,镇国公操劳颇多,又连年在外,不宜在兼任格物学院堂长一职,当另选贤任能。”
兵部主事李青出班:“臣赞同徐御史之言,格物学院已是国之利器,不宜一人专久,加之镇国公不在金陵,无法担起堂长职责,当另选官员,接任堂长一职。”
大殿外西风呼啸而过,大殿内冷如冰窖。
朱元璋的胡须微微动了下,随后是两声渗人的冷笑:“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如你们所愿,摘了顾正臣在格物学院的堂长一职。”
“陛下圣明!”
徐湛、李青行礼高呼。
朱元璋嘴角动了动,目光中满是玩味之色:“诸位爱卿,可有格物学院堂长的人选?”
礼部尚书任昂见状,走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格物学院堂长一职虽只是与司业同品,可那里毕竟是人才重地,当慎之又慎。侍郎赵瑁,学问卓越,文章练达,且曾在地方上担任过知县,管理过县学……”
教育事宜归礼部来管,礼部侍郎接手格物学院堂长一职,合情合理。
朱元璋笑了,喊道:“赵瑁!”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一张圆脸透着敦厚,细长的眼睛又藏着精明,说话的声音拖了下:“臣——在!”
朱元璋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格物学院堂长那个官可不好当,要处理的事多了去,你当堂长,可要用点心才是。”
赵瑁的笏板向下:“陛下,臣定尽全力!”
朱元璋站起身来:“顾正臣当堂长时,他办不好事,朕打过他板子,对你也一样,做不好,失了职,领三十大板。好了,退朝吧。”
群臣行礼。
送别朱元璋之后,礼部尚书任昂紧锁眉头,看向赵瑁。
赵瑁也有些不理解,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人多,也不好说什么。
汤和看了看神情异样的文臣,还有一些人嘀嘀咕咕,哼了一声迈着小步便走了。
这群人啊,趁着顾正臣不在挖墙脚。
现在好了,你们得逞了,看看你们怎么说格物学院的弟子都是顾正臣的门生子弟?
只不过殿外侍卫去了哪里,嗯,刚刚好像拖走了什么人。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奉天殿,结果被侍卫给带走了?
咔嗒——
一个笏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个笏板……
沈勉弯腰,捡起了足足五个笏板,苦涩地看向被侍卫抓着的人:“我说晋王,你这是想要效仿镇国公,来一出殴打群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