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狗娘养的。」
脱口而出的话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这句过于露骨的脏话让原本充满紧张与悸动的空气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般凝固。
更何况。
被辱骂对象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盟主之子。
就连站在后面的仇折叶和一直板着脸的仇妍淑都露出震惊神色
随即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
‘…两个王八蛋…。’
那副模样简直在向全世界声明这家伙和我们不是一伙的
莫非忘了你们身上还穿着仇家统一的武服?
能把背叛演得这么蠢又这么迅捷
可真是学到了精髓。
没错，人生就该这么活。
‘不过仇折叶你给我等着。’
死定了。
噫——
扫过突然发冷般猛拍肩膀的仇折叶
听到激烈辱骂的张善渊先是露出呆滞表情
随即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您还是老样子呢。」
不对。
那根本不是笑容。
不过是戴上了更厚重的面具，比上次还要厚上几层。
「看来您依然很讨厌我。」
「这叫双向奔赴，你不是也烦我么。」
「岂会，若在下厌恶少侠。又何必特地前来问候呢。」
「哎哟我操这逼装得真够离谱。」
咯咯。
强忍着快要爆发的笑意 我向那家伙靠近了一步。
「如何?」
「……您指的是什么。」
「我问你感觉如何。」
又再逼近了些许。
四目相对的瞬间 那张还算俊俏的脸凑得太近 惹得我火冒三丈。
但这种程度还能忍耐。
「看见了吗?」
“…!”
听到我的问题 那家伙瞳孔猛然震颤 似是受了惊吓。
明明戴着厚重的假面 却只动摇到这种程度。
真是没出息。
「……您现在。」
「忍着烦躁靠近你。问你看没看见。看不见对吧?」
翻白眼的动作简直昭然若揭。
这家伙似乎境界提升了。
想知道我的境界提升到什么程度。
他肯定在好奇这个。
前世暂龙那混蛋也对我玩过这招。
假装友善地靠近 东张西望打探虚实。
只不过这次目标换成了我。
而这正是我期望的发展。
当然 即便如此。
「怎么可能看得见 你不过是个杂碎。」
他注定看不到想看的东西。
就凭这杂种的眼界。
毕竟我的层次可没那么低。
“...”
咯吱。
听见了极其细微的磨牙声。
虽然只有一刹那。
但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下 这声音逃不过我的耳朵。
「哈哈。」
那看似短暂动摇的家伙 又重新戴上了厚重的假面。
比起上次确实有所长进。
虚伪的面具更厚实了。
不赖。
‘这样日后摧毁起来才带劲。’
越厚重的东西摧毁起来越痛快。
要么碾碎，要么嚼烂，要么烧成灰。
打从一开始就没留活口这个选项。
若真要那样。
还不如让我重生后咬舌自尽来得痛快。
周遭安静得近乎死寂。
明眼人都看出状况不对，全在暗中观察。
该说是心理战吗。
在旁人眼里——
-那人不是神星吗？怎么像是要干架？
-对面谁啊？脾气这么爆？
-看长相就不像善茬。神星居然招惹这种怪胎。
-等等那是…没见过…啊！那边…！
山西仇家。
看到我无袖制服似乎认出了来历。
窃窃私语的嘴唇突然紧紧抿住。
-…剑凤。
听到这个低声传来的绰号。
人们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连我这疯狗脾气在他们眼里都成了理所当然——毕竟那人的作风摆在那儿。
‘…你平时到底干了什么?’
此刻我又开始好奇仇熙凤究竟有何等恶名。
正想深深叹气时——
-真龙不也是他们的人?
隐约飘来关于我的议论。
-…真龙?那个真龙?
真龙就真龙，算什么意思。
-所以那小子就是真龙?
-后面不是有人吗?那边那个帅的。
-…啊…. 可能吧。确实帅。
搞不懂为什么用帅不帅来分辨。
听到真龙这个称呼，在后方感受到寒气的侠剑大侠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咦?」
大侠似乎被突然集中的视线搞得慌张，眼珠转来转去。
-不是说真龙不是剑手吗?
-可能是爱好呢。
-倒也是。
是个屁的倒也是啊你们这群疯子。
被瞩目比想象中麻烦。
本来就不想这么快吸引视线。
明明打算入馆后先安静生活一阵子的。
感受着暗中刺来的目光。
我对张善渊说道。
「事情办完的话，能滚吗?」
「…事情呢。」
张善渊轻声嘀咕的同时。
‘嗯?’
感觉到了什么。
试图从缝隙钻入的腥臭气息。
‘哈。’
咔。
“…!”
因为有什么东西正窸窸窣窣往上爬。
用手狠狠攥住捏成一团。
见状张善渊眼睛微微睁大。
像是没想到能抓住那玩意。
「这崽子…。」
啪嗒。
真无语。
「好不容易忍着没发作。为什么考验我耐心?」
与我的情感共鸣的丹田之气沿着经络扩散至全身。
唔嗯。
内气在中丹田翻涌。
吐息间渗入灼热气息。
咔嚓。
当我攥紧拳头时，看见被禁锢的气息破碎四散。
这分明是血气。
那家伙传递给我的正是血气。
看来他至今仍依赖这该死的能量。
‘真是荒唐。’
伸出手。
本打算掐住他的喉咙。
但违背我意志的是——尝试失败了。
咔!
因为有人突然扣住我的手腕阻拦。
被抓握的触感沉甸甸的。
施加的力度让我即使想继续前进也难以动弹。
‘是谁?’
用冰冷的眼神审视对方时。
对上了同样凝视着我的沉重目光。
「血气方刚倒是好看。」
与莫名清爽的嗓音相反。
那张脸毫无表情波动。
「众目睽睽之下，有必要收敛些。」
败尊 飞晟。
不，是飞家的飞义真。
“...”
确认身份的瞬间，我暗自倒抽冷气。
这人为何在此?
难道真要插手？
小辈们玩闹，这老不死的竟暗中掺和。
拼命躲到现在，偏在这时撞见实在膈应。
‘更何况。’
靠得这么近居然没察觉到。
就算一时上火分散了注意力。
果然，尊者就是不一样啊。
其间，必须弄清楚败尊为何非要拦住我。
本想着他不是会插手或在意这种事的人。
‘到底什么目的?’
看不透这家伙的意图。
看他的眼神。
似乎对我有所图谋。
正因为猜不透所求为何才更令人烦躁。
静静凝视我的飞义真。
保持着扣住我手腕的姿势，转头看向张善渊。
哆嗦。
与飞义真视线相触的张善渊，不知为何浑身发抖。
说来也是，这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眼睛确实令人难以直视。
「张少侠也该知道，少做多余的事为妙。」
「…斗龙。」
张善渊似乎也知晓飞义真底细，低声喃喃道。
「试炼前惹事的话，总该明白会失去参赛资格。」
飞义真话音刚落。
我这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啊这个白痴杂碎。’
这骂的是我。
就算张善渊是个狗娘养的。
也不至于反应这么过激。
搞不好是我自己因为不想看见那副嘴脸。
怒火攻心导致判断失常。
莫非这厮本意就是故意找茬。
‘想让我连初选都参加不了?’
虽然觉得不至于耍这种下作手段。
但也不好完全否定。
听到这番话的张善渊，没急着否认反而说了别的。
「…飞少侠与此事有何关联?」
「如你所见并无关联，只是我这人天生爱管闲事。」
听到这话后立刻在心底嘀咕。
怎么可能。
这世上最不像会管闲事的家伙说什么管闲事?
荒唐得愣愣盯着飞义真。
「看来对双方都没好处，到此为止如何。」
飞义真对张善渊笑着说道。
又补充道。
「若不愿意，我倒不介意再多管些闲事。」
话音刚落的瞬间。
“…!”
脊背窜过一阵恶寒。
刚察觉就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这既非飞义真释放内力。
也非杀气外泄。
仅仅是脱口而出的话语。
却令人瞬间汗毛倒竖。
‘果然。’
不由得向败尊投去重新审视的目光。
虽说是返老还童。
但在天魔现世前，他始终是中原最强三人之一的事实不会改变。
此刻依稀能感受到他作为强者积淀的岁月。
仅凭气场就能带来如此压迫感。
张善渊似乎也有所感应。
显出踌躇之态。
随即望向我这边。
「…呵。」
轻叹一声。
对着别人脸叹气算什么事，恶心透了。
「…仇公子身边总是热闹得很。」
「胡说什么。」
令人作呕的发言。
声音里黏糊糊附着令人作呕的情绪，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
但被飞义真牢牢抓住的手腕动弹不得。
当然如果用上内力或使足力气另当别论。
‘但那样可能会更麻烦。’
感觉要是挣脱这只手肯定会引发什么事端。
再加上。
不仅张善渊，周围投来的视线也很微妙。
既然神星亲口提及他是斗龙。
关注这里的人也知道了飞义真 正是六龙三凤中的斗龙。
现在他还抓着我的手腕。
怎么回事，看起来会很奇怪吗?
我跟这家伙可不熟。
虽然恨不得当场否认。
但在飞义真从旁投来的灼热视线下终究没能说出口。
短暂凝视我的张善渊，脸上很快又浮现笑容。
仿佛方才转瞬即逝的表情从未存在过。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
「打招呼方式真激烈。看来你好这口啊。」
「…希望下次还能再见呢。」
他完全没听进我的话，转身径自回到原先所在之处。
直到这时，飞义真才松开一直钳制着我手腕的手。
至于张善渊。
本来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但该问的必须问清楚。
「为何阻拦我?」
他特意出面制止的理由。
这个本应最忌讳引人注目的人物竟主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实在无法理解。
「如先前所言，不过是多管闲事。」
「您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哦?」
我的话让飞义真露出微妙的表情说道。
「你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只是直觉。」
「倒也没说错。」
话音未落的同时。
飞义真的视线扫过我的身体。
「我啊，可不希望你回去。」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要是在这里惹事的话 回老家的概率会很高。
意思是亲自出面阻止了。
如果没有阻止。
就说明他知道我会对张善渊做什么。
嘻嘻。
飞义真露出的那个笑容近乎虚伪。
虽然和张善渊戴的厚重面具意义不同。
无论如何。
他真实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开战前看到的那个眼神吧。
「我对公子你有点兴趣。」
「…啊?」
听到这话我慌忙后退了一步。
因为这和从前听彭家疯子说的话太过相似。
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
飞义真发出短促的笑声。
「真是久违的表情，还以为再没人会在我面前露出这种神态了。」
「…莫非。」
「我喜欢女人。」
「哦这样啊?」
这才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幸好，不是彭家那小子搞的疑问句，那真是恶心人。
「也可能不是。」
“...”
这混蛋什么毛病?
心情变得相当糟糕。
‘我属于受男人欢迎的类型吗?’
英风那家伙也是。
前世的暂龙那家伙也是。
难怪总觉得招惹来的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