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公主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欢喜离去后，安柔正轻抚着案上那幅未干的《秋菊图》，笔锋流转间还残留着几分灵动的韵味。忽闻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眸便见瑞王一袭墨色锦袍，面色凝重地踏入内厅。
“皇兄？”安柔放下画笔，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瑞王在她对面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却未饮，只沉声道：“柔儿，三日后我们便启程回安岳。”
安柔微怔，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不是说要等轩辕国的秋猎结束再走吗？怎么突然……”
“宫中出了大事。”瑞王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明雅……没了。”
“明雅？！”安柔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衣袖也浑然不觉，“崔贵妃的女儿？她……她不是即将临盆了吗？前几日母后还写信说，明雅胎像稳固，只等孩子落地便要大办满月宴的！”
瑞王闭了闭眼，似在压抑心中的悲痛：“就是临盆那日出的事。生产当日，驸马卓煜在城外赛马，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都督府的太医、府医全被紧急召去救治，明雅公主这边腹痛发作，嬷嬷们慌了神，再去太医院请人时，一来一回耽误了时辰……等太医赶到，已经晚了。”
安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一尸两命？”
“嗯。”瑞王沉重地点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孩子没保住，明雅也……去了。崔贵妃当场就哭晕了过去，父皇气得砸碎了御书房的龙纹砚。如今卓煜还躺在病床上，怕是也知晓了消息，不知会是何等光景。”
安柔死死攥紧了帕子，指节泛出青白，声音发颤却压得极低：“皇兄，明雅姐姐月份都那么重了，驸马怎么还去赛马？他……他怎不守在她身边？”
瑞王眸色沉如墨，攥紧了茶盏，指腹在盏沿摩挲出细微的响动，半晌才哑声道：“卓煜那性子，素来爱马如命，赛马于他而言是命根子。可再如何，也该分个轻重缓急。明雅临盆在即，他竟还……”
他话音未落，安柔忽地站起身，裙裾扫过案上的《秋菊图》，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朵乌云。她转身面向窗外，背影绷得笔直，声音却带着几分哽咽：“皇兄，你说这世间事，怎就这般无常？前几日母后还来信说，明雅姐姐胎像稳固，只等孩子落地便要大办满月宴。可如今……”
瑞王起身，走到她身后，抬手欲拍她的肩，却终究只是虚虚一握：“柔儿，世事难料。卓煜或许以为，明雅有都督府和太医院照料，不会出大差池。可他忘了，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安柔猛地转身，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落下：“他忘了？他怎会忘？明雅姐姐怀的是他的骨肉，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怎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下她去赛马？”
瑞王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或许他以为，赛马不过半日，赶得及回来。可偏偏……偏偏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瑞王说：“其实明雅婚后并不开心。过的并不好！”
安柔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又涌上心疼与愤怒交织的神色，她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悲愤：“皇兄，你刚才说……明雅姐姐婚后并不开心，过得并不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瑞王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痛惜，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柔儿，有些事，我本不想让你知晓，徒增你的烦恼。明雅自嫁入卓家后，表面上风光无限，可私下里，卓煜对她的关心却少之又少。他就是一个妥妥的纨绔，吃喝玩乐常常不顾明雅的感受，一出去便是大半日，甚至数日不归。”
安柔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哽咽：“那……那明雅姐姐就没有向人诉说过吗？母后、父皇，或是崔贵妃，她为何不说？”
瑞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明雅她向来要强，不愿让我们为她操心。她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以为能够用自己的温柔和包容，换来卓煜的回心转意。可谁知……”
安柔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与决绝：“皇兄，我们不能就这样让明雅姐姐白白受苦。她这一生，本该幸福美满，却因卓煜的自私与冷漠，落得如此下场。我们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瑞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与决心：“柔儿，你放心。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此事，我一定会亲自监督，确保卓煜受到应有的惩罚。明雅是我们的妹妹，她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