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域湖的月夜静谧并未持续太久。基地深处,名为“现实”的巨轮始终在以恒定的速度运转,不容许过久的沉湎与休憩。
羊羽和林夕回到指挥中心时,一种不同于往日科研攻坚的紧绷气氛已然弥漫开来。大屏幕上不再是复杂的能量模型或深海实时画面,而是切换成了全球动态信息图,无数光点和数据流在其上闪烁、流动,其中南太洋海域被特意标红,显得格外刺眼。
周局长的全息影像早已等候在主位,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连远程投影都似乎无法完全掩盖其下的疲惫与严峻。钱卫东和几位核心情报分析官站在一旁,同样眉头紧锁。
“回来了?”周局的声音透过全息投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南太平洋的发现,其冲击波比我们预想的要扩散得更快,也更诡异。”
羊羽和林夕迅速就位,腕上的玛瑙手串似乎也感知到气氛的变化,温润的光泽在冷色调的指挥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静。
“局长,出了什么事?”羊羽沉声问道,目光扫过那些不断更新的红色警报。
“自从‘龙吟’行动结束,我们虽然进行了最高级别的信息封锁,但显然,某种‘涟漪效应’还是出现了。”周局操控着界面,将南海标红区域的画面放大。
最令人警惕的是南太平洋我科考船的监测浮标,记录到了一段持续约十分钟的、极其复杂且能量级别远超已知海洋生物或地壳活动所能产生的声学信号。信号结构来自南太平洋遗迹,是一种……更狂乱、更扭曲、更充满恶意的嘶吼与低语的交织。该浮标在传回这段信号后便彻底失联。
“这些事件孤立来看,都可以用巧合或未知自然现象解释,”钱卫东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但它们在‘龙吟’行动后几乎接踵而至,且或多或少都与我们接触过的‘异常’存在某种模糊的呼应。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南太平洋那扇‘门’的短暂开启,是否像一颗投入多维时空池塘的石子,其涟漪正以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在现实世界的其他薄弱点荡漾开来。”
林夕看着那段失联浮标记录的声波图谱,尝试用“鸿蒙”系统进行初步解析。当一段降噪处理后的音频片段被播放出来时,所有人心头都泛起一股寒意。那并非任何已知语言或声音,其中蕴含的混乱、痛苦与纯粹的恶意,即使经过处理,也足以让听到的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与南太平洋那“沉默的合唱”的宏大诡异不同,这声音更显得……卑劣和充满侵蚀性。
“这像是……某种回应?或者……泄漏?”林夕关闭音频,脸色有些发白。
“更像是一种被惊扰后的‘躁动’。”羊羽目光锐利,“‘门’后的存在,或者与‘门’类似维度的其他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敏感’。‘导师’和‘深蓝’的疯狂尝试,或许并非毫无回响。而我们这次的行动,可能无意中加重了这种‘回响’。”
周局长沉重地点了点头:“最高层已经知悉。共识是,南太平洋的‘门’必须被永久封存,相关技术列为绝对禁忌。但同时,我们对此类异常现象的监控必须提升到最高等级。‘伏羲之网’的资源将向我们极大倾斜,‘鸿蒙’算力优先用于建立全球异常事件监测、分析与预警模型。”
他看向羊羽和林夕:“你们团队是唯一拥有直接接触并处理此类异常经验的人。新的任务:第一,协助构建和完善预警模型;第二,成立快速反应战队,对国内及周边可能出现的、具备高威胁等级的异常事件进行实地评估与处置;第三,继续深化‘龙心’能源的应用研究,尤其是其在防护、稳定空间以及……必要时的‘净化’领域的应用。我们需要更强的盾,而不仅仅是剑。”
命令清晰而沉重。他们从深海探险者,转变成了守护在无形防线上的哨兵。
任务下达后,整个风域湖基地如同精密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林夕带领能量团队,开始尝试将“龙心”的能量特性与“伏羲之网”的感知模块结合,试图建立一种能更灵敏捕捉异常能量波动的“滤网”。钱卫东的情报分析团队则日夜不停地筛检着全球汇来的海量数据,寻找其中可能隐藏的蛛丝马迹。
羊羽肩上的担子最重。他需要统筹全局,决策资源分配,评估每一个可疑信号的风险等级,并着手组建一支集科研、战术、后勤保障于一体的快速反应队伍。这支队伍不仅需要最顶尖的专业技能,更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和绝对的忠诚,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完全超出常人理解范畴的“事物”。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一条新的警报打破了基地的紧张平静。信号来源南太洋深海深处。
我科考船监测从封闭之门处监测到持续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能干扰电子设备并让生物产生强烈不安情绪的低频波动。更令人不安的是,海洋生物在靠此处后变得狂躁不安,继而陷入诡异的僵直状态,仿佛失去了“魂”。
“信号强度中等,但生物影响和精神干扰特征明显。地理位置偏远,位于公海的深海,但必须防止扩散和恐慌。”钱卫东汇报初步评估结果,“根据新制定的预案,建议派遣快速反应小组前往调查确认。”
羊羽站在大屏幕前,看着卫星地图上那个被标记出的、云雾缭绕的深海。那里是文明的边缘,是古老传说与现代科技都难以完全覆盖的角落。
“所长,让我带第一小队去吧。”一位身材高大、神色刚毅的中年军官上前一步。他叫雷刚,原特种部队指挥官,经验丰富,心理素质极佳,是羊羽为新成立的快速反应战队物色的主官人选之一。
羊羽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不,这次情况不明,可能涉及更高层的生物层面的影响。需要科研评估先行。”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刚刚结束一轮能量模拟、正走过来查看警报的林夕身上。
“小夕,”羊羽开口道,声音沉稳,“你准备一下,与钱卫东突击审讯导师和他的生物技术组长,他们掌握的东西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然后再考虑执行第一次实地勘察任务。。
林夕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变得坚定。她明白羊羽的考量,团队里确实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些异常能量的特性。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明白。我立刻组织技术专家进行审讯。”
,林夕抽出了几个小时,在钱卫东的陪同下,通过最高安全级别的加密链路,对被严密关押的“导师”及其生物技术组长进行了突击审讯。
审讯过程异常艰难。“导师”依旧沉浸在自我毁灭的狂热和某种扭曲的优越感中,对提问要么嗤之以鼻,要么语焉不详地提及“更深层的低语”、“进化之潮的洗礼”。但他偶尔透露出的一些碎片信息,与南太平洋遗迹的某些特征存在着模糊的对应关系。
相比之下,那位生物技术组长在强大的心理压力和钱卫东精准的讯问技巧下,提供了一些更具操作性的信息。他证实,“深蓝”项目确实利用从遗迹样本中提取的某种特殊信息素或能量印记,对海洋生物进行诱导和操控。他描述了一种“神经抑制与重构”效应,与目前监测到的生物僵直现象有相似之处,但强度不可同日而语。他特别提到,这种影响似乎对拥有复杂神经系统的生物效果尤为显着,且可能存在一种“共鸣”或“放大”效应,即多个受影响个体聚集时,精神干扰会急剧增强。
“他们……他们称之为‘归巢本能’,”技术组长声音颤抖,“不是杀死,而是剥夺其自主意识,使其回归到某种原始的、受引导的状态……那片深海传来的波动,感觉很像,但……更‘原始’,更‘强大’,像是……源头本身被惊动了……那个封死的门后边,很可能是一个数千头巨鲸的墓床,导师用最先进的生物科技,唤醒了十头巨鲸蜉游生物群,每一个写写游生物群都有一个庞大的母体,24小时之内可以重生五代,繁殖能力与破坏能力超强,这十头巨鲸的蜉游生物群已经被驯化,受我和导师调遣,调遣指令是生物芯片,已经植入蜉游生物母体,连接系统就是这个黑色的密码箱。”
这些信息被第一时间整理出来,交给了羊羽和林夕。
林夕看着报告,脸色凝重:“哥,如果这个情报属实,那么派遣载人深潜器风险极大。深潜器内的密闭空间和人员集中,很可能成为这种驯化物的牺牲品。”
羊羽的目光扫过报告上的关键词——“巨鲸墓床,蜉游生物群,神经抑制”、“共鸣放大”、“归巢本能”。他沉吟片刻,道:“你的判断是对的。载人深潜方案必须作为最终手段,且需要极其严苛的安全条件。登船后,我们需要优先利用无人设备集群,尽可能多地收集数据,尤其是这种波动对复杂电子系统和无生命物体的直接影响数据。同时,立刻着手设计针对性的屏蔽方案,测试‘龙心’能量是否能够构建起有效的精神防护场。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向最好的方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