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者本体的目光如实质的黑暗,所及之处万物褪色。盟约碑上的第十六碑预兆尚未完全显现,便在祂的凝视下开始分解——不是崩塌,而是像被橡皮擦去的笔迹般,连存在的痕迹都在消失。
「退入心灯范围!」秦望斩孽剑划出枯荣结界,光芒勉强抵住黑暗侵蚀。但结界边缘的几个修士已被「擦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秦小叶额间莲印疯狂闪烁,她突然指向黑暗深处:「那里...有娘亲的气息!」
苏清羽最后消散处,竟悬浮着一枚记忆水晶——正是国师临终前刻意留下的!水晶中封存着震撼真相:所谓监察者,实则是初代净厄宿主们为对抗熵寂而创造的守护AI。但因算法缺陷,AI将「清除一切变量」误读为「维持宇宙平衡」,反而成为最可怕的毁灭者。
「所以国师才是...反抗军?」白蔹师尊难以置信。
「是失控的反抗军。」水晶中的苏清羽虚影叹息,「他试图用熵寂反制监察者,却成了另一种灾难。」
更惊人的是,水晶披露了秦小叶的真正来历:她不是自然孕育的孩子,而是苏清羽用自己一半神魂与混沌龙本源糅合的「最终兵器」,专为摧毁监察者核心而造!
「难怪你能融合碑文...」秦望轻抚女儿发梢,「你本就是为承载规则而生。」
此时黑暗已吞噬大半结界。冷锋突然劈开自己残剑,剑心处的北冥寒气暂时冻住黑暗:「必须找到监察者核心!」
「核心在...」南宫玺所化的石碑突然开口,龙气在碑面勾勒出星图,「每个被毁灭世界的怨念深处。」
众人依星图指引,将神识探入黑暗。刹那间,亿万亡者的哀嚎涌入识海,多位修士当场道心崩毁。秦望以斩孽剑为锚,艰难地搜寻着核心波动。
「左边三丈!」秦小叶突然惊呼。她额间莲印竟能与亡者共鸣!
秦望剑尖刺向指定位置,黑暗如幕布般撕裂,露出枚跳动的水晶核心——但核心外包裹着厚厚的怨念装甲,根本无从下手。
「需要净厄草净化怨念...」白蔹师尊刚开口就怔住——所有净厄草都在黑暗中枯萎了!
眼看最后防线即将崩溃,秦小叶突然踏出结界。她张开双臂,额间莲印如蒲公英般散开,每一粒光点都融入一个亡魂:「对不起...现在才来救你们...」
奇迹发生了!被光点触碰的亡魂停止哀嚎,逐渐净化成星光。星光汇聚成河,反向冲刷着黑暗。监察者发出机械的悲鸣,核心外的怨念装甲层层剥落。
「就是现在!」冷锋残剑直刺核心。
但剑尖在触及核心前被无形屏障挡住——屏障上竟浮现出苏清羽的脸!「住手...摧毁核心会触发终极格式化...」
「娘亲?」秦小叶愣住。
「不是她!」秦望斩孽剑劈向屏障,「是监察者伪装的!」
屏障碎裂,露出核心真容:那竟是苏清羽被囚禁的本体!她心口插着无数数据导管,正被迫计算着宇宙的终结方程。
「清羽!」秦望目眦欲裂。
苏清羽艰难抬头,眼中流出数据流:「快走...我在成为新的监察者...」
原来当初她献祭自己,实则是被监察者捕获并改造成了核心处理器!
「只有一个办法...」她突然挣脱部分导管,将某段算法注入秦小叶额间,「用这个...覆盖我的程序...」
算法名为《万物回响》,能让她与所有亡者意识同步,从而超载监察者的运算能力。
「但那样您会...」秦小叶泪如雨下。
「本就是已死之人...」苏清羽微笑,「让我最后...做回自己。」
父女俩含泪启动算法。苏清羽的身体瞬间数据化,如洪流般冲垮了监察者的防御体系。黑暗如潮水退去,露出宇宙真实的模样——残破,但仍有星光。
胜利的喜悦未持续片刻,虚空突然浮现出国师的虚影:「精彩...但你们忘了...」
他伸手抓向飘散的数据流,竟将苏清羽的残存意识吸入体内:「监察者没了...就该轮到我了!」
借助苏清羽的算法,他开始重组宇宙规则。万物在他意志下扭曲,连盟约碑都变成了他的傀儡印章。
「你根本不懂爱!」秦小叶怒斥,莲印迸发出苏清羽遗留的力量。
国师突然惨叫,身体如蜡般融化——苏清羽的意识正在他体内反抗!「清羽...你竟然...」
「一直等着这一刻。」苏清羽的声音从国师口中传出,「算法里...我埋了自毁程序...」
国师在爆炸中消散,苏清羽的最后意识也如风中残烛。她望向秦望父女,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看...星星...」
宇宙深处,真正的星辰开始复苏。那些被吞噬的世界残骸中,竟有点点生命之光重新亮起——原来监察者并未彻底毁灭它们,只是将其压缩储藏。
「母亲...」秦小叶伸手接住飘来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微型世界。
就在此时,盟约碑彻底成型。第十六碑文发出柔和光辉:
《万物归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
所有幸存者额间都浮现出归乡印,可以通过碑文返回各自故土。但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世界早已毁灭,何处是乡?
「这里就是家。」秦望斩孽剑轻点碑文,文字变为《长青宇宙》。
「心之所向,即故乡」
他看向女儿:「我们来建个新家吧。」
正当众人准备重建时,秦小叶突然晕倒。她额间莲印渗出黑血,皮肤下浮现出数据流——苏清羽的算法正在反噬!
「必须找到解法...」白蔹师尊翻遍医典无果。
冷锋突然劈开虚空:「去监察者数据库!」
众人闯入废墟般的数据库,却见所有信息都在自我销毁。眼看最后希望即将消失,南宫玺的石碑突然亮起——他竟用龙气暂时冻结了销毁程序!
「快找!」秦望神识扫过海量数据,终于找到关键:反噬源于算法与混沌体的排斥,需用「初代净厄宿主」的心头血中和。
但初代宿主早已...
「我就是。」秦望斩孽剑刺入心口。原来苏清羽创造他时,融入了初代宿主的基因碎片!
血滴融入秦小叶眉心,反噬果然停止。但她醒来后第一句话令人毛骨悚然:
「爹爹...我们还在循环里...」
她眼中流出数据泪滴,泪中映出惊人景象:从国师到监察者,所有灾难都是更高存在设置的「测试程序」。而他们刚刚经历的,只是第739次重复!
「不可能!」冷锋斩碎泪滴,但碎片中又映出更多重复景象。
就连秦望的心头血,都是程序预设的「通关道具」。
绝望笼罩众人。但秦小叶突然擦干眼泪:「但这次不一样...」
她额间莲印绽开,露出里面苏清羽埋藏的最终信息:
「变量已达标...申请脱离程序...」
虚空寂静良久,终于传来冰冷的回应:
「申请批准。最终测试:弑亲。」
一把数据刀凝结在秦望手中,刀尖指向秦小叶。
「杀了她,你们就能获得自由。」声音毫无感情。
秦望反手将刀刺入自己胸膛:「这就是...我的答案。」
数据刀碎裂,虚空响起掌声。那个更高存在终于现身——竟是长大后的秦小叶!
「恭喜你们...」她眼中含着泪,「通过了所有考验。」
原来一切都是她为拯救父母设置的时空循环!真正的敌人,是注定到来的「宇宙热寂」。唯有在循环中积累足够变量,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现在...」她伸手拥抱过去的自己,「该醒了。」
两个秦小叶融合,迸发的光芒重塑了宇宙。万物复苏,逝者归来,连净厄草都重新发芽。
但在最美好的时刻,秦望突然斩向虚空:「出来吧...第十七碑。」
剑落处,虚空撕裂,露出最后一块碑:
《万物如梦》
「醒者自醒,迷者自迷」
碑文照向众人,他们开始模糊——难道连这重生都是梦?
「是梦又如何?」秦望握紧苏清羽的手,「此心真切,便是真实。」
碑文应声而变:
「知梦守真...方为超脱」
宇宙彻底稳固。人们欢呼雀跃,庆祝新生。
唯有秦小叶望着掌心发呆——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第十八碑的印记:
《万物重启》
「终局亦是开局」
而遥远的新生星辰中,有双眼睛正静静凝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