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
古老的梵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持续回荡,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摇摇欲坠的栖心阁。明澈盘坐于庭院中央,面容已无一丝血色,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但他口中的梵音却依旧稳定、悠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净化与安抚之力。
【明澈·技捌柒肆·禅心梵唱·调律冲】的效果正在持续显现。外界的时空风暴,那毁灭性的“混乱”核心,在这蕴含着无上秩序意韵的梵唱持续冲刷下,如同被逐渐捋顺的毛线团,狂暴的势头明显减弱。那撞击在数据壁垒和灵网上的力量,不再是最初那般毫无规律的疯狂撕扯,而是开始呈现出某种……虽然依旧强大,却逐渐变得有“节奏”、有“流向”的趋势。
扭曲的空间涟漪平复了许多,令人牙酸的嗡鸣声也降低了强度,变成了某种低沉的、仿佛不甘却不得不屈从的呜咽。
“有效!风暴的混乱度在下降!冲击峰值减弱了百分之三十……不,百分之四十!”黑客紧盯着平板电脑上飞速滚动的数据,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与激动。他支撑【黑客·技捌柒贰·数据壁垒·御流】的双手早已麻木,但此刻看到希望,精神不由一振。
绣娘也感觉到了压力骤减,那渗透出去、与乱流本源纠缠的【绣娘·技捌柒叁·灵网天罗·缚苍黄】所化的血色灵网,不再发出濒临崩断的哀鸣,反而开始随着那被“调律”后的乱流节奏,微微起伏,如同呼吸般,进行着一种奇异的能量交换与安抚。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血色,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星象师更是清晰地“看”到,外部那原本如同沸腾油锅般的法则乱流,此刻仿佛被投入了清凉的泉水,虽然依旧滚烫,但沸腾的气泡在减少,混乱的涡旋在平复,逐渐趋向于一种……相对稳定的湍流状态。“成功了!梵唱正在引导风暴的法则结构趋于有序!虽然风暴本身的能量层级并未降低,但其破坏性正在被极大削弱!”
武生抹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外界冲击力的变化,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强行提起的气血缓缓平复。老学者站在廊下,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佛号,既是支持明澈,也是表达着由衷的感激。
苏雅站在房门口,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略微放松。她能通过【苏雅·技叁·纹心契·琉璃界】感觉到,外界的震荡对琉璃界和界内江屿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江屿依旧沉睡,气息平稳,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他无关,只沉浸在自己的修复之中。
时间,在梵唱与风暴残余的对抗中一点点流逝。
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驱散了最深沉的黑暗。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栖心阁的屋檐上时,外界的咆哮与呜咽声,终于彻底平息了。
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残余的时空乱流,在梵唱的余韵中,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向着远方的维度消散、隐去。扭曲的空间景象恢复正常,空气中那些令人心悸的法则涟漪也彻底消失不见。
栖心阁,这座历经劫波的古朴客栈,如同被洗礼过一般,在晨光中静静伫立,虽然庭院狼藉,瓦砾遍地,青石板开裂,但其本身的结构并未遭受毁灭性打击,那由十年愿力和众生“技”力共同构筑的底蕴,终究是扛过了这一劫。
嗡——
最后一声梵唱余音袅袅,消散在清晨的空气中。
明澈身躯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倾倒。早已守在一旁的武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明澈师傅!”众人围了上来。
明澈勉强睁开眼,眼神黯淡,嘴角却带着一丝疲惫而欣慰的笑意:“幸不辱命……”话音未落,便头一歪,彻底昏睡过去,气息微弱但平稳。他心神消耗过度,急需静养。
“快,送明澈师傅回房休息!”苏雅立刻吩咐,老学者和武生小心地将明澈搀扶起来。
黑客和绣娘也几乎同时瘫软下来,【黑客·技捌柒贰·数据壁垒·御流】与【绣娘·技捌柒叁·灵网天罗·缚苍黄】的光芒彻底消散。两人靠在廊柱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星象师虽然状态稍好,但连续高强度的法则洞察也让他精神萎靡,需要调息。
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终于在众人齐心协力、乃至透支自身的情况下,被艰难地化解了。
阳光洒满庭院,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带来了劫后余生的温暖。
苏雅没有立刻去收拾残局,她先是回到房中,仔细确认【琉璃凝光界】内的江屿安然无恙,界壁上的莲梅纹路光华流转,稳固如初。【苏雅·技壹·莲心契·溯光】与【苏雅·技贰·梅魄引·归途】的力量依旧在温和地滋养着他。她轻轻抚摸着那琉璃般温润的界壁,感受着其中平稳的呼吸,心中一片宁定。
只要他安好,一切付出都值得。
她走出房间,看着庭院中或坐或卧、疲惫不堪的伙伴们,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歉疚。“诸位,辛苦了。若非大家拼死相护,栖心阁今日恐难保全。”
“掌柜言重了,栖心阁是我们的家,守护它是分内之事。”武生哑着嗓子说道,他受的主要是内伤,需要时间调理。
黑客勉强抬起手摆了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绣娘虚弱地笑了笑:“只是……接下来恐怕要休养好一阵子了。”她的灵线本源受损,非一日之功可以恢复。
星象师调息片刻,开口道:“风暴虽退,但隐患未除。江屿先生的时空坐标特性,就像一个醒目的信标,难保不会吸引其他类似的麻烦。这次是风暴余波,下次呢?我们必须找到彻底解决他‘时之砂’本源问题的方法,否则,栖心阁将永无宁日,而他……也终将难逃消散的命运。”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是啊,【琉璃凝光界】只是提供了一个脆弱的庇护所,治标不治本。江屿的存在根基问题不解决,类似的危机就可能再次上演。
“星象师所言极是。”苏雅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主动去寻找解决之道。琴师昏迷前曾提及,‘时之砂’涉及古老的时空法则,甚至可能与某些失落的神话传说有关。我们之中,谁对上古秘闻、奇物志异最为精通?”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刚刚安顿好明澈、从客房中走出的老学者。
老学者微微一怔,随即捋了捋胡须,沉吟道:“若论博闻强记,涉猎杂学,老朽倒是当仁不让。琴师所言非虚,‘时之砂’之名,老朽似乎确在一些极为古老、甚至被视为荒诞不经的孤本、残卷中见过零星记载。”
苏雅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先生可知具体在哪些典籍中有相关记载?”
老学者皱眉思索片刻,道:“印象有些模糊了,毕竟年代久远,且那些记载大多语焉不详,被视为臆想。需要仔细查阅老朽随身携带的一些笔记,以及……栖心阁藏书楼中,那些被束之高阁、蒙尘已久的古老卷宗。”
栖心阁的藏书楼,并非寻常书屋,里面收藏的很多书籍,都是苏雅这些年为了寻找江屿踪迹,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奇书异志、孤本残篇,其中不乏一些内容晦涩、来历不明、甚至带有神秘力量的古籍。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藏书楼!”苏雅当机立断。虽然众人疲惫,但寻找解决之道的迫切性压倒了一切。
留下武生看守庭院,照顾昏迷的琴师和明澈,苏雅、星象师、黑客(勉强支撑)、绣娘(同样勉强)以及老学者,一行人来到了位于栖心阁后院的藏书楼。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墨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楼内光线昏暗,高大的书架直抵屋顶,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材质的书籍,竹简、帛书、线装书、甚至还有一些刻画着奇异符号的骨片和石板。
老学者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最里面几个落满灰尘的书架。“那些被视为荒诞不经、涉及上古秘闻的杂书,大多存放在此处。”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书架上的积尘,目光如炬,在一排排书脊上快速扫过。他的手指划过那些或残破或古旧的封面,口中喃喃念着一些生僻的书名。
“《山海异闻补遗》……《拾遗记残本》……《酉阳杂俎续编》……不对,不是这些……”老学者翻阅的速度极快,显然对这些书籍极为熟悉。“记载‘时之砂’的,应该是一本更偏重法则论述,而非单纯志怪记录的……等等!”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本用某种不知名暗青色皮质包裹、没有书名、只有几个模糊扭曲如同符文般印记的薄册上。
“是它!《宙光散逸录》!”老学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老朽年轻时曾偶然翻阅过此书,其中言语佶屈聱牙,论述光怪陆离,提及过一种名为‘时之尘’的事物,描述其特性与琴师所说的‘时之砂’颇为相似!当时只以为是古人妄语,未曾深究!”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本薄册取了下来,吹去封面的浮尘。
苏雅的心提了起来,众人也屏息凝神。
老学者轻轻翻开书页,里面的纸张是一种罕见的淡黄色草纸,字迹是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书写,弯弯曲曲,并非寻常汉字,更似某种符文。
“这文字……”黑客凑近看了看,眉头紧锁,“不属于任何已知语系,结构复杂,蕴含信息量极大。”
“此为‘云篆雷文’,传说中记述天地法则的古文字的一种变体,极难解读。”老学者面色凝重,“老朽当年也只是凭借一些旁注和自身推测,勉强读懂部分。”
他凝神静气,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暗红色的符文,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并未立刻施展什么技能,而是凭借着自身渊博的学识和强大的记忆力,尝试进行解读。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学者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行……太过艰深晦涩,很多关键处的表述超出了老朽的知识范畴,强行解读恐有谬误。”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苏雅,“掌柜,需要更专门的方法。”
他轻轻将《宙光散逸录》放在旁边一张铺着软布的书桌上,然后后退一步,双手缓缓抬起,虚按于古籍上方。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周身散发出一股沉静而浩瀚的气息,仿佛与这满楼的书香、与那古老的知识产生了共鸣。
【老学者·技捌柒伍·博古通今·解真言】发动!
(效果:调动自身毕生所学知识储备与精神力量,专注于解读、破译古老、生僻或蕴含特殊力量的文字、符号与图案。此技能可大幅提升解读者的理解力、联想力与信息整合能力,并能一定程度上引动书籍本身蕴含的灵性信息,辅助还原其真实含义。对精神消耗极大,且对解读目标的年代与蕴含信息层级有要求。)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自老学者身上扩散开来,笼罩住那本《宙光散逸录》。他闭上双眼,指尖在空中虚划,仿佛在临摹那些云篆雷文。
随着他的动作,那古籍上的暗红色符文,似乎微微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活力。老学者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脸上的表情时而困惑,时而恍然,时而凝重。
苏雅等人紧张地看着,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良久,老学者缓缓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有些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振奋的光芒。
“找到了!”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难掩激动,“《宙光散逸录》中记载,‘时之尘’乃‘宙光之海’潮汐涨落间,溅落于现世维度边缘的法则结晶,是凝固的‘时间碎片’,非本维度长久存续之物。”
他顿了顿,继续解读道:“其上提及,若欲使‘时之尘’所化之物长存于此世,需满足两个条件之一:其一,寻得‘时之尘’源头‘宙光之海’,将其归还本源,或可重塑其存在根基;其二,寻得能与‘时之尘’共鸣、并具备‘锚定’现世法则之力的奇物——‘定宙石’,以其为基,重构其形神,方可真正扎根此界,不为世所斥!”
宙光之海!定宙石!
两个关键线索,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骤然照亮了前路!
虽然“宙光之海”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定宙石”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名目!
“定宙石……定宙石……”老学者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再次蹙起,“此物之名,老朽似乎……也在某处见过相关的只言片语……”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浩瀚如烟的古老书架。
古籍寻踪,至此,终于启开了第一道门扉。前方的路依然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知道了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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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能记录:
【苏雅·技壹·莲心契·溯光】持续中。
【苏雅·技贰·梅魄引·归途】持续中。
【苏雅·技叁·纹心契·琉璃界】持续中。
【明澈·技捌伍捌·净心莲域·溯源】持续中(守护琴师和明澈)。
【星象师·技捌陆陆·星尘引路·绘影】持续中。
【黑客·技捌柒贰·数据壁垒·御流】结束。
【绣娘·技捌柒叁·灵网天罗·缚苍黄】结束。
【明澈·技捌柒肆·禅心梵唱·调律冲】结束。
【老学者·技捌柒伍·博古通今·解真言】开始及结束。
(注:老学者·技捌陆叁·博闻强识·护神章 已结束。琴师·技捌陆贰·心弦共鸣·溯声 已结束。黑客·技捌陆柒·信息奇点·投送 已结束。绣娘·技捌陆捌·天衣无缝·补天阙 已结束。武生·技捌柒零·磐石意志·擎天阙 已结束。琴师·技捌陆玖·断弦续时·定风波 效果已结束。星象师·技捌柒壹·星辉淬炼·固界术 已结束。黑客·技捌陆肆·代码涟漪·织韵 已结束。绣娘·技捌伍柒·千丝万缕·同心络 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