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时宇站在老宅阳台上,指尖摩挲着褪色的铁路工牌。听筒里传来母亲温和的嗓音:“你父亲今早又对着新闻叹气,周凛那个铁路改造计划……”
风掠过院角的柠檬树,青果撞在铁栅栏上,发出空荡的响。他望向客厅——肖父坐在轮椅里,枯瘦的手正颤抖着指向电视屏幕。新闻画面里,周凛站在印有北极星标志的演讲台上,背后是篡改过的铁路设计图。
“妈,告诉爸别担心。”肖时宇面无表情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火星如同流星一般坠入了盛满柠檬皮的陶罐中,瞬间熄灭。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终于,母亲的声音缓缓传来:“嗯,我会转告你爸的。”接着,一阵轻微的瓷器碰撞声传入了肖时宇的耳朵。
“记得吃护胃药,你书桌左边抽屉第三格。”母亲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却充满了关切。肖时宇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母亲对他的关爱,就像五年前他离家时一样。
那时,母亲也是这样将药盒塞进他行李的最底层,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今,母亲的关心依旧未变,只是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了。
北极星发布会现场,水晶吊灯将穹顶照得雪亮。周凛抚平定制西装的袖扣——那里嵌着微缩北极星浮雕,抬手时冷光刺过镜头。
“各位,真正的科技应该像柠檬。”他举起透明罐子,糖纸上的时屿LoGo被特写放大,“外表酸涩,内里却藏着腐蚀性的野心!”
全场哗然。大屏播放剪辑过的录像:肖父在2003年否决方案的会议中摔门而去,字幕标注“权威暴君”。周凛的拇指抚过演讲台边缘,那里刻着一行小字:肖振华,你欠铁路一个道歉。
肖时宇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黑色口罩掩住半张脸。他腕表震动,潘叙白的消息弹出:病毒程序已植入,倒计时3分钟。」
周凛走向全息投影的铁路模型,指尖划过虚拟铁轨:“时屿科技用三十年前的迂腐方案,扼杀了提速300%的可能!”
暗处,唐果咬碎柠檬糖,酸液渗入微型信号干扰器。投影突然扭曲,原本光鲜的模型露出狰狞裂痕——铁轨接缝处闪烁着红光,那是内置爆破装置的模拟效果。
肖时宇压了压帽檐。腕表倒计时归零,周凛的耳麦突然传出肖父的录音:“2003年7月21日,我否决周凛方案的原因,是他试图在铁路地基埋入可遥控爆破模块……”
骚动如潮水漫过会场。周凛攥碎演讲台上的柠檬糖,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雪白桌布上晕出锈色痕迹。他贴近麦克风,声音蛇一般滑过全场:“真遗憾,肖振华连儿子都教成了骗子。”
肖时宇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和凝重。当他与周凛擦肩而过时,他微微侧过头,嘴唇轻启,低声说道:“你书房第三个抽屉里的实验日记,该换把锁了。”这句话说得很轻,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门外,暴雨如注,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和屋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肖时宇走到门口,伸手扯下脸上的口罩,深吸了一口气。雨水的味道混合着柠檬树的酸涩气息,一同钻进了他的鼻腔。这股味道让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了十七岁那年,林汐妍打翻在他画稿上的那罐汽水,那时候的味道也是如此的相似。
肖时宇站在门口,凝视着那片被雨水淹没的世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转身走进屋内,穿过客厅,来到父亲的书房前。书房的门半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肖时宇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肖父正蜷缩在书房的阴影里,他的身体显得有些佝偻,就像一棵枯萎的老树。他的手指如同枯枝一般,轻轻地抚摸着桌上那张泛黄的铁路设计图。肖时宇默默地走到父亲身边,将一杯热茶放在案头。热茶的蒸汽缓缓升腾,模糊了图角上那句用钢笔写的字:“为安全减速,是工程师的良心。”
“周凛今天提到300%提速。”老人忽然开口,嗓音砂纸般粗粝,“但他没说过,那年测试车冲出铁轨,死了三个检修工。”
窗外惊雷劈开暮色。肖时宇凝视着父亲颤抖的指节——那里缠着绷带,是今早砸向电视遥控器的旧伤复发。
“您的铁路还在。”他解开衬衫,心口的****纹身在闪电中泛红,“每一颗道钉都卡着周凛的喉咙。”
北极星大厦顶楼,周凛将染血的糖纸扔进火盆。火焰吞噬糖纸上的时屿LoGo时,电视正重播发布会闹剧。他拨通加密电话:“把肖家老宅的铁路模型送去熔了,记得掺点硫磺。”
火光映亮墙上的老照片:年轻的周凛与肖父在实验室握手,他的手覆在肖父脸上,指甲抠进相纸:“我要你的铁路化成灰,就像你儿子的骄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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