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焰炸开的瞬间，火舌扫过三头扑来的魔物，焦臭味混着腥血蒸腾而起。张小凡手臂一沉，噬魂棒险些脱手——那火焰竟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吸走了一截，燃得勉强。
“撑不住了。”他低声道，指节发紧。
陆雪琪站在他左后方半步，天琊剑斜指地面，剑尖凝出一层薄霜，迅速蔓延至前方三丈。冰面刚成，一头双首魔物便撞了上来，四肢打滑，脖颈被她顺势一绞，咔地拧断。可另一只头颅仍张口咬住剑刃，毒涎滴落，霜层嗤嗤作响，转眼化作白烟。
“这毒……蚀元气。”她咬牙，手腕一震，剑锋翻转，将头颅甩开。
幽影背靠残碑，双掌贴地，掌心血痕未干。他喉头滚动，又咽下一口腥甜，低声念咒。碑面残符忽地亮起一丝青光，勉强撑起一道弧形光幕，挡下从侧翼扑来的五头魔物。
“镇魂力快没了。”他喘息，“再撑十息，最多十息。”
张小凡没应，只将噬魂棒横在胸前，深吸一口气，佛力自丹田涌出，灌入棒身。黑焰再度腾起，虽不如先前炽烈，却凝成一道火环，逼退逼近的魔群。
“你还能撑？”陆雪琪侧目。
“一时半刻。”他声音低哑，“你呢？”
她没答，只将剑换到左手，右手抚过左臂——方才那一爪虽被衣袖挡下大半，但毒已渗入皮肉，整条手臂麻木发青，经脉如被细针穿刺。
“别硬撑。”张小凡看出她异样。
“我没硬撑。”她冷笑，“你倒快撑不住了，肩头又裂了。”
他低头，血已浸透肩头布料，一滴一滴落在合欢铃上。铃身微颤，却再无声息。
魔物退了三步，却不散开。它们伏在地上，血眼盯着三人，喉间低吼不断，像是在等什么。
“它们在等命令。”幽影忽然道。
话音未落，后方岩壁轰然炸裂。一头全身覆骨、肘生利刃的魔物跃出，落地时四肢着地，脊背拱起如弓，直冲陆雪琪而来。
她横剑欲挡，动作却慢了半拍——毒素已侵入经脉，反应迟滞。
张小凡眼角一跳，噬魂棒脱手掷出，黑焰如鞭，抽在那魔物腰间，硬生生将它砸偏。可另一头潜伏在毒雾中的魔物趁机跃起，利爪直取她咽喉。
“雪琪！”
他扑身向前，一把将她撞开。利爪擦过她左臂旧伤，皮肉翻裂，鲜血喷出。
陆雪琪踉跄后退，背靠残碑，脸色瞬间惨白。
“你疯了？！”她嘶声道。
“闭嘴，坐着！”张小凡一把将她往碑后推，转身去捡噬魂棒。
可肩头剧痛，手臂一软，只抓到半截棒身。那魔物已翻身扑来，利爪高举，直劈他天灵。
幽影抬手拍出一张黄符，火光炸开，魔物动作一滞。他趁机扑上，双掌拍地，一道骨盾凭空升起，挡在张小凡面前。利爪落下，骨盾崩裂，碎片扎进他肩头。
“我替你挡一次。”他咳出一口血，“下一次，你得自己来。”
张小凡终于握紧噬魂棒，黑焰暴涨，一棒横扫，将那魔物连头带臂砸进地里。他喘息着回头，见陆雪琪靠在碑角，左臂血流不止，衣袖早已烂成布条，整条手臂泛着诡异青黑。
“毒进心脉了。”幽影低声道，“再不截，半个时辰内必死。”
张小凡瞳孔一缩。
“你有办法？”他问。
“有。”幽影抹去嘴角血迹，“剜肉断脉，以阳火灼经。可你现在动手，她撑不过三息。”
“那就我来撑。”张小凡咬牙，“你治她。”
“你撑不住。”幽影冷笑，“你肩头裂了，经脉被阵法吸空，再拼一次，人就废了。”
“废了也比她死强。”张小凡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陆雪琪忽然抬头，声音微弱却清晰：“我不用你救。”
“你闭嘴。”他吼道，“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那是幽冥血煞，沾血即腐魂！你再逞强，我就把你打晕扔在这！”
她盯着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张小凡转身，噬魂棒横在身前，黑焰最后一次腾起，虽微弱却凝而不散。他深吸一口气，佛力、魔元、道息三股真气强行汇于丹田，经脉如被刀割。
“你疯了！”幽影惊道，“三气逆行，你会爆体！”
“爆了也得撑。”他冷笑，“你不是说撑十息？我现在给你二十息。”
话音未落，魔物群再度扑来。
这一次，它们不再零散进攻，而是分作三波——前排肉盾硬抗，中排毒雾封锁，后排利爪突袭，呈合围之势。
张小凡挥棒，黑焰成网，将前排魔物焚作焦炭。可毒雾紧随而至，腐蚀火网，火势一滞。一头利爪魔物趁机跃起，直扑碑后。
陆雪琪抬剑欲挡，可手臂麻木，剑只抬到半空。
幽影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化作一道血符，炸开在那魔物面前。血光如刀，将它头颅劈开。可他自己也踉跄后退，双掌血肉模糊，几乎无法再结印。
“护罩要破了！”他嘶吼。
张小凡回身，见陆雪琪靠在碑角，脸色青灰，呼吸微弱，左臂肿胀如鼓，毒血正缓缓向肩头蔓延。
他眼底一红。
“你给我撑住……”他低语，声音发颤，“你答应过平儿，要回去给他做桂花糕……你敢死，我永不原谅你。”
他猛然抬头，噬魂棒高举，黑焰冲天而起，竟将头顶岩层映出一片暗红。火焰如幕，横扫而出，将三面围来的魔物尽数逼退。
可火焰刚落，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肩头伤口彻底崩裂，血如泉涌。
“张小凡！”陆雪琪挣扎欲起。
“别动！”他低喝，抬手撕下衣襟，狠狠扎在她手臂上端，勒入皮肉，“再撑一会……就一会……”
他撑着噬魂棒站起，摇晃着挡在她身前。
幽影靠在碑边，双掌贴地，指尖渗血，低声念咒。一道残符在他掌心成形，微光闪烁，与天琊剑残存的寒光交织，勉强结成最后一道符阵。
魔物群在五步外停下，血眼盯着三人，低吼不绝。
张小凡握紧噬魂棒，黑焰微弱，却始终不灭。
陆雪琪靠在碑角，呼吸微弱，睫毛轻颤，一滴血从她指尖滑落，滴在碑面残符上，符光忽地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