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的裂纹像一张白网贴在脸上,耳边全是嗡的一片。胸口那口气到了嗓子眼,怎么都上不来。
【系统:检测到生命值临界。是否启用“濒死复活(每日一次)”?】
顾星阑心里回了个字:用。
【复活启动。是否同步极限抽奖?】
抽。
【抽奖成功:功法《龙渊息法》(A级)、武技《破潮三式》。副作用:48小时内禁过载。】
热流从脊背往里压,像有人把一团暖铁塞进丹田,再顺着肋下把火铺开。胸腔“咔”的一松,空气重新灌进来。他的指尖先动了一下,拳背的青筋一根根鼓起,视线从灰里亮起来。
“别动。”林安雨半跪在他面前,手还稳着,“看我。呼吸。”
“给我十秒。”他声音很低,像刚开机。
“八秒。”她掐表。
《龙渊息法》自然运转一圈,胸口那股闷劲儿从爆燃变成稳定的炉温。他撑地坐起,指骨轻轻一扣,发出一声不响的“卡”。
“头晕吗?”她问。
“还行。”他抬眼去看上面的破窗,“人在那儿。”
林青崖侧头:“要上去?”
“我上。你们守住底。”顾星阑把水瓶接过来抿了一口,站起,语气平常,“陈易,主控别动,流程照走。谁闹也没用。”
“明白!”陈易扯着嗓子回,“清线、交接、别堵心脏!”
顾星阑冲林安雨点了下头:“我快去快回。”
“少说话,多呼吸。别逞强。”她叮嘱。
“好。”
他沿着侧梯上行,手心擦过栏杆,温度还烫。每踏一步,《龙渊息法》就顺着脚弓、腓骨、腰胯往上提一寸,像把气往井里抽。行政区的门半掩,风把烟往外拽。办公室里,落地窗边的火舌沿梁窜,高见义站在风口,肩背像一块铁。黑川真倚在书柜,袖口扣得很齐,眼神冷得像水。
“继续?”顾星阑走进门,把外套扯开,露出贴身的深色衣服,手指往腕带里一抹,把汗擦掉。
“继续。”高见义动了动手腕,指节一颗颗顶白。
黑川真不说话,只是微微前探,脚步没声,脚尖落地先试了一次地毯的摩擦,像猫踩门槛。
空气薄,呼吸稍急就乱。他不抢快,先把气沉下去,脚掌贴住地毯边沿,肩、肘、腕都放松在一个“能转”的位置。眼角掠过场地:左侧是沉木书柜,右侧是办公桌,落地窗外江风直灌。天花挂着吊灯,线路被热气烤得发软,偶尔“噼啪”冒火星。
高见义先出拳,直线压胸。拳面干净利索,肩肘腕成一线,没浪费任何动作。拳头到的一瞬,地毯微微起皱,说明他脚跟蹬得很实。
顾星阑不硬顶,破潮第一式起势——右脚外摆半寸,膝不过脚尖,掌背擦着他桡骨掠过去,像把直线掰出一指宽。肩窝顺势一贴,把对方肩关节卡了半分位。这个角度不显,但能让对面气路短一寸。
第二拳跟上来更重,步子也更深。他听到裤缝刷地一声,知道这拳肩髋联动到位了,不退,破潮第二式:脚尖内扣,腰线滑到左侧,掌心从对方肘前一点抹过去,硬把“肩—肘—腕”的力路切断。一断路,对面全身劲就像断了电的电锯,齿还在转,力却散了。
黑川真像只猫贴背插肘,他抬肘迎上,“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各退半步。吊灯玻璃啪地裂开,碎片落下,他脚跟一抹,躲开热玻璃,节奏还在手里。
【系统:对手组合“正压+偷空”。建议:三式连贯,第三式用于收尾;先拆节奏。】
“知道。”他在心里回了句。
高见义第三拳来了,仍是那条正中线。拳还在半空,脚面先抢了个点,右脚踩到地毯的棱上,打算借一点斜线力。顾星阑迎着拳线“靠”进去,肩窝直接卡住他的肩前,同步脚背踩住他的脚背,封脚。掌缘不声不响地挑了黑川真肋下,让那只猫脚短了一寸。
第三式落下——不是拍,是压,掌根按在横膈上缘,把气口按下去,像海浪起、落、再吞回。高见义气短了一口,膈肌一抖。那一下膈肌抖动肉眼看不出,但他能听见一丝气音变细。高见义硬把真气顶回来,背阔肌一起,肩线往后一拔,想用后链强吃。顾星阑不跟力,腰胯一收,掌缘斜切肋缘,指根卡在肋骨与肌腱的夹角里,“喀”地一声极轻,高见义半边肩带顿了一下。
黑川真从侧面扫低位横踢,踝背直切支点。顾星阑脚刀面顺压他的脚面,脚腕一扣,卡死支撑。右手已扣住高见义腕骨,左前臂横封其喉,膝顶横膈,肩送胸骨下缘——三点连送,像把门闩推进闩槽,不漂亮,但致命。
“到这儿。”顾星阑声音很平。
掌根再落高见义心窝上缘,龙渊息法的劲沉进去,像把井水抽干又压塌井壁。高见义口鼻血雾一起喷,后脑“铛”地撞在窗框金属角上,滑坐,眼神还硬,气已断续。
高见义的右手还在抖。他有一瞬间想捞回一口气,腰往前卷,嘴角带血,想从地上蹬起一记冲膝。顾星阑直接给他脚弓一个“钉”,鞋底从脚背滑到踝窝,脚腕一扣,听见细软的“咯哒”,那点起势彻底没了。
【系统:目标一(胎藏中期)生命体征终止。吸收残余真元?】——吸。
热潮从命门起又稳稳沉进丹田,四肢的力像被重新校准。系统在心里轻飘飘地给了个结论:胎藏·三层。
黑川真没乱,反而更冷了半分。他脱了半步,右手手刀直取咽喉线,第二刀比第一刀快半拍——两刀之间只有一口短息。他的步频也变了,前脚压地的时间缩短,想让节奏完全落到他手里。
第一刀他用前臂斜迎,让刀锋擦过骨面;第二刀不挡刀锋,直接封手腕与肘缝——右掌内扣卡住桡尺骨交界,左掌外翻摁住肘缝,两点一压,整条手臂像被夹在门缝里。黑川真当即换重心,用膝反挑,想拆锁。
【系统:对手“二连短桥”间隔0.12秒。建议:破潮·逆卷,反节奏封气。】
顾星阑肩靠入胸侧,第三式不直压,改“裹”。劲像潮水自下而上把胸口那口气卷起,再拧下去。黑川真胸骨“咔”地一颤,眼里第一次有疼。他腰脊如鞭,反撩低踢上翻;顾星阑膝外顶,正面架开,脚面顺势抹住他的脚背,再扣住踝关节,让他腿线短掉。两人脚面贴着脚面像在下暗棋,谁的脚背先塌,谁就要丢平衡。
黑川真改手,手腕一松一紧,想“蛇走骨缝”脱出卡压。顾星阑食虎口往里一挤,手指关节贴骨,直接封了他一个指筋力路,黑川真那一下“滑”没滑成,虎口反而被卡得发麻。
“结束。”顾星阑语调不高。
锁腕、切喉、顶横膈、压心窝,四点一气落。黑川真喉间“呃”地一声,神还在、身先断。他试图扶书柜站起来,指尖抓住柜沿,臂力却像掉电,身体缓缓滑坐。顾星阑半步踏入,掌根再落心窝上缘,龙渊息法的劲如海潮灌井——先灌满,再抽空,最后塌陷。
黑川真眼里那点冷光像被水一下浇灭。为了防他最后一口气拼命,顾星阑身体不退,肩还压在最佳位,直到对面腹壁的细纹完全松下来,喉结不再上抖,才撤力。
【系统:目标二(胎藏中期)生命体征终止。吸收残余真元?】——吸。
第二股热流翻涌,这回不是乱,是稳稳落座。经脉像铺了一层温热的纱,呼吸一长,胸腔扩张轻松了半寸。系统在心里落了句:胎藏·五层;同时冷冷附注:72小时内禁止过载,体能消耗+20%。
火还在长。吊灯的铁圈被烤得发红,天花石膏板边缘向下卷。顾星阑抬手,抖开桌布,先盖灭近处散开的两处火口,脚跟把布边踩紧,另一只手抽出灭火器扣压,白沫把热浪压低,确认没新的火再起。窗外江风灌进来,热烟被扯薄,夜色像水一样往里爬。
他低头,扫过两具躯体,动作很快,把高见义手腕的碟式指环拔下装袋,又从黑川真外套内侧抖出一个薄片数据卡,塞到胸前暗袋——这一步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随后把两人的手机掀开,摄像头对着地毯拍了三张,留证。
耳机里陈易的声音正好接上来:“哥,上面稳了吗?”
“稳了。”他语气平常,“两位胎藏,解决。主控按流程,证据交市政。”
“收到!”陈易长出了口气,“消防接口马上接到你那层。”
“可以。”他往门口走,肩上已经没有刚才那股死劲,脚步落地轻,像踩在鼓面上,不发声。
出门前,他回头看一眼。高见义的脑后血已沿金属框滴出一道很直的线,黑川真的手还搭着书柜沿,指尖因为肌肉松弛而微微张开。顾星阑把落地窗推大,风一下灌进来,火舌被压得趴在梁上,像被按住的蛇。
他下到侧梯,经过一个转角时踩到一块掉落的玻璃碎片,鞋底“咔”地轻响。他停半秒,把玻璃往墙边拨了拨,免得救援的人踩上去。再往下,一层层烟雾像薄纱往后撤,喷淋“嘀嗒嘀嗒”,把气味冲得淡一点。
大厅里,喷淋把烟压成淡灰,地面湿得发亮。顾星阑从侧梯出来,脚步很轻,像刚从一口深井里上来。
林安雨抬头看他,不问过程,只把随身布卷摊在灭火器旁的台阶上:“坐这儿。手给我。”
顾星阑坐下,把手背递过去,指骨还带着刚才收力后的微颤。
“能走?”一旁的林青崖问。
“能。”顾星阑简单。
“别逞强。”林安雨语气淡,“先定气,再走瘀。”
她没碰应急箱那套,直接展开布卷:旧色银针、小瓷胆、棕色药膏、一支细口铜壶,一样一样排得很顺。她三指搭脉,寸关尺落点极稳,和顾星阑的呼吸同频两息,抬眼:“气口稳,火走得快。配合。”
【系统:检测到外力调气。建议:龙渊息法小周天减速30%,心率下调至每分72—78。】
“收到。”顾星阑在心里回。
她先用“林氏·青岚手”,拇指根贴虎口,从“合谷”顺到“阳池”,压带提,像把皮下那点乱成结的劲儿一颗颗揉开。接着沿“肩井—臑俞—曲池”一路拂按,力度短、准、稳,把浮起来的火气压回经里。
“疼就说。”她提醒。
“能忍。”顾星阑低声。
“不是让你逞强,是怕你误导我。”话很平,手下不停。
瓷胆里倒出一点淡黄药油,她在他胸口“膻中”旁两点抹开,指并拢,用“回潮息”的节律按压:三轻一重,一停一沉。第三轮落完,顾星阑胸口那口余闷像从井壁被剥下来,呼吸顺了半寸。
“行针。”她轻声。
银针出鞘,针体细得像一根发丝。她先取“内关”稳心,“列缺”理呼吸,再取“气海俞”托气、“膈俞”散瘀,最后用一针“天突”,极浅,只把门缝撑开,让气出入自如。
“林家规矩,三寸不过骨。”林青崖站在侧边,淡淡一句。
“知道。”林安雨腕稳如尺,“今天只走浅线,深的回去再调。”
针入那刻,顾星阑感觉针下有细微“颤意”,像一根冷线探进热水。林安雨手腕轻抖、微旋、顿一下,针身随他胸廓起伏,有节律地轻轻浮沉。
【系统:针感判读:心肺负荷-12%,横膈紧张度-18%。建议维持当前呼吸频率。】
“跟我。”她左手按在“中府”,指腹极暖,“吸——停——吐。再来。”
两轮呼吸后,她把铜壶里的热水沿小药罐边缘慢慢淋下,蒸汽带着草药苦香往上扑。棕色药膏薄薄一层,先敷在他肋下的青紫处,再用窄帆布条“纟巾”形缠住,服贴不勒。
“温阳散瘀膏——姜黄、苏木、没药、川牛膝,各半,再一味林家私方。”她报方不多说细,动作干净。又从另一个瓷胆里点两滴松节酒,在他肩窝处轻擦,“醒络,不顶心。”
“多久拆?”顾星阑问。
“今晚不拆。”她把最后一针提插小幅三次,退针即按穴止血,“回去热敷一轮,睡前我再给你走一次线。”
“行。”
陈易拖着灭火器赶过来,气还喘着:“哥,日志齐了,视频没丢帧,周边监控我也在拉。你看要不要——”
“按流程交市政,不要留手。”顾星阑道,“把时间线也给我做一份,标清楚出入点和火警触发点。”
“懂了。”陈易挑眉,转身跑。
林青崖摘了下口罩,看顾星阑:“胎藏五了?”
顾星阑点头:“稳住了。”
【系统:状态评估——宿主:胎藏·五层(稳定)。体力:72%。调气后预计十分钟内恢复至77%。72小时内禁止过载。】
“你听到了。”林安雨把银针收入匣,“今晚不许练强度,能走就先回车上坐会儿。”
“听医嘱。”顾星阑站起,活动手腕,骨节轻轻一响,像齿轮回位。
大厅另一头,有人端着手机想靠近拍照。林青崖只往前一步,挡住:“施工区,往后退。”那人被他看了一眼,缩回去。
江风从破窗灌进来,把帆布吹得猎猎作响。楼上火星被压住,夜色像水沿走廊退下去。该收的账,今晚收了。剩下的,等城安静一会儿,再去天龙把话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