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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边章知盖勋、夏育被简宇救走,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脚将斥候踢翻,举刀过顶,再无犹豫,狠狠劈下。斥侯惨叫一声,血溅五步。

边章喘着粗气,刀尖滴血,面目狰狞如修罗。韩遂静立一旁,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帐外寒风更烈,卷起阵阵沙尘,拍打在帐布上,发出沙沙声响,似有无数冤魂低语。

边章扔下刀,踉跄后退,跌坐在椅上,双手掩面。良久,他抬起头,眼中怒火已被冰冷杀意取代。

“简宇……”他喃喃道,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我必取你项上人头,以雪今日之耻!”

韩遂轻轻摇头,走到帐门前,掀帘望向漆黑一片的远方,轻声自语:“凉州之地,怕是又要多一位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了。”

夜空无星,唯有北风呼啸,预示着这冬天将会格外漫长寒冷。

凛冽的北风如刀刮过凉州,卷起漫天黄沙,将冀县笼罩在昏黄中。时值寒冬,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剧烈摇晃,发出呜咽般声响。远处的祁连山顶峰已覆上皑皑白雪,像一柄柄利剑直插灰蒙蒙的天空。

刺史府邸内,炭火在青铜盆中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杨雍眉宇间的寒意。这位刺史,此刻正襟危坐于木案前,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来自金城郡的急报。烛光摇曳,将他日渐稀疏的灰白头发映得更加苍老,眼角的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叛军再聚兵力,兵锋直指汉阳……”杨雍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如秋日落叶。他抬眼望向厅堂外肃立的卫兵,他们的甲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传简宇、盖勋。”

等候间隙,杨雍起身踱至雕花木窗前。冀县街巷罕见人迹,唯有巡逻兵士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自边章、韩遂起事来,凉州疲敝,烽火照天,百姓流离。杨雍不由得长叹一声,白气在寒冷空气中凝成薄雾。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自廊外传来。简宇与盖勋步入厅堂,带一股凛冽寒意。简宇年约二十,面容刚毅,眉如刀裁,难掩行伍之气;盖勋年长,神态沉稳,目光如炬,步履间自有威仪。

“使君召见,不知有何急事?”简宇拱手问道,声音洪亮如钟,在厅堂中回荡。

杨雍将急报推至案前,示意二人观看。简宇取过绢书,迅速浏览,脸色愈发凝重;盖勋静立一侧,但紧抿的嘴唇透露着内心的震动。

“边韩二贼猖獗至此!”简宇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灼灼,“使君,朝廷援兵再不至,三辅危矣!”

自救下盖勋、夏育后,简宇威望如日中天,羌人畏之如虎,称简宇为“天将军”。可由于盖勋、夏育大败,汉军牺牲众多,叛军日益壮大。纵使简宇想主动出击,也没条件,只好跟着大部队坚守。

盖勋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坚定:“自去岁叛军进攻以来,我军节节败退。如今叛军已控制陇西要道,若得汉阳,长安门户洞开。使君当上书朝廷,请精兵强将来征讨。”

杨雍凝视着跳动的烛火,良久方才开口:“本官何尝不知形势危急。然朝廷初平黄巾之乱,国库空虚,兵力疲敝。”

“正因如此,更需增兵!”简宇情绪激动,右手不自觉按在剑柄上,“若有足够兵力,必能平定叛乱。使君,凉州百万生灵命运,系于您一念之间!”

杨雍站起身,踱步至厅堂中央。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窗外风声呼啸,犹如万千冤魂哭泣。

“也罢。”杨雍终于下定决心,“本官即刻修书,明日清晨便派人快马送往雒阳。”

简宇与盖勋对视一眼,齐齐躬身:“使君英明!”

杨雍走回案前,铺开绢帛,取笔蘸墨。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字都沉重如铁。写毕,他用刺史印重重盖上,将绢书交给下属。

“凉州存亡,皆系于此。”杨雍语气沉重,眼中满是忧虑。

雒阳皇城。

初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德阳殿上。灵帝斜倚在龙榻上,面色苍白,眼袋深重,一副倦怠模样。两侧宫女轻摇羽扇,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气味。

十常侍侍立两侧,皆着锦袍玉带。

“陛下,凉州刺史杨雍急奏。”张让尖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他手持绢书,微微躬身。

灵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念。”

张让展开绢书,朗读起来。随着内容深入,灵帝眉头渐渐皱起。

“又是边章、韩遂……”灵帝叹了口气,“这些叛军,没完没了。”

赵忠上前一步,谄笑:“陛下不必忧心,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成不了气候?”灵帝突然坐直身子,“陇西已失,汉阳告急!若叛军东进,长安危矣!”

殿内鸦雀无声。张让瞪了赵忠一眼,后者连忙低头退下。

“众卿有何良策?”灵帝扫视群臣。

太傅袁隗出列奏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派良将镇守长安,阻叛军东进。臣举荐皇甫嵩,此人讨黄巾有功,精通兵法,威震天下,必能平叛。”

张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皇甫将军固然善战,然连年征战,将士疲敝。不如……”

“不必多言。”灵帝挥手打断,“就依太傅之见。传旨:任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即日率部赴长安镇守。”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道。

张让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三月春寒料峭,皇甫嵩府邸。

庭院中的老槐树刚刚抽出嫩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皇甫嵩在院中,身着戎装,手抚长剑,目光深邃。他年近五十,鬓角已染霜华,但身姿依然挺拔如松,眉宇间透着久经沙场的坚毅。

“父亲,朝廷使者到了。”长子皇甫坚寿快步走来,神情肃穆。

皇甫嵩微微颔首,大步走向正厅。朝廷使者宣读圣旨,声音洪亮庄重。皇甫嵩跪接圣旨,看不出喜怒。

使者走后,皇甫坚寿忧心忡忡:“父亲,凉州叛军凶悍,此行恐多险。”

皇甫嵩淡然一笑:“为将者,马革裹尸乃是本分。况且边章、韩遂,不过乌合之众。”

话虽如此,但他看向西方时,眼神中仍闪过一丝凝重。

次日清晨,雒阳城外,旌旗招展,战马嘶鸣。皇甫嵩披挂整齐,骑在骏马之上,阳光照在他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五千精兵列队整齐,枪戟如林,肃杀之气弥漫四野。皇甫嵩目光扫过将士们坚毅的面庞,心中涌起豪情。

“出发!”他挥手下令,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大军开拔,蹄声如雷,扬漫天尘土。道路两旁,百姓跪送,祈祷声不绝于耳。皇甫嵩面无表情,握缰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几天后,皇甫嵩率军到达,接手凉州军务。

与此同时——

凛冽寒风如刀割般刮过陇西,卷漫天黄沙,将叛军大营笼罩在昏黄中。边章站在营帐外,身披狼皮大氅,虬髯结满冰霜,一双虎目因连日挫败布满血丝。

“将军,又一批斥候无功而返。”张横小心翼翼禀报,“官军防守严密,无法接近。”

边章猛地转身,狼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全是废物!”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他们来见我!”

五名斥候被押到帐前,个个面带惶恐,跪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

“说!为何探不到官军虚实?”边章厉声喝问。

为首的斥候队长颤声回答:“将军恕罪……皇甫嵩防守极严,巡逻队络绎不绝,实在无法……”“住口!”边章暴怒,一脚将队长踹倒在地,怒吼道,“我要的,是官军布防图,不是你们的借口!”

韩遂从帐中走出劝道:“边兄息怒。皇甫嵩用兵如神,斥候难以近身是常理。”

边章却不理会,眼中杀机毕露:“连番失利,不振军威,士气何存?”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寒光一闪,斥候队长人头已落地。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如红梅绽放。

其余斥候吓得魂飞魄散,叩头求饶。边章毫不留情,手起刀落,五具尸体横陈雪地。

韩遂皱眉:“此举恐寒将士之心。”

边章收刀入鞘,冷冷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传令下去,再有畏战不前、办事不力者,斩无赦!”

寒风中,血腥味弥漫开来,叛军营中一片死寂。

而后,边章猛地大吼:“皇甫嵩!这个老匹夫,真真是气煞我也!”

韩遂抚须轻笑:“何必如此动怒?皇甫嵩虽善战,然朝廷只给五千兵马,明显是敷衍了事。只需避其锋芒,待其师老兵疲,自然不战而退。”

“什么?我避他锋芒?”边章怒目圆睁,“我们有几万人,优势在我,岂惧他五千人?”

韩遂摇头:“皇甫嵩用兵如神,正面交锋,胜负难料。不如效仿彭越挠楚之法,袭扰粮道,消耗兵力。时日一长,朝廷必生猜疑,届时自会换将。”

边章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就依文约之计。”

数日后,叛军改变策略,化整为零,分散潜伏于各处险要,如鬼魅般神出鬼没。

将军府内,皇甫嵩与部下研究地图,眉头紧锁。

“叛军踪迹全无,如蒸发般。”夏育疑惑道,“探子回报,陇西一带叛军营地皆空,不知去向。”

皇甫嵩手指划过地图:“边章、韩遂狡猾,必藏于山中,欲待我军深入险地,再行伏击。”

“那将军之意是?”

“稳守长安,以静制动。”皇甫嵩沉声道,“叛军粮草有限,日久必出。”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叛军毫无动静。长安城中,军粮消耗巨大,朝廷补给迟迟未至。皇甫嵩多次请求增兵运粮,却石沉大海。

五月盛夏,酷热难当。士兵们守在城墙上,汗流浃背,情绪日渐焦躁。城内开始流传谣言,说皇甫嵩畏战不出,徒耗粮草。

一夜,皇甫嵩独坐院中,仰望星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深深忧虑。

“父亲为何不主动出击?”皇甫坚寿走来问道。

皇甫嵩叹息:“陇山地形复杂,叛军熟悉地势,我军贸然进入,必中埋伏。唯有等待时机……”

但他心中明白,朝廷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雒阳。

张让恭敬呈上奏章:“陛下,长安来报,皇甫嵩驻守数月,未与叛军交战,每日耗费粮草无数。”

灵帝皱眉:“皇甫将军用兵持重,必有深意。”

赵忠尖声道:“陛下,朝中已有非议,说皇甫嵩拥兵自重,畏敌如虎。且闻其部下多与西凉叛军暗中往来……”

“胡说!”灵帝怒道,“皇甫家世代忠良,岂会通敌?”

张让连忙跪下:“陛下明鉴。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皇甫嵩手握重兵,若生异心,恐危及社稷。不如召其回朝,另派将领接替。”

灵帝犹豫不决。这时,小黄门进言:“陛下,可派使者往长安督战,若皇甫嵩确无二心,必会主动求战。”

“准奏。”灵帝终于点头。

张让低头称是,眼中闪过得意。

七月的长安,酷热难当。

皇甫嵩站在城墙上,远眺西方。三个月来,叛军毫无动静,这种异常让他不安。前日朝廷派出宦官监军,前来索贿,被他严词拒绝。宦官也没多留,灰溜溜逃回。可宦官临走时的阴狠却在皇甫嵩脑中挥之不去。

“将军,圣旨到!”士兵来报。

皇甫嵩心中一凛,快步下城。使者宣读诏书,语气冷峻:“皇甫嵩驻守数月,劳师靡饷,畏敌不前!着即免去左车骑将军之职,回朝待勘……”

皇甫嵩跪接诏书,双手微微颤抖。夕阳照在他白头上,显得格外苍老。

皇甫坚寿愤然道:“父亲!朝廷不明真相,听信谗言!”

皇甫嵩缓缓起身,神情恢复平静:“君命不可违。明日交接兵权,回朝。”

将军府内,皇甫嵩独自擦拭佩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寒光,映出他坚毅面容。

“父亲,就这样回去吗?”皇甫坚寿不甘地问道。

皇甫嵩轻抚剑身:“为将者,但求问心无愧。边章、韩遂避战不出,非我之过。朝廷猜疑,非我能左右。”

他望向窗外明月,长叹一声:“我只盼,接任者莫要冒进,中叛军奸计。”

七月下旬,皇甫嵩交出兵权,离开长安。

城门外,数千将士自发列队相送。许多老兵眼含热泪,他们深知这位将军的才能与苦衷。

不少人单膝跪地:“将军保重!”

皇甫嵩扶起他们,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诸君好自为之,慎守城池,勿中叛军之计。”

马车缓缓东行,扬起淡淡尘土。皇甫嵩回头望去,长安城在晨曦中巍然屹立,而西方天际,阴云正在聚集。

他知道,这场叛乱远未结束。而朝廷的猜疑与内斗,比叛军更加可怕。

远处陇山中,边章与韩遂站在山巅,遥望长安。

“皇甫嵩已去,时机至矣。”韩遂嘴角露出得意。

边章大手一挥:“传令各部,集结兵马,三日后进攻!”

狼烟再起,凉州烽火,将继续燃烧。

雒阳皇城,虽值盛夏,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德阳殿内,金砖铺地,玉柱擎天,灵帝慵懒倚在龙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眼袋深重似墨。

殿外蝉鸣聒噪,殿内却因冰块降温而透着几分凉意。张让、赵忠等十常侍侍立两侧,皆着锦袍玉带,神态恭敬中暗藏倨傲。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朝服俨然,却掩不住面上的忧色。

“陛下,凉州战事胶着,国库已空,百姓疲于征调。”司徒崔烈出列奏道,他年过花甲,须发皆白,但声音依然洪亮,“臣连日核算,去岁至今,为平定凉州叛乱,已耗费钱粮亿万,征调民夫三十余万。如今国库空虚,各地赋税已加重三成,百姓怨声载道。”

崔烈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凉州偏远,羌胡杂居,治理艰难。自先帝以来,叛乱不断,朝廷连年用兵,耗费巨大,却收效甚微。臣以为,不若弃守凉州,专保三辅。如此可节省亿万军费,减轻百姓负担,实为社稷之福。”

殿内顿时哗然。一些大臣窃窃私语,似有赞同之意;另一些则面露愤慨。

灵帝微微前倾身子,倦怠中闪过一丝犹豫:“弃守凉州?那可是高祖开拓的疆土……自世宗置四郡以来,已历三百余年……”

崔烈再拜,声音提高几分:“陛下明鉴。今天下初定,黄巾虽平,余孽未清。国库空虚,百姓困苦。凉州地广人稀,每年所出不足以补其所耗。弃之如断赘疣,可保国家元气。且凉州羌胡杂处,叛服无常,朝廷连年用兵,徒耗国力啊!”

太尉邓盛出列反驳:“司徒此言差矣!凉州乃大汉西陲屏障,岂可轻弃?冠军侯征匈奴,夺回河西之地,正为断匈奴右臂。若弃凉州,三辅门户洞开,羌胡铁骑朝发夕至,届时何以御之?”

崔烈冷笑:“太尉知兵事,不知民生。今百姓赋税沉重,十室九空,再强征暴敛,恐生内乱。外患未平,内乱又起,社稷危矣!”

双方争执不下,殿内气氛愈发紧张。灵帝面露疲色,摆手道:“容朕三思……”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陛下不可!凉州万万不可弃!斩司徒,天下乃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议郎傅燮大步出列。他身高八尺,面容刚毅,目光如炬,身着文官服,自有凛然气。

傅燮跪拜在地,声音铿锵有力,震彻殿堂:“臣闻樊哙以冒顿悖逆,愤激思奋,未失人臣之节,季布犹曰‘哙可斩也’。今凉州乃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初兴,使郦商别定陇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射崔烈:“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

崔烈面色骤变:“傅议郎何出此言?老夫全为……”

傅燮毫不退让,声如洪钟:“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若烈不知,是极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傅燮声音在殿堂中回荡。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他坚毅的脸上,映出坚定神色。

灵帝不知不觉已坐直身子,眼中倦怠之色渐褪。他仔细打量着这位平日不甚起眼的议郎,只见傅燮额角渗出汗珠,却依然挺直脊梁,目光灼灼。

傅燮继续慷慨陈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陛下,凉州十一郡,疆域万里,百姓百万。自世宗开边来,汉家儿女在此繁衍生息三百余载,耕读传家,忠君爱国。因一时叛乱,便欲弃之如敝履,岂不寒天下之心?”

他转向群臣,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凉州地处要冲,控扼河西。弃凉州,则羌胡得据此地,东可威胁三辅,南可窥视巴蜀。届时贼势更盛,剿灭更难。诸公岂不闻养虎为患之理?”

崔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傅燮道:“你这是危言耸听!”

傅燮毫不畏惧,反而上前一步:“烈为三公,不思安邦定国之策,反出此亡国之论。臣请问司徒:弃凉州,陇西数万将士如何处置?百姓如何安置?莫非都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响彻大殿:”昔年世宗为取河西,耗文景之积,费将士性命。今诸公轻言放弃,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战死凉州的英灵吗?凉州是大汉的领土,哪怕头破血流,也不能让给别人!

说到此处,傅燮眼中含泪,声音哽咽:“臣祖籍凉州,深知当地百姓对朝廷之忠心。他们日夜期盼王师,若闻朝廷欲弃之,该何等绝望?陛下,三思啊!”

傅燮一番话毕,殿内落针可闻。许多大臣低头沉思,有的甚至悄悄拭泪。就连十常侍也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灵帝缓缓起身,步履沉重地走下玉阶,来到傅燮面前。他仔细端详着这个跪在地上的臣子,只见傅燮虽然跪着,却脊梁挺直,如松如柏。

“爱卿请起。”灵帝亲手扶起傅燮,发现他手心因激动而满是汗水,“爱卿所言,字字泣血,句句在理。朕险些误信谗言,铸成大错。”

他转向群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凉州乃祖宗基业,万万不可弃。从即日起,加征赋税之事暂缓,另筹军费。傅爱卿……”

灵帝看着傅燮,目光中充满期待:“朕任你为金城太守,前往凉州抚慰军民,平定叛乱。你可能胜任?”

傅燮再次跪拜,声音坚定如铁:“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纵肝脑涂地,也要守住凉州每一寸土地!”

崔烈面色灰败,低头退入班列。张让等人虽不满,但见皇帝心意已决,不敢多言。

退朝后,傅燮走出德阳殿,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意融融。但他心中明白,前方道路充满荆棘。凉州战乱已久,民生凋敝,叛军势大,此去凶多吉少。

傅燮回到府中,立即吩咐仆人收拾行装。妻子王氏见他神色凝重,关切地问道:“夫君今日朝会,为何忧心?”

傅燮将朝堂之事道来。王氏听罢,泪如雨下:“金城乃叛军腹地,此去凶险异常。夫君何不推辞?”

傅燮轻抚妻子手背,叹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况且凉州是我故乡,岂能坐视其落入贼手?”

这时,十三岁的儿子傅干跑进来,听说父亲要去凉州,担忧道:“父亲何往此凶险之地?”

傅燮曰:“吾儿,男儿当以国事为重。父亲此去,是为了保卫家乡,保护百姓不被贼人伤害。”

他站起身,对妻子道:“我走之后,你带着干儿回老家避祸。若我有不测……”傅燮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你好生抚养他成人,教他忠君爱国之理。”

王氏泣不成声,只能点头。

次日清晨,傅燮辞别家人,带着十余名亲随,踏上了前往凉州的征途。走出雒阳城门时,他回头望了望这座繁华都城,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回望雒阳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傅燮一行人出雒阳,过潼关,沿渭水西行。越往西走,景象越是荒凉。沿途随处可见逃难的百姓,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大人,这些都是从凉州逃出来的难民。”亲随队长李勇低声道,“听说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傅燮面色凝重,下马询问一老翁:“老丈从何处来?凉州情势如何?”

老翁颤巍巍地回答:“从陇西逃来的。叛军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官军只能守住大城,乡野都在叛军手中啊!”

傅燮心中沉重,取些干粮给老翁:“老丈保重,朝廷已派军征讨,必能平定叛乱。”

继续西行,沿途所见更是触目惊心。村庄多成废墟,田地荒芜,甚至可见路旁白骨。

这日行至陈仓,太守出迎。宴席间,太守叹道:“公此去金城,凶险异常。今叛军势大,金城虽未陷,但周边多已失守。公不如暂留陈仓,待朝廷大军?”

傅燮摇头:“既受皇命,岂能畏险不前?明日继续西行。”

次日过山时,果然遇到叛军巡逻队。幸李勇等人拼死保护,才杀出重围,但已有三名亲随伤亡。

“大人,前方凶险,不如返回?”李勇劝道。

傅燮望着西边连绵群山,坚定地说:“继续前进。越是艰险,越说明凉州百姓需要朝廷声音。”

历经艰险,傅燮终于抵达金城。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痛:城墙多处破损,护城河几近干涸。城内街道冷清,商铺大多关门,只有零星百姓匆匆行走,面带饥色。

郡府衙门前,几个胥吏无精打采地守着。见傅燮到来,慌忙迎接。

“城中还有多少存粮?”傅燮顾不上休息,立即询问。

主簿面露难色:“回大人,郡仓存粮仅够半月之用。周边乡县多被叛军控制,粮道断绝……”

傅燮沉思片刻,下令:“立即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同时组织青壮修筑城墙,老弱妇孺也可帮忙运土搬石,按工给粮。”

胥吏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大人,若将存粮分发,守军吃什么?”

傅燮正色道:“民为邦本。若百姓饿死,守城何用?立即执行!”

次日,傅燮亲自巡视城防。他登上城墙,远望四方,只见郊野荒芜,烽烟处处。

“大人请看,”守将指着西方,“那边是叛军控制的榆中方向。边章、韩遂虽新败,但实力犹存。”

傅燮凝望良久,道:“加强警戒,日夜巡逻。同时派人联络周边仍在坚守的县乡,互为犄角。”

回到府衙,傅燮立即修书数封,派人送往周边羌胡部落。

“大人要与羌人联络?”主簿惊讶道,“他们时常与叛军勾结……”

傅燮摇头:“羌人亦是大汉子民。只要示以诚意,许以利益,必能分化其与叛军关系。”

数日后,果然有羌人首领前来拜会。傅燮以礼相待,赠以布帛盐铁,约定互不侵犯。消息传开,陆续有部落来归。

傅燮到任月余,金城形势渐稳,他到任后,善于体恤百姓,叛乱的羌人均被他感动,前来金城郡归降,在城外广开屯田,列置四十多个营地。城墙得以修补,百姓获得赈济,人心渐安。

这日,傅燮正处理公务,忽闻喧哗。出门一看,只见百姓跪在衙前,为首老者手捧万民伞。

“太守大人爱民如子,救我等于水火,请受我等一拜!”老者高声说道。

傅燮急忙扶起众人:“此乃分内之事。诸位请起。”

百姓却不肯起,纷纷叩头:“我等愿随大人死守金城!”

傅燮心中感动,高声道:“我在此立誓:必与金城共存亡!只要有一兵一卒,绝不使叛军踏入金城半步!”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自此,军民同心,金城防务更加稳固。

可是,傅燮不知道的是,他的一番努力,很快就要付诸东流。

雒阳,虽值盛夏,德阳殿内却透着几分寒意。灵帝斜倚龙榻,面色苍白,眼袋深重,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扶手。十常侍侍立两侧,神情恭敬中带几分倨傲。

陛下,凉州刺史杨雍上任以来,凉州叛乱愈演愈烈,陇西、汉阳相继失守,可见其人不堪大任。张让尖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他手持奏章,微微躬身。

灵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杨雍不是刚上书求援吗?说叛军势大,非其不力。”

赵忠上前一步,谄笑道:“陛下明鉴。杨雍在凉州三年,耗费钱粮亿万,却寸功未立。此番上书,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罢了。”

这时,小黄门呈上一份密报:“陛下,凉州来报,说杨雍在任期间,苛待将士,克扣军饷,致军心涣散……”

“什么?”灵帝坐直身子,“杨雍素以清廉着称,怎会如此?”

张让连忙道:“陛下,人皆会变。杨雍在凉州,难免心生贪念。臣闻其在家乡广置田产,修建宅院,钱从何来?”

灵帝眉头紧锁,沉吟不语。袁隗出列道:“陛下,杨雍或有不足之处,然其在凉州整饬吏治,安抚羌胡,功不可没。若因谗言罢免,恐寒忠良之心。”

张让冷笑:“袁太傅此言差矣。凉州叛乱日炽,岂是整饬吏治所能搪塞?若杨雍真有才能,何至于此?”

灵帝犹豫不决,最终摆手道:“容朕三思。”

退朝后,张让密会赵忠:“杨雍屡次拒绝我们好意,正好借机除去。”

赵忠点头:“新任刺史……”

张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耿鄙如何?此人颇识时务。”

此时的刺史府邸内,杨雍正在商议军务。他年过五旬,鬓角斑白,面容憔悴,但目光依然锐利。

“使君,朝廷援兵迟迟不至,叛军已逼近汉阳,如之奈何?”部将忧心忡忡地问道。

杨雍凝视地图,手指划过陇西一带:“叛军虽势大,然其内部不和。边章、韩遂各怀异心,可分化瓦解。”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当务之急是固守要隘,等待时机。傅燮在金城颇得民心,可互为犄角。”

这时,亲信匆匆入内,低声道:“使君,雒阳来使,暗示若肯打点,援兵立至。”

杨雍面色一沉:“可是十常侍的人?”

亲信点头:“张让心腹,索三千万钱。”

杨勃然拍案:“岂有此理!国家危难,还敢索贿!告诉他,杨某为官清廉,无钱行贿!”

“可使君……”亲信急切道,“若得罪十常侍,恐遭报复啊!”

杨雍昂首道:“宁罢官去职,也不同流合污!”

次日,杨雍上书朝廷,言军情紧急,请速派援兵,只字未提行贿之事。

一月后,朝廷诏书抵达。

时值深秋,寒风萧瑟。杨雍率众接旨,诏书言辞严厉,斥其剿匪无功,耗饷无数,即日罢免回京待勘。

杨雍跪接诏书,双手微微颤抖。部将愤然道:“使君忠心为国,竟遭如此对待!定是十常侍搞鬼!”

杨雍缓缓起身,神情平静:“君命不可违。明日交接印信,后日启程回京。”

当夜,杨雍独坐书房,烛光摇曳。他抚摸着刺史印信,长叹一声。他励精图治,整顿吏治,安抚羌胡,却因不肯行贿而遭罢免。

“父亲,何不上书自辩?”长子杨谦急切道。

杨雍摇头:“十常侍把持朝政,上书何用?只盼新任刺史能以百姓为重。”

次日交接时,杨雍特意嘱咐接任的耿鄙:“凉州民风彪悍,羌胡杂处,当以抚为主,剿为辅。程球此人,心术不正,不可重用。”

耿鄙表面唯唯诺诺,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耿鄙年约四十,面白无须,眼神游移,总带着几分谄媚的笑意。上任第一天,他就召见治中从事程球。

程球四十余岁,尖嘴猴腮,眼小如豆,却透着精明狡黠。他躬身道:“使君初来乍到,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耿鄙笑道:“早闻程从事才干出众,今后还要多多倚重。”

程球凑近低声道:“使君可知杨雍为何罢免?只因不肯打点十常侍。下官在洛阳有些门路,若使君有意……”

耿鄙眼中放光:“哦?程从事果然神通广大。”

从此,耿鄙对程球言听计从,将州府大小事务尽委其手。

程球得势后,立即显露贪腐本色。这日,他召见各郡太守,公然索贿。

“诸位大人,”程球眯着小眼,慢条斯理地说,“如今州府用度紧张,还望各位慷慨解囊。”

陇西太守愤然道:“凉州连年战乱,百姓困苦,哪有余财?”

程球冷笑:“既然无钱,那今年的粮饷就只能暂缓了。”

汉阳太守盖勋拍案而起:“程球!你竟敢克扣军饷!可知前线将士正在浴血奋战?”

程球阴阳怪气道:“盖太守好大的火气。要不您自己筹措粮饷?”

盖勋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程球又推行“平叛捐”,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所得钱财,大半落入他和耿鄙的私囊。

冬日,寒风凛冽。刺史府外,数百百姓跪地请愿。

“使君开恩啊!‘平叛捐’太重,实在交不起了!”

“球贪得无厌,求使君为民做主!”

耿鄙在府内坐立不安,问程球:“如之奈何?”

程球不屑道:“刁民闹事,派兵驱散即可。”

耿鄙犹豫:“恐激起民变……”

程球冷笑:“使君怕什么?有十常侍撑腰,谁敢造次?”

果然,士兵持械驱散百姓,多人受伤。民怨愈加深重。正是:

忠良尽瘁安西塞,奸佞昏招乱凉州。

欲知凉州未来在何方,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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