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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上回,深冬的陇右大地,已是一片肃杀景象。

枯黄的草木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山如黛,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汉阳郡城墙巍峨耸立,但多处已是断壁残垣,墙面上布满了攻城槌撞击的凹痕和火烧的焦黑印记。护城河早已干涸,河床上散落着折断的箭矢和生锈的刀剑,偶尔还能看到森森白骨半掩在泥土中。

城头上,一面残破的“汉”字旗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守城士兵们面容憔悴,甲胄破旧,许多人身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坚毅,紧握兵器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郡守府内,烛火摇曳。简宇站在陇西地图前,眉头紧锁。这位年方二十七的汉阳子弟,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眉宇间既有书生的儒雅,又有武将的英气。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映着跳动的烛光,却掩不住连日苦战留下的疲惫与忧虑。

他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黑色铠甲,肩甲处有一道明显的刀痕——那是前日与叛军将领王国交锋所留。当时他正在与叛军交战,王国突然砍来,他虽然及时躲开,却也受了轻伤。

如今马腾、韩遂两人暂时远离休整,王国却还在汉阳城下叫阵,看来三人是想采用车轮战术,轮番进攻,消耗自己的精力,从而破城。

“大哥!”一个洪亮如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典韦大步走进议事厅,虎背熊腰,满脸虬髯,一双铜铃大眼炯炯有神,“叛军又在城外叫骂,那个王国亲自在阵前耀武扬威!”

简宇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恶来,莫要冲动。”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国骁勇,但必有破绽。我等只需固守待援,不可轻出。”

典韦张嘴欲辩,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将军所言极是。”

史阿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厅中,一身青衣,腰佩长剑,面容冷峻如冰。“王国虽勇,却是有勇无谋之辈。韩遂、马腾主力未至,此时出战,正中其下怀。”

简宇点头,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叛军围攻半月,粮草将尽,必不能久持。我等只需固守数日,待其士气低落,再一举破之。”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传令下去,加强城防,多备滚木礌石。师兄,烦你夜间带人出城,烧其粮草。”

史阿微微颔首,无声领命。

叛军围城第四日,天色阴沉,寒风凛冽。

王国亲率大军日夜猛攻,汉阳城墙多处破损,情势危急。简宇日夜巡城,甲不离身,眼布血丝。

“将军,南门快守不住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校尉踉跄来报。

简宇握紧手中霸王枪,沉声道:“恶来,随我去南门!”

典韦大吼一声,恶来双戟挥舞:“某早就等不及了!今日定要叫那王国尝尝某的铁戟!”

南门处,战况惨烈。叛军如潮水般涌来,守军死伤惨重。王国亲自督战,骑在高头大马上,猖狂大笑:“简宇小儿,还不速速投降!”

简宇目光如电,大喝一声:“放箭!”

城墙上箭如雨下,叛军攻势稍缓。但王国不退反进,亲自率精锐猛攻城门。

“大哥,让某出城一战!”典韦双眼赤红,战意沸腾。

简宇沉吟片刻,猛然下定决心:“好!开城门!我与师兄为你压阵!”

城门轰然打开,典韦一马当先,如猛虎出柙,直扑王国。简宇与史阿各率一队精兵,左右策应。

“来得好!”王国见典韦杀来,不惊反喜,拍马迎上。

两员猛将顿时战作一团。典韦双戟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破风之声;王国使一杆长刀,刀法凌厉,丝毫不落下风。

简宇在乱军中左冲右突,长枪如龙,所向披靡。史阿则如鬼魅般穿梭于敌军之中,剑光闪处,必有叛军倒地。

战至酣处,典韦卖个破绽,诱王国一刀劈来,随即侧身闪避,右手铁戟顺势砸向王国坐骑。战马悲鸣倒地,王国滚落马下。

“受死!”典韦大喝一声,双戟齐下。

王国临危不乱,就地一滚,长刀横扫,竟将典韦逼退一步。正当此时,简宇拍马赶到,长枪如电,直刺王国咽喉。

王国举刀格挡,却不妨史阿从旁杀出,一剑刺穿其肋下。

“啊!”王国惨叫一声,动作一滞。简宇抓住机会,霸王枪疾刺,正中王国心口。

叛军见主将阵亡,顿时大乱。简宇趁机大喝:“王国已死!降者不杀!”

叛军士气崩溃,纷纷溃逃。简宇率军追杀三十里,斩获无数,汉军士气大振。

夜幕降临,简宇、典韦、史阿在太守府内商讨军务。

“报——”一名斥候风尘仆仆地闯入,单膝跪地,“将军,叛军残余部队已退至冀县一带,正在收拢败兵,似乎仍有再犯之意。”

简宇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尚未开口,身旁一个洪亮的声音已然响起:“这群贼子还不死心!让某再带兵冲杀一阵,定叫他们片甲不留!”

说话的是典韦,他此刻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迫不及待要饮血破敌。

简宇抬手制止:“恶来勿躁。”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叛军虽败,主力犹在。王国虽死,韩遂、马腾仍在陇西盘踞。轻敌冒进,必遭其祸。”

典韦张嘴欲辩,却被一旁始终沉默的史阿用眼神制止。

简宇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修长的手指划过汉阳周边地区:“叛军撤退仓促,粮草物资多有所遗。我军虽胜,亦伤亡不小。当务之急是巩固城防,安抚百姓,同时派出小队人马,收复周边要地。”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传令下去,明日卯时点兵,我要亲自巡视各县。”

翌日清晨,霜寒凝重。

汉阳郡校场上,两万余将士整齐列阵。这些士兵大多面带饥色,甲胄破旧,但眼神中却有一种历经战火洗礼后的坚毅。他们静静地望着点将台上的主帅,等待着指令。

简宇一身戎装,猩红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台下将士,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沙哑:

“兄弟们!”他开口,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先前,叛军攻破陇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汉阳郡危在旦夕,是我们用血肉之躯挡住了他们的铁蹄!”

他停顿片刻,看着台下那些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我知道你们累了,饿了,想家了。我的家乡就在这里,”简宇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我时常梦见家乡的麦田,父母的面庞……”

将士们静静听着,许多人的眼神柔和下来。

突然,简宇提高声调,手指向西方:“但是!在我们的身后,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是我们的父母妻儿!叛军若要再犯,必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吼!”全军爆发出震天的呼应声,士气陡然高涨。

典韦在一旁激动地挥舞双戟:“说得好!将军!某愿为前锋!”

简宇点头,开始调兵遣将:“典韦听令!命你率三千精兵,即刻开赴西县,收复县城,安抚百姓!”

“得令!”典韦抱拳,大步流星地下台点兵。

“史阿听令!命你率一千轻骑,巡视陇水沿岸,清除叛军残余,侦察敌情!”

史阿微微颔首,无声地领命而去。

简宇继续部署,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他深知,收复失地不仅需要武力,更需要民心。每收复一县,他都要求军队纪律严明,开仓赈粮,救治伤患。

半个月后,汉阳郡周边县城已基本收复。

这日黄昏,简宇正在新收复的豲道县巡视城防。夕阳如血,将城墙染上一片凄艳的红色。城外难民络绎不绝,携家带口返回故乡,见到简宇无不跪拜感谢。

“将军仁德啊!”一老翁涕泪交加,“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我那病重的老伴早已……”

简宇连忙扶起老人,吩咐军医前去诊治。望着百姓殷切的目光,他心中既感欣慰又压力倍增。这些无辜的百姓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他,他决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突然,远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浑身是血,还未到城门前就滚落马下。

“急报!叛军……叛军主力来袭!”斥候气若游丝,从怀中掏出一封带血的情报,“韩遂亲率五万大军,已过渭水,明日便可抵达冀县!”

简宇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命人迅速将斥候抬去救治,随即召集众将议事。

县衙内,烛火通明。诸将闻讯,面色凝重。

“五万大军!我军可用之兵不过两万余,如何抵挡?”一副将忧心忡忡。

典韦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碗跳动:“兵来将挡!某愿为先锋,取韩遂首级!”

史阿冷静分析:“韩遂狡猾多诈,必是得知王国死讯,前来复仇。我军新定各地,分兵驻守,主力不足万五。硬拼绝非上策。”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简宇身上。

简宇闭目沉思片刻,忽然睁眼,眼中精光闪烁:“韩遂远道而来,求速战速决。我军可佯装怯战,诱敌深入……”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次日清晨,大雾弥漫。

韩遂大军果然如期而至,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涌向豲道县。叛军声势浩大,旌旗蔽日,鼓声震天。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豲道县城门大开,城内似乎空无一人。

韩遂骑在马上,眉头紧锁。他年约四十,面容阴鸷,留着短须,眼中闪烁着多疑的光芒。

“简宇这小子玩什么把戏?”他问身旁谋士。

谋士成公英沉吟道:“或许听闻将军威名,已弃城而逃?”

韩遂冷笑:“简宇非怯战之人。当年他仅率百骑就敢突袭羌人大营,岂会不战而逃?”

正疑虑间,忽然前方一阵骚动。只见一队人马从城中缓缓而出,为首者正是简宇。他仅带数十亲兵,居然径直向韩遂大军走来。

韩遂军中一阵哗然,不知对方意图。

简宇在距叛军百步处勒马,朗声道:“韩将军,别来无恙?汝何故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韩遂拍马前行数步,冷笑道:“简宇,你杀我大将王国,占我城池,今日特来取你首级!”

简宇微微一笑,神态自若:“王国肆虐百姓,罪有应得。韩将军本是朝廷命官,何苦与叛贼为伍?不如弃暗投明,简某愿为保奏。”

韩遂大怒:“黄口小儿,也敢说教!看我大军将你碾为齑粉!”

简宇不慌不忙道:“既如此,可敢与我一对一决胜负?若我败,拱手让城;若你败,退兵百里,如何?”

韩遂正要答应,身旁成公英急忙劝阻:“将军不可!简宇勇武,王国亦非其敌。我军势大,何必冒险单挑?”

韩遂闻言迟疑。他素知简宇武艺高强,自己绝非对手。但若拒绝单挑,又在众军面前失了颜面。

正当犹豫之际,简宇忽然大笑:“既无胆应战,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说罢拨转马头,率众退回城中。

韩遂被这一激,怒不可遏:“攻城!给我踏平此城!”

叛军如潮水般向城墙涌去。然而就在先头部队接近城门时,忽然地面塌陷,前排士兵纷纷落入陷坑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原来简宇早已在城外挖设陷阱,布置埋伏。同时城墙上箭如雨下,滚木礌石齐发,叛军损失惨重。

韩急忙鸣金收兵,气得脸色铁青:“好个狡诈的简宇,倒是我小看你也!”

夜幕降临,叛军大营灯火通明。

韩遂召集众将议事,决定分兵三路,夜袭豲道县。他亲率主力正面佯攻,另派两支精兵从侧翼迂回,一举破城。

然而韩遂不知,他的计划早已被史阿侦察得知。简宇将计就计,在叛军迂回路线上设下重重埋伏。

是夜,月黑风高。叛军三路并进,悄然逼近豲道县。

韩遂亲率主力至城下,见城头守卫稀疏,心中暗喜,以为简宇中计。当即下令进攻。

忽然间,城头火把齐明,简宇现身城楼,大笑曰:“韩文约,汝已中吾计矣!”

话音未落,只听东西两侧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叛军的两支迂回部队分别遭到典韦和史阿的伏击,陷入苦战。

韩遂大惊失色,心知中计,急忙下令撤退。但为时已晚,简宇已率精兵从城中杀出,直扑韩遂中军。

混战中,简宇一眼认出韩遂旗号,拍马直取主帅。韩遂仓皇迎战,可不到三合便感不支,拨马欲逃。

“叛贼休走!”简宇大喝,手中霸王枪如蛟龙出海,直刺韩遂后心。

危急时刻,韩遂部将阎行拼死相救,以身挡枪,韩遂得以脱身,头盔却被挑落,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此时典韦、史阿也已击溃侧翼敌军,合兵一处,大破叛军。叛军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简宇率军追杀三十里,斩获无数。直至天明方收兵回城。

豲道大捷后,叛军元气大伤,仓皇西逃。简宇趁势收复汉阳全境及周边大量地区。

深冬的大雪悄然落下,覆盖了战火留下的伤痕。汉阳郡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流离失所的百姓陆续返乡,城中重现生机。

郡守府内,炉火熊熊,驱散了冬日的寒意。简宇、典韦、史阿三人围坐案前,面前堆着厚厚的文书。

“大哥,汉阳郡已平定,是时候向朝廷报捷了。”典韦虽然不喜文书,但也知此事关系重大。

史阿点头:“师弟连日操劳,这份捷报当亲自执笔。”

简宇深吸一口气,取过笔墨。他想起这数月来的浴血奋战,想起阵亡的将士,想起重获新生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

笔锋落下,墨迹在宣纸上晕开:

“臣荡寇将军、安羌侯简宇谨奏:自中平四年秋,叛贼王国、韩遂等聚众十万,寇掠陇右,攻围郡县,荼毒生灵,致使耿鄙、傅燮等,不幸殉国。臣受命危难之际,守土有责,率将士二万,固守汉阳……”

他详细记述了守城苦战、突围杀敌、阵斩王国的经过,字字铿锵,力透纸背。写到激战处,笔锋凌厉如枪;写到将士捐躯处,墨迹凝重如血。

“……幸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阵斩贼首王国,破贼五万,收复汉阳诸县。今境内已平,流民归业,商旅通行……”

窗外雪花纷飞,室内烛火摇曳。典韦安静地磨墨,史阿默默整理战功册籍,他们都明白这份捷报的分量。

简宇最后写道:“所有立功将士,另造册呈报。伏乞陛下圣鉴。”

落下最后一笔,已是深夜。简宇仔细检查一遍,取出太守印信,郑重盖印。

“明日一早,派快马送往雒阳。”简宇将捷报装入锦盒,用火漆封好。

史阿道:“当派得力之人,沿途必有叛军残余窥伺。”

典韦拍胸道:“某愿亲自护送!”

简宇摇头:“汉阳需你坐镇。让史阿去吧,他心思缜密,武艺高强,还与王师有交往。”

翌日清晨,雪后初晴。一骑快马冲出汉阳城门,马蹄踏雪,向着东方疾驰而去。马背上的史阿怀揣着关乎陇右命运的捷报,肩负着无数人的期望。

简宇站在城楼上,目送信使远去。身后是渐渐复苏的汉阳郡,面前是依旧动荡的陇西大地。他知道,和平只是暂时的,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民,他将战斗到底。

风雪渐起,但简宇的目光越发坚定。在这个乱世之中,希望就如雪地里的足迹,虽然可能被新的风雪覆盖,但只要有人继续前行,道路就永远不会消失。

雒阳皇城,南宫嘉德殿。

时值深冬,殿内虽燃着上好的兽炭,铜雀熏炉中飘出缕缕沉香,却依然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汉灵帝刘宏半倚在鎏金龙椅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面色苍白中透着不健康的潮红。他手中攥着一份来自凉州的急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拿不下几个叛贼!”灵帝猛地将竹简摔在玉阶之下,竹简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朕的凉州!朕的汉阳!就这么丢了!傅南容……傅南容竟也……”

这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天前,当时傅燮殉国,汉阳丢失,凉州大乱,诸郡纷纷投向叛军,大将张温想要出击叛军,却并无成效,反而被叛军打败,只好收缩防线,退回长安附近,向灵帝呈上奏报。但当时灵帝正在享乐,哪里去管这些事情。等他知道时,张温的奏报已经晾了三天多了。

殿下群臣噤若寒蝉,匍匐在地,无人敢抬头。中常侍张让、赵忠交换了一个眼神,悄然向后挪了半步,生怕天子的怒火波及自身。

崔烈硬着头皮出列,宽大的朝服因他的动作发出窸窣声响:“陛下息怒。凉州叛乱非一日之寒,傅太守以身殉国,实乃……”

“实乃什么?”灵帝猛地起身,龙袍袖口扫落案上玉杯,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他踉跄着走下玉阶,拾起一份奏报,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张温呢?朕让他督师征讨,数月来耗费钱粮无数,这就是他给朕的答复?整整十万大军,连一群羌胡叛贼都剿不平!”

殿外寒风呼啸,吹得殿内帷幔翻飞,烛火摇曳不定,在灵帝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旁的宦官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传旨!”灵帝喘着粗气,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罢免张温车骑将军、太尉之职,收回印绶!让他滚回府中待参!”

“陛下圣明!”张让立即躬身应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在这肃杀气氛中,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黄门侍郎急匆匆捧着一份加急文书入殿,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陛下,凉州急报!”

灵帝面色更加阴沉,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怎么!又是败报吗?念!”

侍郎颤抖着展开绢书,当看到内容时,声音忽然一颤:“启禀陛下,是……是捷报!荡寇将军、安羌侯简宇上表:收复汉阳,阵斩贼首王国,大破贼首韩遂,安定凉州……”

“什么?”灵帝猛地睁大眼睛,一把夺过绢书,贪婪地阅读起来。他的表情由怒转惊,由惊转喜,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好!好!好一个简宇!王师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才是朕的忠臣良将!”

他大步走回龙椅,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龙椅扶手,声音无比的洪亮:“传旨!立刻封简宇为凉州刺史,使持节,兼任征西将军,增封食邑至三千户!即刻接替张温,接掌凉州军事!”

“陛下圣明!”这一次,群臣的应和声真诚了许多。

张让躬身问道:“陛下,是否召简宇立刻入京受封?”

灵帝摆手:“不用了!非常之时,不必拘泥礼制。让他在凉州好生用兵,早日平定叛乱!再传旨尚书台,拨付钱粮军械,立刻支援凉州战事!”

旨意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飞出雒阳,向西疾驰而去。马蹄踏过积雪未消的官道,溅起阵阵雪泥。

腊月二十,汉阳郡迎来又一场大雪。

雪花如鹅毛般纷扬而下,覆盖了城墙上的斑驳血迹,将整个汉阳郡装点得银装素裹。简宇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望着白茫茫的天地,心中思绪万千。傅燮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那位总是捋着胡须、语重心长的长者,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寒风吹动他猩红的披风,露出内里黑色的甲胄。甲叶上凝结着一层薄霜,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的手按在城墙垛口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大哥!”典韦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朝廷使者已经到了!在郡守府等候!”

简宇转身,看到典韦和史阿并肩走来。典韦满脸兴奋,虬髯上沾着未化的雪花,一双铜铃大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史阿则依旧沉静如水,青衫外罩着御寒的毛氅,面容在雪光映照下更显冷峻。

郡守府内,炉火熊熊,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使者庄严地展开明黄色的绢帛圣旨,声音在厅中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荡寇将军、安羌侯简宇,忠勇可嘉,力挽狂澜……今特封汝为凉州刺史,使持节,兼任征西将军,增封食邑至三千户……望卿再接再厉,再创佳绩,驱胡虏叛贼于边陲,弘扬圣恩,不负朕望,钦此!”

当听到“使持节,兼任征西将军”时,简宇的心中一震。使持节,意味着他有了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征西将军,则是重号将军,位高权重。这份信任与重托,让他感到肩头沉甸甸的。

他恭敬地叩首接旨:“臣简宇,谢陛下隆恩!”

使者又低声道:“简将军快快请起,陛下还有口谕:望卿不负傅南容之志,早日平定西凉。”

简宇再次郑重叩首:“臣必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送走使者后,三人回到议事厅。典韦兴奋地搓着手,铁甲因他的动作发出铿锵声响:“大哥如今已经是征西将军了!咱们这就点兵,杀叛军一个片甲不留!”

史阿却冷静地分析道:“不,恶来,不可冲动。如今王国虽死,韩遂、马腾虽败,但实力犹存。我军虽然新胜,但兵力不足,不宜贸然进击。当务之急是整训军队,巩固防务。”

简宇点头,走到地图前,修长的手指划过凉州山川:“师兄说得是。叛军新败,士气低落。我军当以守为主,伺机出击。恶来,你负责整训新兵;师兄,你带人侦察敌情,尤其是叛军粮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汉阳郡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简宇日夜操劳,整编军队,安抚流民,修复城防。他将军队分为三部:一部守城,一部训练,一部屯田,轮流更替。

典韦虽然不耐繁琐军务,但在简宇的督促下,也将新兵训练得井井有条。校场上终日回荡着他的吼声和兵器的碰撞声。史阿则带领轻骑,如鬼魅般出入叛军控制区,搜集情报,绘制地图。

转眼到了中平五年二月,冰雪初融,河水解冻。

经过两个月的休整训练,汉军实力大增。简宇决定主动出击。

这日清晨,汉阳校场上,万余名将士整齐列阵。阳光穿透晨雾,照在铮亮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简宇一身戎装,猩红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兄弟们!”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穿透寒冷的空气,“叛军肆虐凉州已久,荼毒生灵。今日,我等当为傅太守报仇,为凉州百姓除害!”

“报仇!除害!”全军呼应,声震四野,惊起远处林中的飞鸟。

于是乎,简宇马上下令,兵分三路:史阿率三千轻骑骚扰叛军粮道;典韦率五千精兵伺机攻城;自己亲率主力策应。

接下来的战事如简宇所料。叛军主力集结在金城一带,试图反扑。但史阿的轻骑神出鬼没,频频袭击叛军粮队。他们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时而分散骚扰,时而集中突袭,让叛军防不胜防。

典韦则趁叛军兵力空虚,接连收复陇西、南安等县。他作战勇猛,常常身先士卒,恶来双戟所到之处,叛军望风披靡。

韩遂、马腾两人被迫分兵救援,却屡屡中伏。简宇用兵虚实难测,时而佯攻,时而实击,让叛军疲于奔命。

四月,简宇决定进兵,收复金城郡。

金城郡是凉州重镇,城墙高大,守备森严。前日汉阳太守傅燮身死,金城守将随即向韩遂、马腾、王国等人投降。之后,韩遂等人边派重兵把守此处,自以为万无一失。

这日夜深,月黑风高。金城郡守军大多酣睡,只有零星哨兵在城头巡逻,打着哈欠,抱着长矛打盹。

突然,城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守将见状,慌忙登城,只见城外无数火把涌动,不知有多少人马。

“不好了,汉军攻过来啦!快!快禀报韩将军、马将军!”守将惊慌失措,声音颤抖。

就在城内一片混乱之际,一支精兵悄然从地道潜入城中——这正是史阿多日侦察的成果。他在简宇、典韦等人的掩护下,带着军队连夜挖出一条地道,直达城内!

典韦一马当先,恶来双戟挥舞如风,瞬间斩杀守门叛军。城门轰然打开,简宇亲率主力,迅速杀入城中。

金城郡守军猝不及防,顷刻溃败。天亮时分,金城郡光复。城头上重新竖起了汉军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金城郡失守的消息传到韩遂耳中,他勃然大怒,与马腾合兵一处,誓要夺回金城郡。

五月,叛军十万大军包围金城,日夜猛攻。

简宇坚守不出,凭借高大城墙和充足粮草,与叛军周旋。叛军屡攻不克,士气日渐低落。

更致命的是,史阿不断袭击叛军粮道。叛军粮草不济,士兵开始挨饿。

这日深夜,叛军大营一片沉寂,只有零星火把在风中摇曳。许多叛军士兵饿得睡不着觉,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旁,有气无力地烤着冻僵的手。

韩遂与马腾在中军大帐内争吵不休。帐内烛火昏暗,映照着两人焦虑的面容。

“不能再等了!粮草将尽,士兵都快饿死了!”马腾焦躁地踱步,铠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韩遂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案几:“简宇小儿坚守不出,如之奈何?”

就在这时,营外突然杀声震天。简宇亲率精锐,夜袭叛军大营!

原来简宇早已洞察叛军粮尽兵疲,决定趁机反攻。

汉军如猛虎下山,冲入叛军营中。叛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

典韦双戟挥舞,所向披靡;史阿剑光闪动,叛将纷纷落马;简宇长枪如龙,直取中军。

“韩遂、马腾休走!今日,尔等便要为吾所擒!”简宇大喝一声,声震四野。

韩遂、马腾见大势已去,各自逃命。叛军群龙无首,一触即溃,四散奔逃。正是:

乾云神威震陇右,韩马仓皇弃甲兵。

欲知韩遂、马腾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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