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被这么一呛，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想反驳几句，却被李世民挥手制止了。
李世民目光扫过一众将领，脸色严肃：“知节虽言语粗鲁，却并非虚言！”
“此物之威，超乎尔等想象！多说无益，待会儿亲眼所见，便知分晓！”
皇帝都这么说了，众人只能压下疑虑。
李世民对李恪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李恪拱手领命，随即看向一位位将领，尤其侯君集，郑重提醒道：
“诸位叔伯，此物一旦引爆，威力极其恐怖！”
“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务必紧贴墙壁，万万不可探头观望！”
“一旦被飞溅的破片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严肃，甚至带着警告。
82-2式手雷，内部预置1600颗小钢柱。
爆炸后就是一场金属风暴，杀伤范围极大。
一旦露出墙外，被钢柱击中，非死即残！
在场都是大佬，有个三长两短，不好收场。
然而，李恪这番警告，在一些骄兵悍将听来，像是少年人的夸大其词。
侯君集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压根没当回事。
其他如张亮等人，多少带着些不以为然。
就这么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能有多吓人？
秦王殿下之言，未免过于危言耸听！
李恪见状，也不再多言，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反正他提醒到位了。
李恪转过身，看向演武场中央那几只山羊，心里暗暗叹息，默默道：
“几位羊兄，拿你们做实验，非我本意！”
“奈何这些老杀才心狠手辣，非要看个真切。小弟胳膊拧不过大腿，实在没办法……抱歉了！”
“你们对大唐热武器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小弟不会忘！一路走好！”
念头闪过，李恪眼中犹豫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和决绝。
李恪深吸口气，果断扣入拉环，用力一扯。
嗤……
引信被点燃，冒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旋即用尽全力，将手中这枚已然激活的死亡之物，狠狠投掷了过去。
黑色的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墙根后。
李世民、程咬金、尉迟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缩回厚厚的土墙之后。
同时用手紧紧捂住耳朵，眼睛闭得死死的。
李靖、李积、秦叔宝几人虽然将信将疑。
但看到皇帝和程、尉迟二将如此反应，心中凛然，也跟着有样学样，迅速缩身捂耳，不敢怠慢。
反观侯君集、张亮几人，脸上那抹轻蔑和不以为然的神色尚未褪去。
侯君集为了看得更清楚些，非但没有缩回去，反而向前探出半个脑袋。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这黑疙瘩能响多大……
轰隆！！！
一声远比太液池那次，更加狂暴，更加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轰然炸响！
这一次。
因为不是在水中，声音没被湖水吸收削弱。
而是毫无保留地在空旷的演武场中央爆发！
犹如九天惊雷劈落，又好似地龙翻身，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几只山羊。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硝烟味。
浓密的黑烟混合着被炸起的泥土尘土，如同蘑菇云般翻滚着升腾而起。
“咩——！！！！”
几声凄厉的羊叫刚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彻底淹没在毁灭性的轰鸣中。
紧接着！
无数颗细小钢珠，在冲击波的加速下，犹如暴雨梨花，四散激射而出。
嗖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声，甚至压过了爆炸的余音。
噗噗噗噗！
临时砌起的土墙，犹如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变得千疮百孔，烟尘弥漫。
笃笃笃笃！
更远处的木桩、箭靶，被钢珠轻易洞穿，木屑纷飞。
“呃啊！”
一声压抑的痛呼，突然从侯君集口中发出。
他探出去的半个脑袋，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侯君集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一颗呼啸的钢珠，直接击穿了他的耳廓！
耳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一缕头发被高温燎到，散发出焦糊味！
侯君集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背靠着土墙，软软地滑坐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着，胯下尿意汹涌。
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打湿了他的衣领。
旁边的张亮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虽然没探头，但也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就连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李靖、李积、秦琼等人，也是面色发白，心脏狂跳，眼中满是恐惧。
这……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威力！
这是天罚！是神雷！
程咬金、尉迟恭就好多了，脸上还带着笑。
李世民放下双手，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随即看向演武场中央。
这一看。
瞳孔就是一缩！！！
烟尘被风吹散，拴着几只山羊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冒着青烟的黑坑。
山羊？
不见了！
“羊……羊呢？”
李世民下意识地喃喃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那几只活生生的山羊，刚才还在咩咩叫，此刻却完全消失，不见踪影。
李恪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父皇，耳闻为虚，眼见为实。不若……亲自上前靠近看看如何？”
李世民心脏猛地一跳，顿时有些意动。
他很想亲眼看看震天雷造成的真实伤害！
但方才的景象和声响太过骇人，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有些不敢动弹。
“恪儿，现在……现在过去，安全了吗？那东西……不会再炸了吧？”
李二喉结滚动。
“父皇放心，爆炸已然结束，绝对安全了！”
李恪微笑着点头，随即走出土墙，大摇大摆地朝爆炸中心点走去。
看到李恪如此镇定，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也鼓起勇气，快步跟了上去。
程咬金和尉迟恭相视一眼，连忙也跟上，一左一右护卫在李世民身侧。
其他将领见状，纷纷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强忍着心中惊惧，走向爆炸中心。
众人很快来到演武场中央，看清眼前景象。
即便是这些见惯了尸山血海的百战老将，也不禁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原本拴着山羊的石柱附近，被炸出深约半尺的焦黑土坑，冒着缕缕青烟。
而那几只山羊……
简直惨不忍睹！
最靠近爆炸中心的那一只，已经不成羊形！
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残骸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的暗红色血肉碎块。
稍远的两只，情况稍好，但同样凄惨。
其中一只半边身子都被炸烂，白骨森然裸露，眼球爆裂，死状极惨。
最远的一只，乍一看似乎还算“完整”。
但细看之下，所有人不禁背脊生寒。
这山羊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数个血窟窿，正汩汩向外冒着殷红的鲜血。
它的嘴巴、鼻孔、甚至耳朵等七窍部位，也在源源不断地溢出鲜血。
显然内脏被彻底震碎，眼看是活不成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