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深处,千丈石窟。跨位面传送阵的光芒渐渐敛去,阵心混沌漩涡恢复平静。地府众核心凝视着空无一人的阵法,心中祝福与期待交织。府君已踏上归途。
而此刻,在无尽虚空通道的另一端。
一阵强烈的空间扭曲感过后,晁盖脚踏实地。周身那澎湃的元婴灵压被他瞬间收敛至近乎虚无,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先天武者。他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却弥漫着陈旧与尘埃气息的殿堂。殿内立柱粗大,雕梁画栋,依稀可见昔日的皇家气象,但许多地方已蒙上厚厚的灰尘,一些摆设也显得凌乱,似乎久未精心打理。空气中,除了陈腐之气,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与药味。
他正站在一座与地府那边形制相似、但规模小了许多的传送阵基上。阵基上的符文光芒黯淡,显然能量消耗巨大,处于维持基本运转的状态。
“皇城……内库秘阵……”晁盖认出了这里,正是他当年飞升前,秘密建造的几处传送节点之一,位于皇宫最深处、由绝对心腹把守的内库之中。坐标精准无误,阵法运转正常。
但……这内库的气氛,不对。太萧索,太压抑。
晁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铺开,瞬间笼罩了整个内库,继而向外界蔓延。
内库外的守卫,气息沉凝,皆是精锐,但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袭击。皇宫之内,往日的繁华与喧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肃穆,宫女太监行色匆匆,脸上难见笑容,只有深深的忧虑。
而当他的神识扫过坤宁宫——他当年皇后的寝宫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坤宁宫,宫门紧闭,宫内陈设依旧,却空无一人,唯有正中供奉着一个灵位!灵位之上,赫然刻着:“孝慈仁懿昭宪皇后晁门方氏之灵位”!
他的结发妻子,大晁的皇后,已逝!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瞬间攫住了晁盖的心脏!百年光阴,对于修仙者不过弹指,对于凡人,却已是生死相隔!他离去时,皇后虽已年迈,但身体尚可,他本以为……本以为还能见上一面……
“金芝……”晁盖喃喃低语,虎目微红,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的神识继续扩展,迅速锁定了皇宫核心——养心殿东暖阁。那里,正聚集着数十道气息,其中几道他极为熟悉,但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气息萎靡。一股沉重、悲愤而又决绝的气氛弥漫其间。
晁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无声无息地潜至养心殿外,隐于一片阴影之中,神识仔细探入。
暖阁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龙案之后,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的中年男子。他面容与晁盖有七分相似,正是他的儿子,当今华夏皇帝——晁寰!但此时的晁寰,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两鬓已见斑白,眉宇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忧愤与一丝……绝望。他的气息虚浮,显然身上带伤,且忧思过度。
下方,分两列坐着十余人。左边一列,是以狄仁杰(须发皆白,但目光依旧睿智)、李靖(神色凝重)、岳飞(一身戎装染尘,甲胄有破损)为首的当年召唤而来的历史名臣名将;右边一列,则是以吴用(羽扇已不再轻摇,面色沉重)、卢俊义(臂缠绷带)、林冲(脸上多了一道疤痕)为首的水浒本土核心。
此外,还有几人站立一旁,气息凌厉,但身上都带着伤:李元芳(神色警惕)、叶孤城(白衣染血,气息冰冷)、小李飞刀李寻欢(咳嗽不止,面色蜡黄)。
而更多的人……已经不在了。晁盖神识扫过,心中剧痛!西门吹雪那孤傲绝伦的剑意,已然感应不到!其他很多召唤人物的气息,也消失了!还有许多本土的梁山旧部,气息皆无!
整个暖阁,弥漫着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
“诸位爱卿,”皇帝晁寰的声音沙哑开口,打破了沉寂,“北线急报,完颜烈亲率‘金狼卫’已攻破潼关,兵锋直指洛阳!东线,倭寇与海匪勾结,已登陆胶东,济南告急!西线……西线已无兵可调!如今,我大晁仅余河北、河南、山东部分疆土,且三面受敌,京城……已是一座孤城!”
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所有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
“陛下!”岳飞猛地站起,虎目含泪,“臣愿率背嵬军残部,死守洛阳!只要臣有一口气在,绝不让胡马踏过洛水!”
“鹏举将军忠勇可嘉!”狄仁杰叹了口气,声音苍老,“然,兵力悬殊,器械匮乏,洛阳……恐难久守。当务之急,是需为陛下,为大晁,寻一条退路!”
“退?往哪里退?”卢俊义苦笑,“江南已失,巴蜀陷落,中原大地,何处可退?难道要退入这茫茫大海吗?”
“或许……唯有海外孤岛,暂避锋芒……”吴用沉吟道,但语气中也充满了不确定。
“海外?”叶孤城冷冷开口,“完颜烈麾下亦有高手,海外岂是净土?况且,陛下乃万金之躯,岂能如丧家之犬般流亡海上?”
李寻欢咳嗽着,缓缓道:“唯今之计,或可……遣使,与那完颜烈……虚与委蛇,暂缓兵锋,以图后计……”此言一出,众人皆默然。求和?屈辱!但……似乎已是绝路。
“不可!”晁寰猛地一拍龙案,因用力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咳……朕宁可战死社稷,也绝不向那屠夫屈膝!他杀我子民,毁我宗庙,此仇不共戴天!”
暖阁内再次陷入死寂。战,已无胜算;和,是奇耻大辱;退,无路可退。
隐于暗处的晁盖,听着这一切,心如刀绞,怒火滔天!他离开不过百年,他留下的大好河山,他托付的忠臣良将,竟被逼迫到如此境地!
“系统!”他在心中厉声喝道,“扫描当前世界情况,尤其是那个‘完颜烈’!”
【指令确认。扫描中……】
【世界背景:水浒大世界(低武高魔位面,当前处于王朝末世,天道压制减弱,异界能量渗透)。】
【华夏帝国(大晁):疆域大幅缩水,仅控制核心三州之地,国运龙气衰微,君主晁寰重伤,民心惶惶。】
【敌对势力:北金王朝(由异界强者‘完颜烈’扶持建立),东瀛倭寇(与深海邪神勾结),西域魔教(信仰异域魔神)。】
【关键人物:完颜烈(???)——修为疑似已超越本世界极限,达到‘筑基后期’至‘金丹初期’水平(受世界压制,无法完全发挥),掌握异界功法‘血煞魔功’,麾下有大量受其魔气侵蚀的‘金狼卫’,战力强悍。】
【阵亡名单(部分):西门吹雪(为掩护晁寰撤退,力战完颜烈三大魔将,剑碎人亡)、谢逊、殷天正、袁承志、荆无名等(洛阳保卫战,城破殉国)、鲁智深、武松(扬州之战,力竭而亡)……共计历史\/武侠召唤人物阵亡37人,本土核心将领阵亡19人……】
【备注:此世界已濒临升格\/崩坏边缘,异界入侵是主要原因。】
筑基后期甚至金丹初期?!晁盖瞳孔骤缩!难怪!难怪西门吹雪他们都不是对手!水浒世界本是低武世界,武道巅峰也不过是先天大圆满,触摸到一丝天人屏障。自己当年凭借系统奖励和龙脉之气,才勉强达到筑基初期飞升。这完颜烈,竟然是超越世界极限的存在!他定是来自其他更高层次的世界,或者得到了某种恐怖的传承!
三十年后出现……正是自己离开后,世界屏障可能因自己的飞升而产生细微裂缝的时候?是了!定是如此!
这时,暖阁内,狄仁杰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决绝:“陛下,老臣有一策,或可……行险一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讲!”晁寰道。
“老臣近日夜观星象,又翻遍皇室秘典,发现一则记载。”狄仁杰缓缓道,“传说,开国太祖飞升之前,曾于皇宫内库之中,留下一座……‘通天之阵’!言及若后世子孙遭逢灭国大难,或可启动此阵,沟通上界,祈求先祖……或上界仙神降临,挽天倾于既倒!”
通天之阵?沟通上界?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阁老所言,可是真的?那阵法在何处?如何启动?”
晁寰也激动起来:“父皇……父皇竟留有后手?”
狄仁杰点头:“阵法就在内库深处,需皇室嫡系血脉与传国玉玺合力,再辅以海量能量,方可启动。只是……记载模糊,能否成功,能否请来援兵,皆是未知之数。且启动阵法,必引天地异象,若被完颜烈察觉,恐招致雷霆打击……此乃绝境中的最后希望,亦是……一场豪赌!”
暖阁内再次沉默。希望渺茫,风险巨大。
隐于暗处的晁盖,心中已然明了。原来如此……那传送阵,竟被后人如此解读。不过,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也是他归来的最佳契机!
他不再犹豫。
就在暖阁内众人仍在权衡利弊、争论不休之际,一个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声音,陡然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不必赌了。”
“朕,回来了。”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暖阁中央。他身着普通的青衫,面容与龙椅上的晁寰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威严、更加年轻,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浩瀚气息!
正是去国百年的华夏开国太祖——晁盖!
刹那间,整个养心殿东暖阁,时间仿佛凝固了。
皇帝晁寰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狄仁杰、吴用等老臣,浑身剧震,呆呆地望着那道身影,老泪瞬间纵横!
岳飞、卢俊义、林冲等武将,先是愕然,随即狂喜之色涌上脸庞,几乎要惊呼出声!
叶孤城、李寻欢等高手,则是瞳孔骤缩,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不可测、远超他们理解的力量!
“父……父皇?!”晁寰终于颤声喊出,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是陛下!太祖陛下回来了!”狄仁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得无以复加。
“臣等(末将)叩见太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刹那间,暖阁内所有人,包括皇帝晁寰,全都跪伏于地,声音哽咽,充满了绝处逢生的激动与敬畏!
百年归来的开国太祖,于帝国存亡之际,降临朝堂!
晁盖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忠臣良将,看着儿子憔悴的面容,感受着这破碎的山河,心中百感交集。他缓缓抬手,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众人托起。
“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定鼎乾坤的力量。
“朕已知晓一切。”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望向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个名为完颜烈的敌人。
“完颜烈?异界狂徒?安敢欺朕子孙,毁朕江山!”
“此贼,朕必亲手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