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沉默了,指尖的传讯符被捏得变了形。她想起柳明渊离开时的模样,他眼底满是决绝,连她递的解毒汤都没顾上喝,只说“阿芷还在等我”。可如今,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点消息都不肯留下。
“继续找。”过了许久,清婉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把天南海北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到。派些机灵的兄弟,乔装成商贩去玄阴教的地盘探,再让人盯着通往锁魂窟的所有小道——明渊他绝不会有事,他一定还活着,等着我们去救他。”
“是!”领头侍卫立刻应声,挺直脊背,“属下这就去安排,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把二公子找回来!”
侍卫转身快步离开,正厅的门被轻轻合上,只剩下清婉一人。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里默默念着:明渊,你一定要平安。我等着你回来,等着你把阿芷姑娘也一起带回来。
锁魂窟的寒潭边,雾气比往日更浓,连潭水泛着的幽光都被遮得模糊。林霜卸了胭脂的装扮,换回玄色劲装,正对着傅珩躬身复命:“公子,柳明渊已按路线前往麒麟山禁地,跟着的暗卫传信说,他一路上都很‘配合’,没半点异动。”
傅珩靠在潭边的石柱上,指尖转着那枚墨玉佩,眼底却没半分得意,反而凝着一层冷雾:“配合?他若真这么容易妥协,就不是柳明渊了。让暗卫盯紧点,尤其注意他靠近禁地后的动作——麒麟族的禁地机关重重,他说不定早留了后手。”
“是。”林霜应声,又补充道,“另外,尊主那边传了讯,问炼阵的事何时能成。还说……若傅公子迟迟拿不到麒麟珠,他会亲自来锁魂窟。”
傅珩转玉佩的手顿了顿,眼底冷意更甚:“知道了。告诉父亲,三日内必让阵法启动,让他安心等着便是。”
等林霜退下,傅珩才走到寒潭边,望着潭底隐约浮动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柳明渊以为他要的是麒麟珠,却不知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柳明渊的血,彻底激活寒潭下的“噬魂阵”——这阵法需以纯血灵力为引,以麒麟族嫡系血脉为祭,方能打开通往玄阴教秘境的通道,而胭脂的血脉,不过是启动阵法的“钥匙”。
至于柳明渊……傅珩指尖抚过潭水的冰凉,眼中满是不屑。等他带着麒麟珠回来,就会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献祭的祭品。
而竹林深处的竹屋,此刻正被一层无形的灵力罩笼罩。胭脂刚结束一轮修炼,指尖的灵力刃已能划出半寸长的寒光,她正想试着劈向院中的竹桩,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院外的结界波动,比往日频繁了数倍,像是有人在暗中加固。
她走到竹窗边,借着缝隙往外看,只见三道玄色身影在竹林边缘游走,虽刻意压低了气息,却瞒不过她刚恢复的灵觉——是玄阴教的暗卫。
“傅珩果然没安好心。”胭脂攥紧拳头,心头一沉。她原以为这结界是庇护,如今才明白,是傅珩怕她恢复后逃跑,提前布下的天罗地网。
她快步回到屋中,翻出之前藏在床底的竹片,又从食盒的夹层里摸出一枚丹药——那是傅珩上次送来的,她一直没敢吃,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这丹药不仅能修复经脉,还能短时间内暴涨灵力,虽事后会损伤根基,却能让她有机会冲破结界。
胭脂没有犹豫,吞下丹药。一股灼热的灵力瞬间在体内炸开,顺着经脉疯狂游走,她强忍着经脉被撑裂的疼痛,将所有灵力凝聚在掌心,对着竹门后的结界,狠狠拍出一掌!
“轰——”
巨响在竹林中回荡,结界上的灵光剧烈闪烁,却没立刻破碎。胭脂喷出一口鲜血,却不敢停歇,再次凝聚灵力,又是一掌拍出!
结界的灵光终于出现裂痕,竹屋外的暗卫察觉到动静,立刻朝着竹屋冲来。胭脂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捡起地上的竹片,在结界彻底破碎的瞬间,朝着冲在最前的暗卫刺去——竹片虽普通,却裹着暴涨的灵力,竟直接刺穿了暗卫的咽喉。
“拦住她!”剩下的暗卫怒吼着扑上来,刀光剑影瞬间将胭脂围住。胭脂虽灵力暴涨,却因丹药的副作用浑身发软,只能靠着灵活的身法勉强躲避,手臂很快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从竹林深处疾驰而来,银枪横扫,瞬间将两名暗卫挑飞。胭脂抬头,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是柳明渊!
柳明渊也看到了她,眼底满是震惊,随即化为狂喜:“阿芷!你没事!”
他快步冲到胭脂身边,将她护在身后,银枪舞动间,很快将剩下的暗卫解决。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转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胭脂,声音带着后怕:“你怎么会在这里?傅珩没对你做什么吧?你的伤……”
胭脂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她想解释,想告诉他傅珩的算计,却因灵力透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柳明渊连忙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着麒麟山的方向跑去。他原本按傅珩的要求去取麒麟珠,却在靠近禁地时,发现暗卫的举动不对劲——他们根本不是“跟着”,而是在“围堵”,他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拼死挣脱后,本想回锁魂窟找“胭脂”,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真正的她。
“阿芷,别怕,我带你回家。”柳明渊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胭脂,声音温柔,眼底却满是坚定。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落入傅珩的算计,绝不会再让她受半分伤害。
而锁魂窟的寒潭边,傅珩收到暗卫的传讯,得知胭脂冲破结界,还被柳明渊救走时,猛地将手中的墨玉佩摔在地上,玉佩碎裂的声响在空旷的石室里格外刺耳。
“柳明渊!胭脂!”傅珩的声音带着滔天怒火,眼底满是疯狂的偏执,“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掉?我告诉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抓回来!噬魂阵缺了你们,照样能成!”
他转身对着林霜怒吼:“立刻传令下去,调动所有暗卫,封锁麒麟山所有出口!就算把整个苍梧山脉翻过来,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林霜从未见过傅珩如此失态,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寒潭的雾气越来越浓,傅珩站在潭边,看着潭底浮动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他绝不会让自己的计划落空,更不会让胭脂和柳明渊如愿——这场游戏,只能由他来收场。
柳明渊抱着昏迷的胭脂,在竹林间疾奔。怀中人体温偏凉,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每跑一步,他都能清晰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心头的后怕便加重一分——若他晚来一步,若她没能撑到此刻,后果不堪设想。
穿过最后一片竹林,麒麟山的轮廓终于在暮色中显现。柳明渊加快脚步,直奔族中密室——那里有麒麟族特制的疗伤丹药,能最快稳住胭脂的伤势。刚到密室门口,守在那里的侍卫便迎了上来,见他抱着昏迷的胭脂,神色皆是一惊。
“快,取‘凝魂丹’和‘愈伤膏’来!”柳明渊声音急促,小心翼翼地将胭脂放在石床上,指尖轻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再去通知清婉,让她带些干净的布条过来。”
侍卫们不敢耽搁,立刻分头行动。柳明渊坐在床边,解开胭脂染血的衣袖,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眼底满是疼惜。他取过愈伤膏,指尖蘸取药膏,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动作慢得像是怕碰碎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时,胭脂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柳明渊熟悉的脸庞,意识还有些模糊,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明渊……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我在。”柳明渊立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混乱的意识渐渐清晰,“你已经安全了,我们回麒麟山了。”
胭脂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看着他衣襟上的血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救了。她动了动手指,想回握他的手,却因灵力透支浑身无力,只能轻声问:“你……怎么会找到我?锁魂窟那边……”
“别担心,锁魂窟的是圈套。”柳明渊打断她,怕她想起那些经历再受刺激,“我已经识破傅珩的算计,他暂时追不上来。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我。”
话音刚落,清婉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见胭脂醒了,她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将干净的布条递过去:“谢姑娘,你能醒真是太好了。这几日明渊找不到你,急得连饭都没好好吃。”
胭脂看向柳明渊,见他眼底的疲惫难以掩饰,心头一暖,轻声说了句:“谢谢你,明渊。”
柳明渊笑了笑,刚想说话,密室的传讯符突然亮起。他拿起符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傅珩调动了所有暗卫,封锁了麒麟山所有出口,还在山下布下了玄阴教的“噬魂阵”,扬言三日内若不交出胭脂和麒麟珠,便要让整个麒麟山陪葬。
“傅珩疯了。”柳明渊攥紧传讯符,指节泛白,“噬魂阵需以活人精血为引,他竟为了抓我们,不惜残害无辜。”
清婉脸色也白了几分:“那怎么办?族中大部分侍卫都派出去搜寻你了,父亲和大哥现在不在族里,现在根本没人能抵挡玄阴教的暗卫,更别说破解噬魂阵了。”
胭脂靠在床头,虽浑身无力,却也听明白了局势。她看着柳明渊紧绷的侧脸,忽然开口:“傅珩要的是我,不如……我去见他。”
“不行!”柳明渊立刻反对,语气斩钉截铁,“他抓你是为了你的血脉,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我绝不会让你再冒险。”
“可若我不去,麒麟山的族人会有危险。”胭脂声音轻却坚定,“傅珩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去,他或许会撤掉噬魂阵。而且……我现在已经恢复了部分灵力,未必没有反击的机会。”
柳明渊还想反驳,却被胭脂打断:“明渊,相信我。我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胭脂了,这次,我要亲手了结和傅珩、和玄阴教的恩怨。”
她看向清婉,语气带着恳求:“清婉姑娘,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族中是否有能暂时隐藏血脉气息的法器?只要能瞒过傅珩的探查,我就能找到噬魂阵的阵眼,趁机毁掉它。”
清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族中确实有一枚‘隐血佩’,能暂时掩盖血脉气息。只是这玉佩需以灵力催动,你现在伤势未愈……”
“我能行。”胭脂立刻接话,眼底满是决绝,“只要能毁掉噬魂阵,保护麒麟山的族人,这点伤势不算什么。”
柳明渊看着胭脂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她的手:“好,我陪你一起去。傅珩想动你,得先过我这关。”
清婉见状,指尖微顿——她虽与柳明渊无夫妻之实,却也清楚傅珩的狠戾,这一去便是以命相搏。但她终究没再劝阻,只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沉郁,转身去取隐血佩。密室里只剩下柳明渊和胭脂,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眼中的坚定已说明了一切——这一次,他们要并肩作战,对抗傅珩的疯狂。
三日后,麒麟山脚下的噬魂阵旁,雾气弥漫。傅珩身着玄色长袍,站在阵眼中央,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眼底满是疯狂的偏执。阵外,玄阴教的暗卫将麒麟山团团围住,族中侍卫虽拼死抵抗,却因寡不敌众,渐渐落入下风。
“柳明渊!胭脂!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先杀了这些麒麟族的人!”傅珩的声音在阵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他抬手,匕首指向一名被俘的侍卫,作势就要刺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雾中传来:“傅珩,住手!我来了!”
傅珩动作一顿,循声望去,只见胭脂缓步从雾中走出,柳明渊紧跟在她身侧,银枪紧握,神色警惕。傅珩看到胭脂,眼底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狠厉取代:“阿胭,你果然来了。识相的就乖乖跟我走,否则,不仅这些族人要死,柳明渊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