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亘在前的法则乱流区,如同一条由亿万种破碎色彩与扭曲光影组成的狂暴河流,隔绝了前路。空间在这里被撕成碎片,时间流速混乱不堪,时而凝固如铁,时而奔腾似电。狂暴的能量闪电如同巨蟒般在乱流中窜动,偶尔碰撞,便炸开一团团足以湮灭元婴修士的法则风暴。这里是规则彻底崩坏的死亡地带,是葬星渊核心区最危险的天然屏障之一。
墨尘渊停在乱流区的边缘,哪怕以他重塑后的太初道体,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传来的、足以撕裂一切的毁灭气息。强行闯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肩头的艾薇银眸中星光流转,紧紧盯着那片混乱的空域,她指尖那点与壁垒之心的共鸣星芒,在此地受到了强烈的干扰,变得明灭不定。
“这条‘维护脉络’……果然也受到了影响,路径在乱流中断开了。” 艾薇的意念带着一丝焦急,“乱流内部法则混乱,我的感知无法穿透太远,无法确定脉络在另一头是否延续。”
墨尘渊凝视着狂暴的乱流,心神沉入体内的太初奇点。奇点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定鼎鸿蒙、梳理万法的微妙道韵。他尝试将一缕神识,裹挟着太初道韵,小心翼翼地探入乱流边缘。
刹那间,无数混乱、矛盾的法则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感知——炙热与极寒并存,重力与浮力颠倒,因果线纠缠断裂……他的神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瞬间就有被撕碎、同化的危险。
然而,就在神识即将溃散的刹那,那缕太初道韵发挥了作用。它并未强行对抗那些混乱法则,而是如同一个绝对中立的“坐标”,在狂暴的乱流中,短暂地“定义”出了一小片临时的、遵循基础逻辑的“秩序区域”。虽然这片区域转瞬就被周围的乱流重新吞没,但却为墨尘渊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让他得以迅速收回那缕神识。
虽只是刹那接触,但墨尘渊心中已然有数。
“乱流虽险,但并非无迹可循。” 他沉声道,眼中闪烁着推演的光芒,“其内部法则的冲突与湮灭,虽看似无序,但在极短的时间内、极小的尺度上,会形成一种动态的、不断生灭的‘脆弱平衡点’。这些平衡点如同湍急河流中偶尔出现的漩涡中心,相对平静。”
他看向肩头的艾薇:“我需要你以星灵血脉,最大程度地激发与壁垒之心的共鸣,为我们指引最终的方向。而我,将催动太初奇点,尽力感知并捕捉那些转瞬即逝的‘平衡点’,以此为基础,开辟一条临时路径!”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耗神的方法,要求施法者拥有对法则本质的深刻理解、远超常人的推演能力以及强大的心神之力。恰好,初步凝聚太初奇点的墨尘渊,初步具备了这些条件。
“好!” 艾薇毫不迟疑,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她额头的晶核如同超新星般亮起,那道指向壁垒之心的共鸣波动骤然变得清晰而坚定,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穿透层层乱流,指向彼岸!
“走!”
墨尘渊低喝一声,太初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磅礴而精纯的混沌道韵弥漫周身,他一步踏入了狂暴的乱流之中!
甫一进入,四面八方无数混乱的法则之力便如同亿万柄刮骨钢刀,疯狂地撕扯而来!墨尘渊周身混沌道韵剧烈震荡,如同暴风雨中的灯笼,明灭不定。他无视这些攻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太初奇点那玄妙的感知中。
在他的“视野”里,周围不再是狂暴的能量和扭曲的光影,而是无数条相互冲突、纠缠、湮灭的法则之线。他的心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计算、推演着,捕捉着那些法则之线在激烈碰撞中,因相互抵消而短暂形成的、微小的“平静间隙”。
“左前三尺,刹那!”
“下沉一丈,瞬移!”
“右斜上方,疾冲!”
墨尘渊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在乱流中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短促而急速的变向与冲刺。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踩在那些转瞬即逝的“平衡点”上,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雷霆的间隙中穿行!
艾薇紧紧趴伏在他肩头,将全部的星辰之力都用于维持那根指引方向的“共鸣之线”,为墨尘渊这艘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小舟,提供着唯一的灯塔。
过程凶险万分。好几次,墨尘渊判断失误,或者“平衡点”存在的时间比他预想的更短,狂暴的法则之力直接冲击在他的护身道韵上,让他气血翻腾,嘴角再次溢出血迹。但他眼神依旧冷静如冰,凭借太初奇点提供的强大算力与自身坚韧的意志,一次次险之又险地调整过来。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一线的穿梭,就在墨尘渊感觉心神之力也快要接近极限时——
前方那永恒混乱的色彩骤然一清!
他们冲出来了!
身形落定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地方都要浓郁、都要精纯、却也更加阴冷死寂的幽冥之气,如同实质的冰水般包裹而来!与此同时,一股浩瀚、古老、却带着无尽悲伤与不屈意志的波动,也从正前方传来,与艾薇身上的星辉产生强烈的共鸣!
墨尘渊迅速稳住身形,抹去嘴角的血迹,抬头望去。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心神剧震!
他们正站在一块巨大平台的边缘,而这平台,正是那片望不到顶的超级残骸的一部分。而在平台的中心,也是这最大核心残骸的最中央,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祭坛,正巍然矗立!
祭坛通体由一种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幽冥晶石垒砌而成,高耸入“空”(这片区域的虚空也被扭曲),其规模堪比一座山脉。祭坛表面,雕刻着无数扭曲、痛苦、哀嚎的灵魂浮雕,以及难以理解的、散发着亵渎意味的幽冥符文。这些符文正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无数条由精纯死寂之气凝聚而成的黑色锁链,从祭坛的各个方向延伸出去,如同巨树的根须,深深扎入下方那属于源初壁垒的超级残骸之中,似乎在不断抽取、污染着残骸中蕴含的源初力量。
而在祭坛的最顶端,一团浓郁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黑暗旋涡正在缓缓旋转、膨胀!漩涡中心,隐隐可见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抵抗着的纯净光芒,那光芒的气息,与艾薇同源,与周围的壁垒残骸共鸣——正是壁垒之心的“定义核心”!
此刻,这定义核心正被那黑暗旋涡死死缠绕、侵蚀,其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整个祭坛,正在举行着一场亵渎古老神圣、接引界外虚无的恐怖仪式!
而就在祭坛的四周,密密麻麻,站立着无数身披黑袍、气息强大的幽冥教徒,他们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低诵着诡异的祷文,将自身的力量汇入祭坛。更远处,一些体型庞大、形态狰狞的幽冥造物如同雕塑般肃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仪式,显然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来不及慢慢计划了!” 艾薇焦急的意念传来,“必须打断仪式,否则核心一旦被彻底污染,万事皆休!”
墨尘渊眼神一厉,体内太初奇点轰鸣,新生力量虽未至巅峰,但那股源于本源、定鼎秩序的意志,却前所未有的高昂。
目标,就在眼前!
冲锋,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