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4088年)八月己卯日初一,召秦王朱樉回京师。
任命阁门使刘仲璟为谷王府右长史,任命观察使胡子厚为岷王府左长史。
皇上和侍臣谈论汉高祖听从张良的建议,就销毁了六国的印玺。
皇上说:“高祖听到一句好的言论,就能有所感触而醒悟,像这样,国家怎能不兴盛呢?后世的君王,很少有能比得上他的。”
侍臣说:“汉高祖以后,像唐太宗也能听从善言,所以他的治理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皇上说:“凡是人有了善行不可自我骄傲,自我骄傲的话善行就会一天天减少;有不好的行为不可自我宽恕,自我宽恕的话恶行就会一天天滋长。唐太宗常有自我夸耀和自我宽恕的心理,这一点就比不上汉高祖了。”
撒马儿罕的驸马帖木儿派遣回回人舍哈厘等人前来朝见,进献骆驼、马匹和地方特产。
丁巳日,派遣官员到孔庙祭奠孔子。嗣天师张宇初进言说:“符篆袋和印信,前代曾经赐予正一玄坛传箓之印。现在授予了二品银印,只能用于表笺,在文移上使用的是符簏,不敢轻易使用,希望另外授予。”皇帝下诏书听从他的建议,赐给他一方印玺,上面刻着‘龙虎山正一玄坛之印’,规制与六品相同。
戊午日,祭祀太社、太稷。
己未日,云南左布政使张??上奏说:‘维摩、云龙、永宁、浪渠、越顺等州的蛮民顽固不化,不遵守政令教化,应该设置军队戍守来控制他们。’皇帝回复说:‘蛮人的习俗,自古以来就和中原不同,管理政事的人采取怀柔政策安抚他们就可以了。’
皇帝下诏书把凤阳定远县的田地赐给后军都督佥事沐春。
庚申日夜里,月亮遮蔽了心宿。
癸亥日,调兖州护卫指挥使王福担任岷州护卫指挥使。
甲子日,福建汀州卫请求修筑武平千户所城,测量土地共五百多丈,(所测量的土地)延伸侵占了民田。皇帝说:“修筑城池本来是为了保卫百姓,却侵占百姓的田地,这可以吗?应该改在空闲而未经耕种的荒地上建造。”
设置天下各官府的架阁库来收藏公文案牍,仍然设置吏员掌管它。
乙丑日。命令皇太子巡视陕西。皇上对皇太子说:“天下的山川,只有秦地被称为险要坚固。以前让你的弟弟在那里分封建国,已经十几年了,你可以去那里游历一番,考察一下当地的风俗,慰问一下那里的百姓。”于是挑选了文武大臣陪同出行,都发放了差旅费,还命令沿途经过的府县都要上报住宿安排。
将礼部右侍郎凌汉降职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当时左都御史詹徽上奏说凌汉不尽职尽责,所以皇上将他降职。凌汉生性嗜酒,对于很多事务都不处理。皇帝曾经告诫凌汉,但是因为他廉洁正直,每次都宽容他。
这一天,打雷了。
丙寅日,皇帝命令户部派官员巡视各郡县,探访鳏寡孤独的百姓,命令相关部门修缮养济院,经常慰问抚恤。
增加六部司务官员的俸禄米粮。在此之前,在各部主事之下,在主事后面的官衔设置司务这一职位,每月供给二石五斗米,到这时增加到三石。司务不签署文案,掌管催促、监督办事迟缓之人、核查并注销簿册文书之类的事情。
丁卯日,户部上奏:‘陈州、太康县仓库以前储存的麦子有很多虚耗的情况,请将负责看守仓库的官员治罪。’皇帝下诏说不用过问这件事。
戊辰日,派遣官员祭祀历代帝王。高丽国暂理国事的王瑶派遣判缮工寺杨天植等人带着所购买的一千五百匹马到辽东,并且申诉说:“我们国家自从恭愍王去世以后,奸人轮流执政,向朝廷进献的礼仪不够诚心,我非常惭愧愤恨。自从我代理国政,就想着对上侍奉朝廷,对下尊奉宗庙社稷,来保护施惠百姓。现在接到皇帝的诏令,怎敢不尽心竭力?
只是近年来所产的马,身材短小,担心没有办法完成使命。然而这些马在抵御倭寇时能奔行致远,负重且耐寒,我们小国依赖它们,冒昧地先把它们献上,其余的按顺序进奉。”皇上接受了他的贡物,答应了他的请求。
己巳日,祭祀太岁、风云、雷雨、五岳四镇、四海四渎、山川、月将、城隍诸神。
派遣官员祭祀旗纛。
中秋佳节,皇帝在华盖殿宴请群臣。
兵部试尚书茹瑺说:“各卫所的武臣都呈上要封赠父母、妻子的姓名,有将嫡母、生母一同请求封赠的,有将正妻、次妻一并写上的。”于是命令翰林院考察探究古代的制度。学士刘三吾进言说:‘宋朝的制度规定,嫡母或者继母去世后,允许追封自己的亲生母亲,正妻、次妻一同被封赠。’古代没有这样的制度。现在讨论正妻有子无子,都能得到封赠,而正妻无子,次妻有子都在世的情况,还没有定论。皇帝说:“只封嫡母、正妻、生母,就依照宋朝的制度。”
庚午日,设置山西的汾州、平定州两个守御千户所。设置贵州前卫指挥使司。
辛未日,命令吏部重新制定云南毕节、赤水、层台三卫的盐法。于是户部拟定:赤水、层台这两个卫所缴纳四斗米的,发给淮浙盐引一份,缴纳六斗米的发给川盐引一份;毕节卫缴纳三斗米的,发给淮浙盐引一份,缴纳五斗米的发给川盐引一份。奏请皇上后,皇上命令赤水、层台缴纳三石米,换取川盐一引;毕节卫缴纳二石米,换取川盐一引,至于淮盐、浙盐则按照所拟定的方法进行。
命令户部再次申述明确钞法。当时民间凡是破旧、损毁的钞票,商人在交易时,大多抬高价格来折算,比新钞要贵一倍。又有各个地方的税务部门、河泊所,每次征收商税赋税的时候,小官吏们为了谋求私利做坏事,都收取新钞,等到把新钞送到国库的时候,总是换成破旧的,因此钞法更加停滞不能施行。虽然屡次颁布禁令,但是弊端却越来越严重。
皇上于是对户部大臣说:“钞法的施行,本是为了方便民众交易,即使有的(纸钞)破旧损坏,但都是一贯(的价值),怎么至于被压低价值而不能流通,让百姓损失钱财又失望呢。现在应当重新发布禁令,只要字贯能验证出真伪,就可以通行无阻。并且把钞法的弊端向税务、河泊所明示,让他们遵行法令来收取税课,有故意阻碍(执行)的人就治罪。”
癸酉日。海盗张阿马带领倭寇入侵,官军出击将其斩杀。阿马,是台州黄岩县的一个无赖,他常常偷偷地潜入倭国,引导他们的团伙到海边抢劫掠夺,沿海的百姓非常厌恶他。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又带领部众从水桶澳上岸,想要劫掠当地的居民。
遇到杭州负责军饷运输的百户孔希贤,(张阿马)与他交战,(孔希贤)不能取胜而战死,兵船都被(张阿马)抢走了。百户金鉴率领他所统领的部下奋勇出击,斩杀了贼人的一名首领。贼寇败退逃走,军校费丽保、吴庆乘胜追击,追到海岸边,于是擒获阿马,斩杀了他。
甲戌日,设置了从永宁到沾益州的四十八个驿站。贵州都指挥同知马烨巡视查看,所设置的邮传(驿站传递事务),没有邮卒,请求让谪戍(因罪而被发配戍边)的军士承担差役,每十个邮铺设置一名百户(军官名)来总领事务,就近屯田(开垦农田)来供给自身需求。听从了他的建议。
乙亥日,命令左军都督佥事刘真、宋晟率领军队征伐哈梅里。在此之前,西域回纥前来朝贡的使者,大多被哈里梅王兀纳失里阻拦,有从其他道路来的,又派人在路上拦截杀害他们,夺取他们的贡品。
皇帝听说后,就派刘真等人去征讨他们。刘真等人从凉州向西来到哈梅里境内,趁着夜色直接抵达城下,将城池四面围住。知院岳山在夜里用绳索从城墙上坠下投降。黎明时分,兀纳失里驱赶着三百多匹马冲破包围逃了出去,我军(明军)争抢他的马匹,兀纳失里带着家属跟在马群后面逃走了。刘真等人于是攻破了那座城池,斩杀了豳王列儿怯帖木儿、国公省阿朵儿只等一千四百人,俘获了王子别列怯的部属一千七百三十人,缴获了金印一枚、银印一枚,马六百三十匹。
(皇帝)派遣使者下诏书告知皇太子说:你从幼年到长大,未曾出过远门。现在我命令你巡视陕西方。渡江的时候,上天出现了显着的变化,雷在东南方向响起,而您却从西北方向出征。从自然变化的角度来说,雷,是上天的威严。你在前面走,雷在后面跟着,这是将要有声威震动(大事发生)的征兆啊。
然而十天之内,一直阴天,没有下雨,占卜之法表明有阴谋之事。你应该谨慎行动,节制饮食,严格执行(宫中)值宿警卫的制度,亲近君子,远离小人,一定要保存仁爱培养善性,施加恩泽,广布惠泽,用来挽回上天的旨意。打雷这种迹象,是不能依靠的。你一定要谨慎对待这件事。
己卯日。派遣使者前往山东、河南的郡县,把预备仓的粮食贷给贫民。
赐给燕山、太原、青州等地获卫官员胡椒、钞锭,数量各不相同。
辛巳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云南毕节卫水西的土族首领雨龙等人叛乱,指挥佥事柳楫率领军队讨伐并平定了他们。
诏令京城中从事贩卖的平民,不得进入塌坊。当初,京城人口密集,军人和平民的住房,都是官府供给的,(这些房屋)房檐相连像梳子齿一样密集排列,不再有空地。商人运货物到达(这里),有的停留在船上,有的储存在城外百姓家中,市场上的中间商人之类的人跟着操控货物的价格,(价格的)高低全都听凭他们来决定,商人们为此苦恼。
皇帝知道这种情况后,就命令工部在三山等门外靠近水边的地方,建造了几十间房屋,取名叫塌坊。商人到了以后,驿站的差役就把他们的货物都储藏在仓库里。交完税后,就让他们自由交易,牙商不能从中干涉,商人旅客都称赞方便。到这时,有关部门对肩挑背负做小买卖的贫民也一样征取税收。应天府的府尹高守礼将这件事上报,于是朝廷下令禁止这种行为。
壬午日,停止让年高有德的百姓买粮。在此之前,朝廷发行纸币,让天下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买粮食,储藏在乡村里,以防备灾年。州县所储备的粮食堆满仓库,但是买粮的行动还没有停止。到这时,皇上担心老人们因此而使百姓困苦,于是就取消了这件事。
夜里,太阴星侵犯紫微垣。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的第二百一十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