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裂隙的尽头,是一片由破碎法则构成的奇异空间。这里没有星辰,没有虚空,只有亿万道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锁链,纵横交错,将整片空间分割成无数个囚笼。每道锁链上都刻着“终焉”二字的古篆,散发着足以禁锢天道级存在的威压。
云澈站在空间边缘,破妄剑的剑尖微微下垂。青铜星域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喜悦,苏沐最后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头。九根青铜柱指引的“新开始”,竟是这样一片令人窒息的囚笼之地。
“欢迎来到‘轮回囚笼’。”
熟悉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终焉”的身影在最中央的囚笼中缓缓凝聚。他的气息比之前弱了三成,胸口还残留着破妄剑的剑痕,但那双与云澈相似的眼睛里,却多了一丝玩味。
云澈的目光骤然紧缩——在“终焉”身后的三个囚笼里,三道熟悉的身影正静静悬浮。
战狂的半截身躯被金色锁链缠绕,断裂处的伤口已经愈合,新生的血肉上甚至重新浮现出洪荒战纹。他双目紧闭,气息平稳,显然伤势已被完全修复,只是陷入了某种深度昏迷。
银君躺在另一个囚笼中,破碎的星翼完好如初,九颗本命星辰在羽翼上缓缓流转,散发出比巅峰时期更凝实的星光。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推演什么复杂的星图,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紫电的情况最诡异。他的身躯被混沌雷光包裹,第三目重新睁开,只是瞳孔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那些缠绕着他的锁链正在被雷光缓慢侵蚀,却又被某种力量不断修复,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们还活着。”云澈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砂,破妄剑上的“道”字因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终焉”轻笑一声,抬手轻抚过战狂的囚笼:“做了件‘好事’。你看,战狂的洪荒战体在终焉之力的催化下,已经突破了桎梏;银君的星翼融合了第七序列的本源,能推演更遥远的未来;紫电...”
他看向紫电的囚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与混沌雷种的契合度达到了百分之百,现在的他,就是行走的雷罚。”
“放了他们。”云澈的气息开始攀升,三境剑意不受控制地扩散,“你要的是我,冲我来。”
“我当然要你。”“终焉”缓步走出囚笼,金色锁链在他身后自动分开,“但在此之前,我想让你看场好戏。”
他突然抬手,指尖弹出三道黑色流光,分别射入三个囚笼。
战狂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却没有丝毫神采,只有一片冰冷的赤红。他下意识地握住身边凝聚出的洪荒战戟,戟尖直指云澈,体表的洪荒战纹全部变成了黑色。
“战狂?”云澈心中一紧,破妄剑不由自主地垂下。
“目标确认:云澈。”战狂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狂傲,变得机械而冰冷,“清除指令:执行。”
他竟直接挥动战戟,带着撕裂空间的劲风劈向云澈!
“你对他做了什么?!”云澈怒吼着挥剑格挡,双兵相交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战狂的力量比之前强了至少三成,但招式中却失去了所有灵性,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本能。
“只是抹除了‘多余’的记忆。”“终焉”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你看,没有了羁绊的拖累,他反而变得更强了,不是吗?”
话音未落,银君已在囚笼中张开星翼。九颗本命星辰同时射出星光,在虚空中组成一道绝杀星轨,精准地锁死了云澈的所有退路。星轨上流转的不再是纯净的星光,而是带着侵蚀性的黑色能量。
“银君,醒醒!是我!”云澈试图唤醒他,却只换来更密集的星轨封锁。银君的眼神同样一片赤红,嘴唇微动,吐出的却是冰冷的指令:“轨迹锁定,湮灭程序启动。”
更可怕的是紫电。他周身的混沌雷光突然暴涨,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雷兽,咆哮着冲向云澈。雷兽的瞳孔中,倒映着云澈的身影,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三个曾经的伙伴,现在的死敌。”“终焉”负手而立,像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云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初的坚持很可笑?”
云澈没有回答。他此刻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战狂的蛮力、银君的算计、紫电的狂暴,这三种他最熟悉的力量,此刻却化作最致命的杀招。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他根本无法全力出手,每一次格挡都要控制力量,生怕伤到曾经的伙伴。
“噗!”
战狂的战戟擦着云澈的肩膀划过,带起一串血花。伤口处瞬间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黑色的洪荒战纹竟顺着伤口开始蔓延。
“不能再留手了。”云澈咬碎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突然纵身向后急退,破妄剑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破妄·分影!”
三道与他一模一样的剑影同时出现,分别迎向战狂、银君和紫电。剑影的力量只有本体的三成,却精准地模仿着三人最熟悉的应对方式——战狂的破绽在左肩,银君的弱点在星翼根部,紫电的雷兽惧怕生命法则的气息。
果然,三道剑影虽然瞬间被击溃,却成功迟滞了三人的攻击。战狂下意识地护住左肩,银君的星翼本能地收缩,紫电的雷兽则因剑影中蕴含的生命气息而出现了瞬间的僵直。
“有意思。”“终焉”挑眉,“你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找到他们的破绽。”
“因为我记得他们的一切!”云澈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破妄剑突然插入脚下的虚空。轮回囚笼的地面剧烈震动,无数道青金色的剑痕从地下蔓延,顺着金色锁链爬向三个囚笼。
“破妄·醒!”
剑痕上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战狂在星空下豪饮的场景,银君在星图前专注的侧脸,紫电在雷暴中大笑的模样...这些碎片撞上囚笼的瞬间,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战狂挥戟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疑,赤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银君的星轨出现了瞬间的紊乱,星翼上的黑色能量微微退散。紫电的雷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雷光中竟透出一丝熟悉的紫色。
“看来记忆并没有完全抹除。”“终焉”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不过没关系,痛苦会让他们彻底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谁才是他们的主宰!”
他突然捏紧拳头。三个囚笼中的金色锁链同时亮起,刺入三人的体内。战狂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赤红的瞳孔彻底占据了眼球,力量竟再次暴涨!银君闷哼一声,星翼上的黑色能量完全覆盖了星光,星轨变得更加致命。紫电的雷兽直接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雷蛇,从四面八方围向云澈。
“放弃吧!”“终焉”的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自愿融入终焉,我可以让他们恢复记忆,让你们像以前一样并肩作战。我们本就是一体,不是吗?”
云澈的后背被雷蛇擦中,瞬间焦黑一片。他看着囚笼中痛苦挣扎的三人,感受着他们体内残存的微弱意识——那是战狂不肯屈服的战意,银君暗中推演的破局之法,紫电在雷光中隐藏的求救信号。
“并肩作战?”云澈突然笑了,笑得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的并肩作战,从来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
他猛地抬头,破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身上不仅浮现出“荒”“天”“人”“道”四字符文,还多出了五道微弱的光晕——那是战狂、银君、紫电、阿禾、苏沐的气息凝聚而成的印记。
“因为我们是星火!”
“星火燎原,从来不是靠一朵火焰的燃烧,而是无数火种的汇聚!”
云澈的声音响彻整个轮回囚笼。他突然做出一个疯狂的举动——将破妄剑反手插入自己的胸口!
“云澈!”
三道几乎同时响起的惊呼从囚笼中传出。战狂、银君、紫电的赤红瞳孔中,瞬间闪过清明的光芒。他们看着云澈胸口的破妄剑,看着剑身上那五道熟悉的光晕,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现。
“战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吗?你说过,战戟的意义不是杀戮,是守护!”
“银君,你的星图里,不仅有轨迹,还有我们每个人的位置,不是吗?”
“紫电,你总说混沌雷光无情,可当初是谁用雷光护住了受伤的阿禾?”
每一句话落下,三人眼中的赤红就退去一分。金色锁链的侵蚀开始变得缓慢,黑色能量在他们体内节节败退。
“不!给我停下!”“终焉”终于慌了,他疯狂地催动终焉之力,试图再次控制三人,“你们是我的傀儡!是终焉的一部分!”
战狂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赤红已彻底褪去。他竟硬生生折断了缠在战戟上的金色锁链,虽然口中喷出鲜血,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狂傲:“老子的记忆,轮不到你来插手!”
银君的星翼突然合拢,再张开时,黑色能量已被星光净化大半。他对着云澈的方向,无声地比出一个手势——那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暗号,代表“计划可行,坐标已定位”。
紫电周身的雷蛇突然调转方向,反噬向金色锁链。他的第三目重新亮起混沌雷光,雷光中清晰地映出“终焉”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看来,你的好戏演砸了。”云澈拔出胸口的破妄剑,剑身上的五道光晕与三人的气息产生了共鸣,“终焉,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星火之间的羁绊。”
“终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三个逐渐挣脱控制的囚笼,又看向气息虽弱却眼神坚定的云澈,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羁绊?那正好,我就把你们五个,一起变成终焉的一部分!”
轮回囚笼的空间突然剧烈收缩。亿万道金色锁链同时亮起,在虚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终”字,将云澈和三个囚笼完全笼罩。锁链上的古篆开始流转,散发出比之前强百倍的威压。
“这是‘终焉囚笼’的真正形态。”“终焉”的身影融入“终”字之中,声音变得无处不在,“就算你们恢复记忆,也休想再逃出去!在这里,你们将亲眼看着彼此,一点点变成终焉的养料!”
金色锁链开始收缩,挤压着四人的生存空间。战狂的战戟在锁链上划出火花,却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银君的星轨不断被锁链绞碎,星翼上的星光越来越黯淡。紫电的雷光虽然能侵蚀锁链,却被“终”字的力量不断修复。
云澈靠在一根锁链上,胸口的伤口再次裂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个囚笼,看着伙伴们虽然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
“喂,还记得阿禾说过的话吗?”
战狂一愣,随即咧嘴大笑:“记得!那丫头说,只要我们五个在一起,就算是天道来了,也得给老子跪下!”
银君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她还说,银君的星图永远不会错,跟着我走,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紫电的第三目闪烁着雷光,声音难得地柔和:“她说,混沌雷光太冷,要多靠近她的白焰,才能学会温暖。”
云澈的眼眶有些发热,他举起破妄剑,剑尖指向头顶的“终”字:“那我们就证明给她看,她的话,从来都不会错。”
战狂、银君、紫电同时点头。三人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云澈的破妄剑遥相呼应。金色锁链的收缩突然停滞,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终焉,你看。”云澈的声音在囚笼中回荡,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星火,还没灭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