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防线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鳞尊带着云澈等人返回临时据点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据点内灯火通明,医护星卫正忙着为伤员包扎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药草与血腥混合的复杂气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副盟主,您的伤……”一名负责疗伤的长老迎上来,看到鳞尊翅膀上那片脱落鳞片的伤口,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碍事。”鳞尊摆摆手,径直走向议事帐,“把所有活着的骨卫残骸都带过来,还有李长老,让他立刻来见我。”
云澈跟在后面,目光扫过帐外那些被白布覆盖的担架,心里沉甸甸的。这次突袭虽然打退了骨卫,却折损了近半星卫,这样的代价,对于本就兵力紧张的西境防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坐。”鳞尊指了指帐内的石凳,自己则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陨星乱流的位置重重一点,“骨卫的突袭太蹊跷了,他们明明能全身而退,却非要死磕,像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云澈一愣,“他们想拖延什么?”
“不知道。”鳞尊摇头,“但肯定没好事。你想想,虫王事件刚过,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派骨卫来试探,这背后一定有联系。”
说话间,李长老掀帘而入,他左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副盟主,您找我?”
“说说当时的情况,”鳞尊转身,“骨卫出现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长老仔细回想了片刻,忽然道:“对了,突袭前半个时辰,警戒阵的能量探测器有过一次异常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乱流深处炸开了,但当时我们以为是空间乱流的正常现象,没太在意。”
“炸开?”云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是能量爆炸?还是空间碎裂的波动?”
“更像是……某种能量核心被引爆的动静。”李长老肯定道,“那种波动很特殊,带着点星髓残片的气息,但比残片的能量要狂暴得多。”
鳞尊和云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星髓残片的气息?难道暗影议会在乱流深处也藏了一块星髓?
“带上来。”鳞尊朝帐外喊了一声。
两名星卫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走进来,笼子里装着一具残缺的骨卫残骸。这具残骸比其他骨卫要高大许多,胸口的骨甲裂开一个大洞,里面残留着黑色的粘稠液体,正是被云澈用破妄剑劈开的那一只。
“仔细看它的骨甲。”鳞尊指着残骸胸口的裂缝,“有没有发现什么?”
云澈凑近观察,只见骨甲内侧布满了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与星髓残片上的阵法纹路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杂乱,像是被强行刻上去的。他伸手触碰,指尖传来一阵阴冷的触感,破妄剑竟在此刻轻轻嗡鸣起来。
“这些纹路……”云澈瞳孔微缩,“是用星髓能量催化的!而且不止一种能量源,里面还混杂着虚空能量和……蚀骨虫族的气息!”
“果然如此。”鳞尊沉声道,“暗影议会把星髓、虚空能量、虫族体液全都融合到了骨卫体内,这哪里是骨卫,分明是用各种力量堆砌出来的怪物。”
李长老听得心惊肉跳:“他们把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
“创造一支无敌的军队。”云澈语气冰冷,“虫王是试验品,骨卫是半成品,他们在不断改进融合的方法,一旦成功……”
后果不堪设想。这句话没人说出口,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银君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晶体:“副盟主,在清理骨卫残骸时发现的,这东西嵌在那具最大的骨卫脑子里。”
那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晶体,通体漆黑,里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鳞尊用两根手指捏起晶体,眉头紧锁:“这是……暗影议会的‘控魂晶’,能远程操控这些骨卫。”
他突然用力一捏,晶体“咔嚓”一声碎裂,里面流出黑色的汁液,很快便蒸发在空气中。
“操控?”苏沐不知何时也来了,听到这话,立刻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刚才操控骨卫的人,就在陨星乱流附近?”
“很有可能。”鳞尊点头,“而且能同时操控这么多骨卫,对方的实力至少是界主境。”
帐内陷入沉默,每个人的心情都愈发沉重。界主境的暗影议会强者潜伏在附近,这对于刚刚经历大战的西境防线来说,无疑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我去查。”云澈站起身,破妄剑在手中微微转动,“这控魂晶的气息还没完全散去,破妄剑能追踪到残留的能量波动。”
鳞尊想了想,点头道:“小心点,带上银君和一队星卫,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传讯,不要擅自行动。”
“明白。”
云澈和银君很快出发,骑着星兽朝着陨星乱流深处飞去。破妄剑的青光在空中拉出一道细线,指引着方向,越是深入乱流,那股控魂晶的气息就越浓郁。
“就在前面。”云澈勒住星兽,指着前方一块悬浮的巨大陨石。那块陨石表面覆盖着黑色的苔藓,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隐约能看到陨石上有一个人工开凿的洞口。
银君握紧重剑,压低声音:“我带几个人从侧面绕过去,你正面吸引注意力?”
“不用。”云澈摇头,“对方很可能已经跑了,留下的说不定是陷阱。”他催动破妄剑,青光如探照灯般射向洞口,“破妄,斩虚妄!”
青光穿透洞口,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过了片刻,云澈才示意银君:“进去看看。”
洞口内漆黑一片,弥漫着与控魂晶相同的气息。银君点燃火把,照亮了洞内的景象——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布料和几块碎裂的晶体,墙角还有一个传送阵的阵盘,阵眼已经黯淡无光。
“果然跑了。”银君踢了踢地上的布料,“看这阵盘的磨损程度,应该是刚启动没多久。”
云澈走到传送阵旁,指尖拂过阵眼,破妄剑的青光在上面流转:“传送的方向……是西方混沌域。”
“暗影议会的老巢?”银君皱眉,“他们倒是跑得够快。”
云澈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碎布上。那块碎布上绣着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一只眼睛,瞳孔里刻着一个“影”字。
“这是……暗影议会核心成员的标记。”云澈拿起碎布,“能佩戴这种标记的,至少是长老级别的人物。看来这次操控骨卫的,不是普通货色。”
他将碎布收好,又检查了一遍洞穴,确认没有其他线索后,才道:“回去吧,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鳞尊副盟主。”
返回据点时,已是正午。鳞尊正在帐内与黑煞通讯,看到云澈回来,立刻结束了通话:“有发现?”
云澈将碎布和传送阵的情况一说,鳞尊的脸色更加凝重:“暗影议会的长老亲自出手,看来他们对西境是势在必得。”他顿了顿,看向云澈,“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
“引我们去西方混沌域。”云澈肯定道,“骨卫突袭是试探,留下传送阵线索是诱饵,他们想让我们以为能找到他们的老巢,趁机设伏。”
“我也是这么想的。”鳞尊点头,“所以我们不能中计。西境防线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必须尽快加固阵法,补充兵力。”
他拿起传讯符,开始下达命令:“让战狂从精英小队抽调一半人手过来,再让核心派一批新的星卫支援……”
看着鳞尊忙碌的身影,云澈忽然想起了墨尘。若是墨尘没有受伤,此刻或许能想出更周全的办法,但现在,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鳞尊肩上。这个鳞翼族的强者,正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他视为家的地方。
傍晚时分,苏沐带着分析报告赶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有发现!在虫王体液和骨卫残骸里,都检测到了同一种未知能量,这种能量与星髓残片的星辰之力完全相反,像是……像是被污染的天道之力!”
“被污染的天道之力?”鳞尊和云澈同时一惊。
“没错,”苏沐指着报告上的能量图谱,“这种能量很微弱,但性质极其霸道,能吞噬一切靠近它的力量,包括星辰之力和虚空能量。我怀疑,暗影议会是在利用这种能量,进行某种禁忌的融合实验。”
被污染的天道之力……云澈握紧了破妄剑,他忽然想起了玄清仙尊。或许这位仙尊能知道些什么。
“我想回一趟核心。”云澈开口道,“去问问玄清仙尊,关于这种被污染的天道之力,他可能知道线索。”
鳞尊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这里有我盯着,你尽快去尽快回。记住,路上小心,暗影议会很可能会盯上你。”
“我会的。”
当天夜里,云澈骑着最快的星兽,朝着星盟核心的方向飞去。夜空中星辰璀璨,西境的战火仿佛被远远抛在身后,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暗影议会的阴谋已经初露端倪,被污染的天道之力、融合实验、虫王与骨卫的变异……无数的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更加可怕的真相。
而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在那场更大的风暴来临之前,为星盟找到一线生机。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远方星域的气息。云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破妄剑,剑身上的青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仿佛在指引着他,走向那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