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绝域的震颤如擂鼓般密集,地宫深处炸开的裂缝中,两团金色眸光穿透黑暗,带着远超先前凶物的威压,漠然扫过每一个人。云澈握紧双枪,指腹能清晰感受到枪身传来的剧烈震颤——那是源自本源的畏惧,比面对刚才的凶物时强烈十倍不止。
“这……这气息……”一位星盟长老脸色惨白,手中的法剑嗡嗡作响,却连抬起的力气都快失去,“比古籍记载的‘灭世凶兽’还要恐怖!”
灵溪扶着坍塌的石柱勉强站起,青帝魂佩在她掌心泛起微弱青光,却连驱散周围凶煞之气都做不到:“是‘渊狱之核’里的东西……上古传闻,渊主当年封印的不仅是凶物,还有一头从混沌裂隙中逃出的‘蚀道兽’,它以法则为食,天道境修士的灵力在它面前,就像送到嘴边的点心。”
“蚀道兽?”云澈心中一沉。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裂缝中的存在正贪婪地“注视”着自己体内的天道灵力,仿佛在打量一块即将入口的猎物。他不过是天道境初期,灵力根基虽稳,却远未到掌控天地法则的极致,面对这种专克天道之力的怪物,简直是天生被克制。
“吼——!”
一声不似生灵能发出的低吼从裂缝中传出,震得地宫顶部再次崩落大片岩石。一道由纯粹黑气凝聚的触手猛地窜出,快如闪电般抽向云澈面门。所过之处,空气中的五行法则竟像被无形火焰灼烧,滋滋作响地消融着。
“云澈!”战狂刚从石柱边爬起,见状怒吼着挥斧劈向触手。巨斧带着刚猛灵力斩在触手上,却只激起一圈涟漪,那触手竟如水流般绕过斧刃,依旧直取云澈。
云澈瞳孔骤缩,脚下灵力爆发,侧身急退的同时,断枪横扫而出。枪芒与触手碰撞的瞬间,他只觉一股诡异的吸力顺着枪身传来,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竟被强行抽走一缕,化作触手的养分。
“噗!”枪芒溃散,云澈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心中寒意更甚——这怪物不仅克制天道法则,还能直接吞噬灵力!
“没用的!”瘫在地上的黑袍人发出疯癫的笑,“蚀道兽是混沌诞生时的余孽,天道境在它眼里就是蝼蚁!渊主当年用半条命才将它锁在渊狱底层,如今封印破碎,你们谁也跑不了!”
话音未落,裂缝中又窜出数道触手,分别缠向灵溪与星盟长老。一位长老反应稍慢,被触手擦中肩头,顿时发出惨叫——他肩头的灵力护罩瞬间瓦解,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保护灵溪姑娘!”云澈急喝,黑枪掷出,逼退缠向灵溪的触手,同时扑过去将受伤的长老拉到石柱后。他体内灵力本就所剩无几,刚才那一掷几乎抽空了最后储备,胸口一阵翻涌,喉头泛起腥甜。
天道境初期的短板在此刻暴露无遗。他虽能勉强调动天地法则加持自身,却远未到“借势造势”的境界,面对蚀道兽这种跳出天道框架的存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云澈,接住!”灵溪突然将青帝魂佩抛了过来,魂佩在空中划过一道青光,“魂佩里有青帝留下的混沌本源,或许能让它忌惮片刻!”
云澈伸手接住魂佩,冰凉的玉质触感传来,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混沌气息顺着掌心涌入体内。就在这时,裂缝中的蚀道兽似乎被这气息惊动,所有触手猛地一顿,那两团金色眸光中竟闪过一丝波动。
“青帝……残息?”一个沙哑如磨砂的声音从裂缝中传出,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有意思……但还不够。”
下一秒,更多的触手从裂缝中涌出,如同黑色潮水般席卷而来,这一次的目标只有一个——云澈手中的青帝魂佩。
“不能让它拿到魂佩!”灵溪急声提醒,“一旦让它吞噬了混沌本源,连渊狱都困不住它了!”
云澈咬紧牙关,将魂佩塞进怀中,双手握住断枪。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天道境初期的实力击退蚀道兽,甚至连自保都难。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退——身后是灵溪,是星盟长老,是整个北域的安危。
“天道之力,聚!”
云澈低喝一声,拼尽最后力气引动周围残存的天地法则。断枪枪身亮起微弱金光,那是他能调动的极限力量——对于天道境初期而言,强行引动超出自身掌控的法则,无异于饮鸩止渴,每多调动一分,经脉就像被刀割般疼痛。
“枪技——星点!”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施展的枪技,没有星河倒卷的磅礴,没有混沌破的霸道,只有点点金光如星火般射出,试图阻拦黑色潮水。
然而这点星火在触手中瞬间湮灭,连一丝阻碍都没起到。
“米粒之光。”蚀道兽的声音带着嘲讽,最前方的触手已经近在咫尺,云澈甚至能闻到那触手上散发的、令人作呕的法则腐烂气息。
战狂怒吼着扑上来,用巨斧死死抵住一根触手,却被那股巨力推着不断后退,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云澈!走啊!我们挡住它!”
“走?往哪走?”星盟长老苦笑一声,手中法剑绽放最后光芒,“这冰封绝域早已被它的气息笼罩,除非……”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一道突然窜出的触手洞穿了胸膛,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长老!”云澈目眦欲裂,心中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天道境初期与混沌之槛的距离,此刻就像一道天堑,他拼尽全力,却连保护身边的人都做不到。
就在触手即将再次击中战狂的瞬间,云澈怀中的青帝魂佩突然爆发出刺眼青光。一道青色光幕以魂佩为中心扩散开来,触碰到光幕的触手竟如被强酸腐蚀,发出滋滋的响声,迅速缩回裂缝中。
“嗯?”蚀道兽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青帝的封印之力?看来这魂佩里藏的不止是本源……”
青光笼罩的范围不大,却暂时逼退了蚀道兽。云澈趁机冲到战狂身边,将他拉到光幕下,只见战狂手臂上的肌肉已经开始干瘪,显然灵力被吞噬了不少。
“这光幕撑不了多久。”灵溪也退了过来,脸色苍白,“魂佩的力量在快速消耗,最多……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
云澈看着光幕外那不断涌动的黑色触手,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灵力,以及天道境初期那道难以逾越的瓶颈,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他距离混沌天神,何止是一步之遥?那是需要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积累的鸿沟,是需要千劫万难才能凿开的天堑。
可他现在,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未必能撑过。
“渊主……传承……”瘫在地上的黑袍人突然喃喃道,眼神涣散,“渊府……在渊底……那里有渊主留下的……破槛之法……”
“渊府?”云澈猛地看向裂缝深处。刚才光芒闪烁的瞬间,他似乎隐约看到裂缝下方有一片模糊的建筑轮廓,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并未在意。
“对……渊府……”黑袍人咳着血,“蚀道兽守着的……就是渊府大门……只有进入渊府……才能找到对抗它的方法……”
云澈看向那道不断涌出触手的裂缝,又看了看身边受伤的战狂、灵力耗尽的灵溪,以及仅存的几位面带绝望的星盟长老。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断枪。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别说进入渊府,就连靠近裂缝都难如登天。
但他没有选择。
“战狂,照顾好灵溪和长老们。”云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去试试。”
不等众人阻止,他将青帝魂佩紧紧攥在手心,借着光幕尚未完全消散的掩护,如一道离弦之箭般冲向裂缝。
裂缝中,那两团金色眸光骤然收缩,锁定了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天道境初期修士。
黑色的触手如暴雨般袭来,带着吞噬一切法则的恐怖力量。
云澈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或许闯不过去,但他必须去闯——这不是因为他是渊主传承的守护者,而是因为,此刻他身后的人,需要他迈出这一步。
天道境初期又如何?距离混沌天神遥远又如何?
路,总要有人去走。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