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横贯星空的巨大剑罡在逼退熵之后,并未追击,而是缓缓收敛,化作一道青蒙蒙的流光,落在“铁砧”大陆残骸之上。流光散去,显露出一位青袍老者的身影。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剑,仿佛能洞穿虚空万物。他背负一柄古朴长剑,并未出鞘,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柄能斩裂天地的绝世神剑,自然散发出的剑意便让周围紊乱的能量流为之平息。正是联盟最高战力之一,驰援而来的凌霄剑尊!
“剑尊前辈!”凌战、银澈等人连忙上前,恭敬行礼,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强者的敬畏。
凌霄剑尊微微颔首,目光首先扫过略显狼藉的战场,尤其是在那艘巡天星舰和星火军团众人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能在寂灭骑士团的冲击下支撑到现在,这些年轻人的确不错。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刚刚稳住气息,脸色依旧苍白的云澈身上。
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神力的空虚感,对着凌霄剑尊躬身一礼:“晚辈云澈,多谢剑尊前辈援手之恩。”
凌霄剑尊打量着云澈,目光在他手中那柄布满裂纹、几乎半废的古朴长剑上停顿了一下,又深深看了一眼他周身那尚未完全平复、隐带一丝光明意味的混沌气息,缓缓开口道:“你便是云澈?那个身怀源初之光种子,得了帝卫认可的小子?”
他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剑锋般的锐气,直指本质。
“晚辈侥幸。”云澈坦然承认,在这等存在面前,隐瞒并无意义。
“侥幸?”凌霄剑尊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能引动源初之光,融合归墟之意,以生死道君之躯硬撼魔域太子而不死,这可不是一句侥幸能概括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审视:“你方才最后那一剑,强行融合归墟、混沌与光源,立意尚可,但手法粗糙,法则交织混乱,若非那缕源初之光本质极高,加之那魔崽子心存轻视,未尽全力,你此刻早已被自身力量反噬,爆体而亡。”
云澈心中一凛,知道凌霄剑尊一眼便看穿了他那招“混沌劫光”的虚实与凶险。他恭敬道:“前辈明鉴,此招确是晚辈自行摸索,尚未完善,让前辈见笑了。”
“自行摸索?”凌霄剑尊眼中锐光一闪,“能在百年内于自身道路上摸索至此,你的悟性确实不凡。不过,道不可轻传,亦不可盲修。你可知你问题何在?”
云澈凝神思索片刻,道:“请前辈指点。晚辈感觉,似乎未能将混沌之‘包容’,光源之‘秩序’,归墟之‘终结’真正统合,只是强行糅杂,故而根基不稳,反噬极大。”
凌霄剑尊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云澈的判断。“看来你并非一味莽撞。混沌,乃万物之源,亦可是万物之终,其性本无定。源初之光,乃秩序之始,文明之火,其性至纯至净。归墟,乃万法归宿,虚空之寂,其性至虚至无。此三者,看似冲突,实则未必。”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强行将它们糅合,如同将水火油强行混合,稍遇火星便会炸裂。何不换一个思路?以混沌为基,纳光暗、容生死、载虚实。光源可为混沌中之‘阳’,归墟可为混沌中之‘阴’。阴阳轮转,生死交替,方是混沌真意之一。你体内的那缕光源,是种子,是引子,而非让你将其当做柴火般燃烧殆尽。归墟之力,是牵引,是平衡,而非让你沉沦寂灭。”
寥寥数语,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云澈的心头。他之前一直试图“融合”三种力量,追求一种极致的爆发,却忽略了它们内在的联系与平衡。凌霄剑尊的话,为他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不是粗暴的融合,而是以混沌为母体,统筹、平衡诸力!
“以混沌为基,纳光暗、容生死、载虚实……阴阳轮转,生死交替……”云澈喃喃自语,眼中逐渐绽放出明悟的光芒。他感觉一直困扰自己的某个瓶颈,似乎松动了一些。
看着云澈陷入顿悟的状态,凌霄剑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此子悟性果然极高,一点就透。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受教了!”云澈从感悟中回过神来,再次深深一礼,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这番点拨,对他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凌霄剑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能有所悟,是你自己的机缘。百年休战期将尽,大战重启在即,联盟需要每一个有潜力的种子尽快成长起来。那魔域太子熵,身负寂灭皇血,得天独厚,今日你虽勉强挡下他几招,但若他全力出手,你支撑不过十息。切不可因今日之战而自满。”
“晚辈明白。”云澈郑重点头。他亲身感受过熵的强大,那深不见底的寂灭魔能,绝非他现在能够抗衡。
“嗯。”凌霄剑尊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蚀骨星域不宜久留,永恒国度既然派出了魔域太子,后续必有动作。尔等立刻随我撤回‘磐石堡垒’,休整备战。”
“是!”众人齐声应道。
在凌霄剑尊的护送下,星火军团残部以及云澈,迅速撤离了这片充满死寂与危险的星域。巡天星舰启动空间跳跃,消失在扭曲的星光之中。
返回磐石堡垒的路途上,云澈独自坐在星舰的静室中,闭目回味着与熵的一战,尤其是凌霄剑尊的那番点拨。
“以混沌为基……统筹平衡……”他内视己身,感受着丹田内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以及漩涡中心那一点微不可察、却坚韧存在的金色光点,还有萦绕在漩涡边缘、若隐若现的归墟气息。
他不再试图将它们强行挤压在一起,而是尝试引导。他以神念为引,让混沌漩涡缓缓加速,如同一个无形的磨盘,光源与归墟的气息被卷入其中,并非湮灭,而是在混沌的包容下,开始了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细微的轮转与平衡。
光源亮起时,归墟气息便稍稍隐没;归墟气息弥漫时,光源便内敛沉淀。虽然远未达到真正的阴阳轮转、生生不息的境界,但那种之前强行融合带来的滞涩与冲突感,却明显减轻了许多,神力运转反而更加顺畅了一丝。
“果然如此……”云澈心中振奋。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和时间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身兵器的不足。那柄得自某个遗迹的古朴长剑,材质普通,根本无法承受他全力催动混沌光焰的力量,今日一战便已近乎报废。未来若想与熵这等强者争锋,一柄足够强大的神兵,必不可少。
“或许……该想办法重铸九龙噬道枪了?”云澈想起了那杆在耀天遗迹中得到、却已残破不堪的古老神兵。那枪骸材质非凡,内蕴龙魂与噬道之力,若能重铸,定然能极大提升他的战力。
就在云澈沉思之际,星舰微微一震,已然抵达了联盟在第七宇宙前线的重要据点——磐石堡垒。
而关于魔域太子出世,以及与云澈在蚀骨星域交锋的消息,也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联盟高层和各方势力中传开,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所有人都意识到,百年休战期最后的平静,即将被打破。新生代的交锋,已经以一种极其激烈的方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