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国度,太子熵的寂灭宫内,时光同样流逝了三载。
与源初殿那份在希望与煎熬中等待的凝重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奢靡、阴冷而又扭曲的氛围。魔气如同活物般在殿宇间流淌,滋养着各种奇诡的魔植,也侵蚀着身处其间的一切生灵。
偏殿的幽兰苑,依旧是那片幽暗的兰草魔植,冷冽的异香愈发浓郁。
阿禾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的,依旧是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只是那份属于人族的鲜活灵气,早已被一种深沉的、仿佛融入骨血的魔性魅惑所取代。她的眼眸,不再是最初的空洞麻木,而是变成了一种……沉寂的死水,偶尔掠过一丝被精心驯化后的、近乎本能的顺从与讨好。
她身着一袭裁剪大胆、以暗魔蛛丝织就的黑色纱裙,勾勒出曼妙却略显单薄的曲线。手腕上,那株蚀灵魔藤不再是缠绕,而是如同有生命的黑色纹身,盘踞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藤蔓顶端甚至开出了一朵散发着妖异紫光的微小花朵。
三年的时间,在太子熵有意无意的“调教”与寂灭宫无处不在的魔气浸染下,她的身体与灵魂,都早已发生了不可逆的改变。
最初的挣扎与那深藏于灵魂深处的微弱火星,在一次次的“惩罚”与“恩赐”中,早已被磨灭殆尽。太子熵并未将她当作普通的玩物或炉鼎,而是如同豢养一件精致的瓷器,一件带有特殊意义的战利品,以魔渊皇族的秘法,缓慢而彻底地重塑着她的身心。
她学会了如何取悦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如何在他面前展现出他想要看到的姿态。她的蚀灵魔藤在精纯魔气的滋养下,也变得愈发诡异强大,却彻底沦为了太子熵手中的一件工具。
一名魅魔侍女无声地走进来,手中托着一套更加华丽、却也更加暴露的玄色宫装,上面点缀着细碎的、能引动欲望的魔晶。
“姑娘,太子殿下传召,请您前往‘极乐殿’。”侍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柔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如今的阿禾,虽无正式名分,但在太子宫中的地位颇为特殊,连她们这些贴身侍女也不敢轻易得罪。
阿禾闻言,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是缓缓起身,如同一个被丝线操控的人偶,任由侍女为她换上那套宫装。镜中的她,在玄色宫装的映衬下,肌肤愈发显得苍白,那种魔性的魅惑与死寂的顺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美。
她跟在侍女身后,行走在寂灭宫幽深华丽的廊道中,脚步轻盈而无声。沿途遇到的魔族侍卫、侍女,皆低头垂目,不敢直视。
极乐殿内,魔音靡靡,光影暧昧。太子熵慵懒地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几名容貌妖娆的魔女正在殿中翩翩起舞,姿态撩人。他看到阿禾进来,那双纯粹的漆黑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与玩味。
他招了招手。
阿禾顺从地走上前,如同温顺的猫儿般,伏在他的榻边。
熵伸出手,指尖缠绕着一缕精纯的寂灭魔气,轻轻挑起阿禾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足以令众生倾倒却又死气沉沉的脸。
“听说,鸿蒙王朝那位源初帝君,前几日似乎有苏醒的迹象?”熵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谈论一件有趣的玩具。
阿禾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那沉寂如死水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短暂地挣扎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与顺从所覆盖。她微微垂下眼睑,声音轻柔而平板:“奴婢……不知。”
“不知?”熵轻笑一声,指尖滑过她细腻的脸颊,带着一丝冰冷的触感,“你与他,不是旧识么?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阿禾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将身体伏得更低。
熵似乎很满意她这种反应,不再追问,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殿中的歌舞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阿禾顺滑如绸缎般的黑发。
阿禾静静地伏在那里,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摆设。只有那缠绕在她手腕上的蚀灵魔藤,那朵妖异的紫色小花,在她无人可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花瓣。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被彻底埋葬在魔宫最深处的、连她自己都已遗忘的……痛楚与屈辱。
三载沉沦,故人已非。曾经的星炬少女,如今只是寂灭宫中,一件被太子熵精心收藏、并逐渐失去最后一丝自我的……魔玩。
而远在鸿蒙王朝,那个刚刚从三年死寂中挣扎出一线生机的名字,与她之间,已然隔着了无法跨越的、由魔渊与时光构筑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