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凝聚了己方十人残存所有力量与意志的灰金色光芒,如同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射向了祭坛顶端那团包裹着阿禾的魔光以及上方正在成型的血池通道节点。
这一击,蕴含着他们不屈的信念,是绝望中迸发的最后火花。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层级差距面前,信念有时显得如此苍白。
那道灰金色光芒尚未触及祭坛,便被外围汹涌澎湃的寂灭魔气与梦魇力场层层消磨、侵蚀,光芒迅速黯淡。当其终于穿过重重阻碍,勉强触及到祭坛边缘时,其威力已十不存一。
噗……
如同石子投入深潭,仅仅在包裹阿禾的魔光表面漾开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甚至连让她眼神波动一下都未能做到。而对那正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血池通道节点,更是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螳臂当车,徒劳无功。
太子熵见状,发出了更加猖狂刺耳的大笑:“哈哈哈!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就凭你们这点微末之力,也想阻挠仪式?真是天大的笑话!”
玛门与梦璃甚至未曾投去一丝目光,他们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维持和扩大通道之中。在他们看来,云澈等人垂死挣扎的行为,与尘埃无异。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云澈那汇聚了十人残力、蕴含着源初之光特性的一击,虽然未能破坏通道,但其能量本质中那一点微弱的“净化”与“定义”特性,在触及通道节点的瞬间,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引发了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那血池通道本就是以狂暴的寂灭之力强行撕裂空间壁垒构筑,其结构极不稳定,需要玛门等人持续输入力量维持平衡。云澈这一丝微弱却性质特殊的能量注入,如同在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中投入了一粒微小的沙砾,瞬间打破了节点处几种力量(寂灭、魔气、梦魇)那脆弱的平衡!
嗡——!!!
血池通道猛地一震,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通道另一端传来的血腥与寂灭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暴涨!那模糊的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凝实!
“怎么回事?!”太子熵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了惊愕。
玛门与梦璃也同时脸色一变!他们能感觉到,通道的稳定性正在急剧下降,但其与寂灭血池的连接却变得更加紧密、狂暴!这意味着通道确实在加速成型,但这个过程充满了不可控的风险!
“不好!通道失控加速了!”梦璃急声道,试图以梦魇之力强行抚平那暴走的能量,却发现收效甚微。
玛门眼神阴沉,他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云澈那微不足道的一击,竟成了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他只能疯狂催动寂灭之裁的力量,试图强行控制住通道的形态。
但,已经晚了!
轰咔——!!!
一声仿佛整个宇宙根基都被撕裂的巨响传来!祭坛上方的虚空彻底破碎,那道暗红色的漩涡通道猛地扩张到极限,稳固了下来!通道的另一端,不再是模糊的气息,而是清晰可见的一片无边无际、由粘稠暗红色血液构成的浩瀚海洋——寂灭血池!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玛门更加恐怖、更加古老、充满了极致血腥与堕落气息的威压,如同宇宙风暴般从通道另一端席卷而来!
这股威压之强,让手持寂灭之裁的玛门都身形一滞,让梦璃脸色发白,让太子熵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就连慕倾凰和她身后的朱雀虚影,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金红色的神火一阵摇曳!
紧接着,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注视下,一道身影,缓缓自那血池通道之中,踏步而出。
他身着一袭仿佛由凝固的暗红血液织就的华贵长袍,袍服上点缀着如同星辰般闪耀的漆黑宝石。面容俊美近乎妖异,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一双瞳孔是纯粹的血红,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尸山血海。他嘴角噙着一抹慵懒而残忍的笑意,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睥睨众生、视万物为血食的高贵与冷漠。
他的气息,赫然达到了荒帝巅峰的临界点!只差半步,便可踏入那传说中的不朽之境!其威势,甚至隐隐压过了手持寂灭之裁的玛门!
这是一位来自幽冥魔渊深处,血族中的亲王级存在!
“啧啧……如此贫瘠的下界宇宙,竟能打开通往‘源血之池’的通道,倒是让本王有些意外。”血亲王慵懒的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玛门、梦璃,以及如临大敌的慕倾凰,最后落在了瘫软在地的太子熵身上,血瞳中闪过一丝玩味,“便是你这小家伙,召唤的本王?”
太子熵在这位血亲王的注视下,连灵魂都在颤抖,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忙不迭地匍匐在地,颤声道:“是……是晚辈……恭迎亲王殿下降临!”
血亲王微微颔首,似乎对太子熵的恭敬颇为受用。他的目光再次转动,落在了祭坛顶端,那两团被魔光包裹的阿禾与澜海身上,血瞳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哦?两个资质不错的小家伙,体内竟已种下了‘寂灭源种’?倒是省了本王一番手脚。正好,本王初临此界,尚缺两名端茶递水的血奴……”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视众生为蝼蚁的绝对傲慢。仿佛阿禾与澜海的命运,在他眼中,早已注定。
云澈听着血亲王那将他视若珍宝的同伴轻蔑地称为“血奴”,听着太子熵那卑微的逢迎,看着玛门与梦璃那凝重的神色,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与冰冷,混合着绝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撑爆!
他拼尽一切,甚至 加速了通道的打开,最终……却召来了一个更加恐怖、更加无法抗衡的存在吗?
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吗?
他的指尖,深深抠入地面,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唯有那双望向血亲王的眼睛,充满了如同万载玄冰般的仇恨与……一丝悄然滋生的、与背后掌印深处那银灰光泽隐隐共鸣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