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大夏仙朝。
此地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星辰国度,而是一片悬浮于无尽秩序神链之上的浩瀚天廷。宫阙万间,琉璃为瓦,神玉为阶,无尽的祥云瑞气缭绕,亿万仙官神将各司其职,维持着一方方下属宇宙的法则运转。在这里,秩序是唯一的准则,万物皆有其位,万法皆循其轨。
此刻,仙朝核心,凌霄宝殿深处。
并非正式朝会,仅有数道身影立于一片由纯粹秩序之光凝聚的“诸天镜”前。镜中景象流转,赫然正是下界一至二十七宇宙正在发生的剧变——擎天巨掌覆盖天宇,法则光絮垂落,生灵涂炭的不朽凶物,以及各方势力的挣扎与抉择。
为首者,正是曾派遣使者投影下界的那位仙官,其身着玄色仙官朝服,头戴进贤冠,面容古朴肃穆,气息渊深似海,名为文昌星君,执掌仙朝文运与下界秩序监察。
其身侧,站着一位身披金甲、面容刚毅、周身散发着凛冽杀伐之气的神将,乃是翊圣真君,负责征伐不臣,维护仙朝威严。
还有一位手持拂尘,身着八卦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乃是司天监正,精于推演卜算,洞察天机。
“混乱,无序,僭越。”翊圣真君看着镜中暗影主宰吞噬星辰、法则生灵肆虐的景象,眉头紧锁,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下界二十七宇宙,已彻底失序。那只巨掌,来历不明,肆意播撒未知法则,扰乱天道纲常,其行径,已触犯我仙朝定立的《万界秩序典》!”
他转向文昌星君,拱手道:“星君,下界动荡已波及数百附属位面,亿万生灵涂炭。依律,当派遣天兵神将下界,肃清妖邪,拨乱反正!尤其是那只巨掌,必须查明跟脚,若为邪佞,当以雷霆手段镇之!”
仙朝统御万界,自有其法度。下界出现足以扰乱多方宇宙平衡的存在,仙朝有权,也有义务进行干预。
司天监正却缓缓摇头,拂尘轻摆,指向镜中那只覆盖一切的巨掌,眼中闪烁着睿智而凝重的光芒:“真君稍安。此掌之道,非比寻常。老道连日推演,其跟脚如坠五里雾中,难以窥测分毫。其所散法则,虽混乱驳杂,却隐隐蕴含一丝……‘起源’之气,仿佛万法之初,众道之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强行干预,恐有不测之祸。且观其势,并非意在毁灭,更像是一种……‘催化’与‘筛选’。”
“筛选?”文昌星君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监正之意,此举背后,另有深意?”
“然也。”司天监正点头,“星君请看,法则垂落,虽引发生灵涂炭,却也在逼迫下界众生适应、蜕变。那些新生的法则生灵,以及破封的凶物,固然是灾难,又何尝不是磨砺?适者生存,汰弱留强。此乃……养蛊之道。”
他目光扫过镜中几个焦点:“鸿蒙联盟收缩防御,虽失疆土,却凝聚了力量;永恒国度等魔道势力,借机掠夺法则本源,壮大己身;甚至那个身负变数的小家伙云澈,也在快速成长。这一切,都像是在一股无形的压力下,加速演进。”
翊圣真君冷哼一声:“即便如此,难道就任由下界如此混乱下去?我仙朝秩序何在?”
“秩序,并非一成不变。”文昌星君缓缓道,目光深邃,“《万界秩序典》的根本,在于维持诸天稳定,而非扼杀一切变数。眼下之乱,虽是劫难,却也可能孕育新机。那只巨掌的主人,位格极高,其意图未明之前,贸然与之冲突,非智者所为。”
他做出了决断:“传令下去,加强各下属界面的防御,谨防混乱波及。对下界二十七宇宙,暂以观察为主。若那巨掌或其催生之物,威胁到仙朝直属疆域,或那毁灭神庭的触手再度深入,再行干预不迟。”
“那……那些不朽凶物和魔道势力?”翊圣真君追问。
“跳梁小丑,疥癣之疾。”文昌星君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与漠然,“只要不触及根本,便由得他们去闹。正好,借此看看,这下界众生,在这前所未有的变局中,能走出几条不同的路来。或许,其中便能诞生出,足以应对未来更大危机的……种子。”
仙朝的视野,早已超脱了一城一地的得失。他们在意的,是更宏观的格局,以及那隐藏在巨掌之后,可能关乎整个已知宇宙命运的深层博弈。
司天监正微微颔首,补充道:“此外,需密切关注毁灭神庭动向,以及……万劫星主。此獠夺取领主行宫,又与这巨掌几乎同时显现踪迹,其间或有牵连。”
文昌星君颔首:“可。”
命令下达,仙朝这座庞大的机器开始按照新的方略运转。对于下界的苦难,他们并非无动于衷,但在更高的秩序与更深的谋划面前,个体的存亡与局部的混乱,似乎显得无足轻重。
诸天镜中,景象依旧。绝望与希望,毁灭与新生,仍在那个被巨掌覆盖的疆域中,激烈地上演着。而高纬的仙朝,如同云端的神只,冷静地俯瞰着这一切,等待着出手的最佳时机,或者说,等待着值得他们投入更多关注的“变数”出现。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个下界生灵头上,都是一座大山。而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生态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