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层的虚无中,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云澈盘坐于自行开辟的一小片混沌空间内,周身气息与周围的寂灭环境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既对抗,又融合。他在反复回味与宸的五次交锋,尤其是那最后直指本源、令万物终结的一指。
“寂灭……非是单纯的毁灭,而是熵增的终极,是动归于静,有化为无的必然……”云澈心中推演,“我的源初混沌,蕴含无限生机与变化,是‘有’之始。若要破其寂灭,要么以绝对的‘有’之力量,强行撑开寂灭之域,但这需要远超宸师兄的境界力量;要么……”
他眸光微闪,识海中那缕源初混沌的本源微微震颤:“要么,需明悟‘无’中生‘有’的真正奥义。混沌,本就包含‘有’与‘无’的转化。我的理解,或许还是过于偏向‘生发’与‘创造’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股清冷而纯粹的寂灭气息由远及近,并未刻意掩饰。
云澈睁开眼,看到幽苓的身影出现在他这片混沌空间之外。她依旧是一身黑衣,身姿窈窕,面容清丽绝伦,却带着万古不化的寒冰气息,与她所修的归墟死寂大道完美契合。
“恭喜涅盘成功。”幽苓开口,声音清冷,但并无敌意,反而带着一丝同为求道者的平淡认可。他们同在十二层挑战,虽道不相同,却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云澈起身,周身混沌气息收敛,微微颔首:“多谢。侥幸未死罢了。”
幽苓走到近前,目光落在云澈身上,仔细感知了片刻,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混沌,似乎……更‘空’了一些。”她修炼寂灭大道,对“无”的感知尤为敏锐,能察觉到云澈气息中那丝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蓬勃生机,而是多了一种包容“虚无”的意蕴。
云澈点头,并不隐瞒:“与宸师兄五次交手,若再无寸进,岂不是白挨打了。”他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却也坦然。
幽苓唇角似乎微微勾动了一下,极浅极淡,几乎难以察觉:“宸师兄的寂灭,已近道矣。我在此参悟多年,亦觉难以逾越。”她顿了顿,看向云澈,“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继续挑战?”
“暂时不会了。”云澈摇头,目光扫过这片浩瀚寂寥的第十二层,“五次败北,差距已明。若无新的领悟,再挑战百次也是徒劳。我需要沉淀,也需要……看看别的路。”
幽苓默然。她理解云澈的想法。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单纯的苦修和重复挑战效果已然不大,需要的是顿悟,是契机。
“零和月无痕,前几日曾神念传讯于我。”幽苓忽然说道,“他们感知到你回归,并再次挑战宸师兄。”
云澈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零,来自科技圣堂,驾驭着匪夷所思的至高星舰;月无痕,出自鸿蒙联盟,执掌明月法器,时空之道玄妙莫测。这二人,是与他、幽苓同一时期冲上第十二层的顶尖天才,曾有过联手挑战宸的经历,虽然最终都失败了,但彼此之间,也算是有过并肩作战之谊。
“他们还在十一层?”云澈问道。按照元初界的规则,挑战十二层失败后,可以选择留在十二层边缘感悟(如幽苓),也可以退回十一层。
“嗯。”幽苓点头,“十一层竞争激烈,他们需坐镇各自势力,应对其他挑战者,也为下一次冲击十二层做准备。”她看向云澈,“他们邀你我一聚,言及或许可再论道一番,互通有无。”
云澈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也好。”
他与零、月无痕虽算不上至交,但同为被元初界束缚的顶尖遗珠,又曾共同面对过宸这座大山,彼此之间并无恶感,反而有种同病相怜、相互砥砺的意味。如今他前路遇阻,听听其他人的见解,或许能触类旁通。
……
元初界第十一层,与第十二层的绝对寂灭不同,这里更像是一片混乱的法则之海,充斥着各种强大的气息与隐晦的杀机。这里是顶尖挑战者们的聚集地,也是争斗最为激烈的区域之一。
一处由零的星舰展开的临时银色屏障内,四道身影再次聚首。
零依旧是那副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样子,身边悬浮着几个微缩的金属圆球,散发着冰冷的科技光泽。月无痕则是一袭月白长袍,风度翩翩,手中把玩着一轮小巧精致的明月虚影,眸光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时空。
“云澈,恭喜归来。看来那大帝道痕,也没能彻底磨灭你。”零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机械合成,但话语内容却表达了一定的认可。
月无痕则微微一笑,如清风拂月:“云兄涅盘重生,气息愈发深邃,令人叹服。看来我等四人之中,还是云兄先行一步,触摸到了更高境界的门槛。”他这话并非纯粹恭维,他能感觉到,云澈此刻的境界虽与他们同在荒帝巅峰,但那股内敛的混沌本源,却给他一种更加危险和不可测的感觉。
云澈拱手还礼:“零兄,月兄,过誉了。不过是捡回一条命,略有所得罢了。比起宸师兄,仍是云泥之别。”
提到宸,四人的气氛都微微凝重了一些。
“宸师兄的寂灭之道,近乎无解。”月无痕轻叹,“我的时空之力,在其面前亦难以展开,仿佛连时间与空间本身,都会在其力量下走向终结。”
零接口道:“逻辑分析显示,其力量属性具备极高的‘信息抹除’与‘能量归零’特性。我的星舰主炮攻击,能量层级足以威胁不朽,但进入其寂灭力场后,能量结构会自行崩溃瓦解,无法造成有效杀伤。”他身边的金属圆球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模拟那种无力感。
幽苓清冷道:“归墟死寂,万法终焉。我的道与之相近,更能体会其深不可测。那并非单纯的力量强大,而是其本身,已近乎‘道’的化身。”
云澈听着三人的话语,心中印证着自己的感悟。他开口道:“宸师兄的力量,关键在于‘终’之真意。我们的力量,无论属性为何,皆在‘生’与‘动’的范畴,故而皆被其‘终’所克。或许,欲破其道,需明悟‘无’之奥妙,或掌握同样层次的‘终’之力,亦或是……超越其上的‘初始’。”
“初始?”月无痕若有所思。
“你的源初混沌?”零看向云澈。
“或许吧。”云澈没有肯定,这只是他的一个方向,“但我的‘源初’,尚缺火候,未能真正触及那开天辟地前的一线灵机。”
四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都是各自宇宙时代最顶尖的天才,心高气傲,但在宸这座大山面前,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或许,我们依旧可以尝试联手。”月无痕忽然提议,“虽上次失败了,但如今云兄涅盘归来,我等也各有精进,再次配合,或许能逼出宸师兄更多的东西,从中找到契机。”
零的眼中数据流快速闪烁:“方案可行。联合攻击,多维度覆盖,或能短暂干扰其寂灭力场的完整性,创造一线机会。”
幽苓看向云澈。
云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但需从长计议,找到最佳的配合方式。”他看向零和月无痕,“二位久居十一层,可知晓近期元初界有何异动?或是其他可能存在的机缘?”
他并未忘记元初界内还潜藏着无数遗珠,以及那些神秘的远古遗老。或许,打破僵局的契机,并不只在第十二层。
月无痕与零对视一眼,月无痕开口道:“十一层近来确实不太平。新生代中涌现几个狠角色,搅动风云。此外,有传闻说,某位远古遗老似乎在一处绝地中,发现了与‘元’之起源有关的残迹……”
云澈眸光一凝。
新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展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