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黯淡。
天云城外百里，一处荒僻的山洞内。洞口被张小凡以简易阵法遮蔽，隔绝了内外气息。
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林婉儿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上，也映照在张小凡凝重而专注的侧脸上。
他盘膝坐在林婉儿身后，双掌抵住其背心要害。体内混沌色的寂灭枯荣灵力，正以一种极其温和、缓慢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渡入林婉儿近乎枯竭的经脉之中。
此刻的林婉儿，气息微弱，经脉因强行催动传讯法器而多处受损，更兼心神遭受巨大恐惧与折磨，已是元气大伤，陷入了深度昏迷。
张小凡的灵力，蕴含着“枯”之寂灭与“荣”之生机的双重特性。此刻，他极力压制着寂灭的一面，将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催动到极致。那混沌色的灵力流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温和地滋养着干涸受损的经脉，缓缓修复着那些细微的裂痕。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入微的操控，尤其对象是修为远低于自己、且伤势极重的林婉儿，对他心神的消耗极大。但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松懈。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儿原本冰凉的躯体渐渐回暖，苍白的脸颊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张小凡心中一紧，连忙收敛灵力，轻声呼唤：“婉儿？婉儿？”
林婉儿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与恐惧，当看到眼前那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时，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张…张大哥……”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与巨大的委屈。
“是我，婉儿，没事了，安全了。”张小凡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收回手掌，轻轻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肩膀。
“爹…我爹他……”林婉儿猛地抓住张小凡的手臂，急切地问道，眼中充满了恐惧。
张小凡神色一黯，沉痛地摇了摇头：“我赶到时，只救下了你。林伯父他……已被那恶徒所害。”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林婉儿还是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泪水无声地滑落，巨大的悲伤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张小凡心中揪痛，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哭出来吧，婉儿。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林婉儿伏在他怀中，身体因压抑的哭泣而轻轻颤抖。家破人亡的惨剧，若非张小凡及时赶到，她自己也难逃毒手。此刻，这个温暖的怀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良久，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但依旧紧紧抓着张小凡的衣襟，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这仅有的安全感。
“张大哥……不怪你。”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努力让自己显得坚强，“是那些恶人……他们，他们一直在逼问你的下落，还有……一块古老的残图……”
诛仙阵图！
张小凡眼中寒光一闪，果然与此有关！看来消息确实泄露了，只是不知源头是周长老，还是其他未知势力。
“我知道了一切的根源在我。”张小凡看着她，眼神愧疚而坚定，“婉儿，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林伯父的仇，我也一定会报！”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林婉儿惶惑的心稍稍安定。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比起当年在青岚宗外初见时，少了几分青涩，多了许多坚毅与风霜，也变得更加深邃迷人。
想起过往的种种，想起他冒着巨大风险前来相救，想起此刻他怀抱的温暖，一抹红霞悄然飞上她苍白的面颊，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山洞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旖旎。
“张大哥……你的灵力，好奇特。”林婉儿为了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低声说道，“感觉……很温暖，很舒服，我的伤好像好了很多。”
张小凡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蕴含生机之力，对疗伤有奇效。你伤势未愈，还需静养几日。”
他扶着林婉儿靠坐在干燥的石壁旁，又取出苏茹给的疗伤丹药，喂她服下。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便在这隐蔽的山洞中暂住下来。
张小凡每日以自身枯荣灵力为林婉儿温养经脉，助她恢复。闲暇时，便打坐巩固自身修为，同时消化在剑冢所得，尤其是那缕“诛仙剑意”种子，虽微弱，却让他对自身“寂灭”之道的理解日深。
林婉儿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伤势恢复得很快。身体的好转，加上张小凡的陪伴，让她渐渐从家破人亡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些。只是，看向张小凡的眼神，依赖与情愫也日益加深。
她本就是聪慧温婉的女子，如今遭此大变，心性似乎也坚韧了许多。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少女，开始主动询问张小凡的修行，关心他的处境。
这一夜，月色如水，透过洞口的缝隙洒入。
林婉儿看着在篝火旁闭目打坐的张小凡，他周身隐隐有混沌灵光流转，气息沉凝如山，侧脸在月光和火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
她心中情动，想起这几日疗伤时肌肤相亲的悸动，想起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股勇气涌上心头。
她轻轻起身，走到张小凡身边。
张小凡有所察觉，睁开眼，略带疑惑地看着她：“婉儿，怎么了？伤势有反复？”
林婉儿摇了摇头，脸颊绯红，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声音微颤却清晰：“张大哥……婉儿……婉儿早已倾心于你。如今家破人亡，世间再无亲人，唯有张大哥是婉儿唯一的牵挂。若…若张大哥不弃，婉儿愿…愿终身相伴，为奴为婢，亦无怨无悔……”
说完这番话，她已是羞得低下头，不敢看张小凡的眼睛，心脏如同小鹿乱撞。
张小凡愣住了。他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真情流露的少女，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他对林婉儿，从一开始的感激、同情，到如今的怜惜、保护欲，以及朝夕相处中产生的亲近感，确实并非无情。尤其是在她因自己而遭受如此大难后，这份责任与情感更加复杂。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林婉儿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期待与羞涩，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
“傻丫头。”他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怎会让你为奴为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张小凡的道侣，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道侣！
这两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碎了林婉儿所有的不安与羞涩。巨大的喜悦和幸福淹没了她，泪水再次涌出，却是喜悦的泪水。
“张大哥……”她哽咽着，投入他的怀中。
张小凡紧紧抱住她温软的娇躯，感受着怀中人的依赖与情意，心中一片温软。在这危机四伏的修仙界，能得一真心人相伴，或许是冰冷大道中的一丝温暖慰藉。
篝火摇曳，映照着相拥的两人。山洞之外，夜色依旧深沉，危机尚未解除，但在这小小的洞天之内，却弥漫着温情与旖旎的气息。
新的情感羁绊，已然结成。而这双修之路的第一步，或许便在不久之后，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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