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要老娘没钱才给，我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孝敬我不是应该的吗？养儿防老，没想到防别人家去了。”沈若棠淡淡的瞥了大儿子一眼。
孝敬跟要能是一回事吗？
宋之叙满脸通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矂的。
“就五十块钱至于吗？妈你干嘛非得斤斤计较，等秀妍嫁到咱家以后我们会一块孝敬你的。”
“孝敬我？一大家子都空着手上门，还想给你老娘画饼呢。”沈若棠嗤笑一声。
“去邻居家串门还知道带点瓜子呢。”宋之瑶撇了撇嘴，越看将来的嫂子一家越不顺眼。
妈不说她还没发现，哥找的对象也真是的，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难怪妈不同意，她也不同意。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打了我和妹妹也就算了，凭什么打李婶跟小强。”宋之叙强行狡辩。
绕来绕去又回到这个话题，沈若棠深吸一口气，“你个没良心没看到是她先动手的，那崽子威胁你老娘，你也没看到？”
贺秀妍站在宋之叙身后，见状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那意思就是“看吧，就算你是他亲妈，之叙也是向着我的。”
沈若棠成功的被气到了，胸口剧烈起伏，“不，你说错了，我打了你不该算了，毕竟还没打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之叙刚要开口，就见他妈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顿毫无章法的掌法。
“打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啊！”
“你个小畜生，我是你妈，老娘当年为了生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那么喜欢道歉是吧，这是五十块钱，白眼狼给我跪下。”
沈若棠将五十块钱扔到他面前，抬腿狠狠地踢了一脚宋之叙的膝盖，顿时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哎呦死老太婆好狠的心，这是你亲儿子，都被你打的没个人样了。”
李明佳在旁边看得一脸心疼，不知道还以为宋之叙是她亲儿子。
宋之叙面上没一块好肉，赵建邦也看得有点不忍心，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方便出面，用眼神示意妻子赶紧劝劝，把人打出事就不好了。
许凤娟看得无比快意，巴不得沈若棠下手再重点。
该，让宝贝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架不住连赵茹安这个当事人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许凤娟内心轻叹一口气，这个傻女儿被他们保护得太好了，养成这副软和的性子，跟个面团似的。
内心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还是站了出来扯住沈若棠。
“嫂子差不多行了，孩子糊涂那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真打坏了你不心疼啊。”
打人是个体力活，又下了狠手，沈若棠到底上了岁数，这么会已经累得手都快抬不起来，也就顺势住手。
“让你见笑了。哎，茹安是个好姑娘，是我家老大配不上她。”
沈若棠说完这话，气息还没缓过来，手背上的青筋还突突地跳。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被她吓的，好些个人都偷偷摸摸拉扯着走了。
废话，再留下来万一连自己一块打怎么办。
宋之叙怔在当场，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被打得鼻青脸肿不算，最难受的是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心里一股血气冲上来，咳出一口血沫子，膝盖上还带着灰。
贺秀妍眼泪汪汪的跪在他身边：“之叙，你看看你妈，她这是要逼死你啊！”
李明佳：“就是，哪有这样当妈的！”
贺志强眼睛直愣愣看着地上的五十块钱：“姐夫，你妈是不是疯了，就连我进局子我妈都没这么打过我。”
这一句话简直把火往油锅里泼。
“你不是我妈！”他的声音嘶哑，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恨意，“你是疯子！”
沈若棠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是疯子，那也是被你逼疯的。”
每天起的比鸡早，做好孩子们的吃食，把门锁好，再去厂里上班。
中午休息还得两头跑给孩子做吃的，自己的都是在路上囫囵塞几口。
下班永远第一个走，她活好心细工作几乎没出过错，选组长的时候还是输给了另一个比不上她的年轻姑娘，就凭人家能加班为厂里奉献更多。
有很多人劝她再找一个，她不是没动摇过，但回家看到孩子们乖巧懂事的模样，又觉得咬咬牙日子还能过。
这一咬牙就咬了二十年，牙都咬碎了，头发白了，眼睛也花了，四十多岁看起来比人家五十岁的还老。
她对得起丈夫，对得起家人，对得起自己的孩子。
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老大怨她让心爱的人没名没分，老二怨她放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老三怨她挑拨两人夫妻关系。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不真实起来，沈若棠眼中最后的画面就是宋之叙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沈阿姨！”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见茹安的声音。
沈若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到定老大跟茹安结婚日子那天，老大带着贺秀妍上门信誓旦旦的说这才是他的真爱。
她同意了取消婚事，还把不孝子跟贺家的人都打了一顿。
宋之叙脸青青紫紫肿的跟猪头一样，她对这个梦还是有点惋惜，毕竟让宋之垣那个逆子躲过一劫。
这小子从小就精，她全程关注着宋之垣的动静，愣是没找到由头动手。
也是，本来就是个白眼狼，看着兄弟挨打，老妈气疯愣是没点反应。
想到宋之叙最后的眼神，她第一反应是生气。
老娘对你那么好，不过是不让你娶贺秀妍，为了个女人，你就恨上我了？
可这会儿她突然悟了，就算没有贺秀妍也会有李秀妍、张秀妍，老大恨的不是她阻止自己娶心爱的女人，而是恨她干涉他的人生。
儿女从来没把她放在母亲这个高位上，而是把她当成任劳任怨的老妈子，当成下人。
她的费钱费力是应该的，谁让她生他们了？
是她的错，一心付出不求回报只为家里贡献，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怎么会爱你？
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尊重你？！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永远把自己放第一位，谁都不能比自己重要。
自己现在是死了吧？
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虽然自己从没有造孽，但养出几个白眼狼本身就够造孽的。
“病人现在……”
耳边似乎是听到医生的声音，沈若棠又觉得去哪都行，就是别在医院。
这里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