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你?”
江逾白下车,打下脚架,皱着眉和谢昭平视。
谢昭摇头,也要下车。
结果两侧都被江逾白的手臂拦住了。
江逾白:“告诉我你怎么了。”
谢昭抑制不住抽了两下,还是不看江逾白。
江逾白伸手把谢昭的脸掰过来:“理我。”
谢昭难过地眨了下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掉:【你实在是太凶了。】
江逾白拿拇指抹掉谢昭的眼泪:“什么时候,刚刚吗?在饭店那里?”
谢昭低着头,有两颗眼泪滴到江逾白手上。
不否认,就是默认。
“好吧,那时候是我太着急了。”
谢昭抬眼,泪眼汪汪看他。
“对不起”三个字在喉咙里卡出一阵阵酸涩,最后江逾白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道歉而已。
江逾白想自己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而且这样做只是想快速安抚这个哭包。并不代表自己处于弱势。
听到对不起,谢昭眼眶又要盛不住眼泪,委屈的不行:【你还开这么快,】
【一直在吓我。】
原来是吓到了吗?
江逾白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莫名,确实太幼稚,便保证:“那我下次匀速一点。”
谢昭还不大满意,又找回之前的账来算,【明明是你说要陪我拍宣传片的,可是你根本就没有陪我。】
【明明是你先答应我的。】
【工作很重要。】
【我一点都不重要。】
江逾白头大:“我并没有这样说。”
谢昭啪嗒掉下两滴泪:【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就是一点都不重要。】
江逾白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肯定是被谢昭气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
“工作是突然有的,这是意外。”
“而且我已经是赶回来的了。”
“别哭了。”
江逾白擦掉谢昭眼角的泪。
“不要哭了。”
谢昭委屈地朝江逾白伸手。
这是典型的要拥抱。
江逾白也是有经验了,直接把谢昭拖起来,抱稳,准备进屋。
走了两步,江逾白又折回来,打开座包,从里头拎了袋东西才进屋。
谢昭又趴在江逾白肩上,一边掉眼泪一边探出脑袋看江逾白在干什么。
江逾白总觉得小哑巴像那种装哭来引起大人注意和关爱的小孩,然后期待着大人能拿出点什么礼物来换取他不要流眼泪。
唯一不同是小孩哭起来真的很烦人。
而小哑巴哭起来就让江逾白有点无可奈何。
气不起来,小哑巴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可怜,好像凶一句就要被眼泪淹没。
可他明明也没做什么。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敏感脆弱的人?
江逾白把那包冰镇板栗放到桌子上:“这个应该解冻的差不多了,等会你吃不完再放冰箱。”
谢昭:【这个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江逾白:“不然呢,我又不吃。”
谢昭:【那是一开始就给我买了的吗?】
江逾白一时间被谢昭这个反应迟钝的样子给逗笑:“我接了你之后不是一直都和你待在一起么?”
中途哪里有去买的机会。
闻言,小哑巴的眼眶又红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江逾白。
江逾白快没辙:“你可快别哭了。”
谢昭揪紧江逾白的衣服,努力憋回眼泪。
小哑巴总是很容易难过,泪水比海水还多。
可也很好哄。
一般一个长时间的拥抱就够了。
擦干净脸的人坐在桌前,乖乖剥板栗。
拨了一人一半,江逾白说他不吃,谢昭硬给江逾白喂了一个,才把剩下的板栗都吃掉。
等会吃完板栗,江逾白才开口:“等会我出去一趟……”
湿润的眼睛睁得圆溜:【你又要走啊?】
江逾白:“嗯,有事要忙。”
音落,又补充:“要去赚钱。”
谢昭不情不愿点头,也不问江逾白要走多久了,就比划:【那你早点回来。】
【不要太辛苦。】
江逾白顺毛一样摸了摸谢昭的脑袋:“好。”
谢昭看着江逾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许久,才把剩下的板栗放进冰箱,然后起身去洗澡。
在床上躺了很久,谢昭都没等到江逾白。
等着等着,眼眶又泛了红。
谢昭改成平躺,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觉得江逾白今晚不会回来了。
明天也不知道。
江逾白坐车来到会所,和几个合作伙伴会面。
最近的事务和意外转机实在太多,一谈就谈到了凌晨两点多。
江逾白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黑暗已经把天空吞没了,一眼望不到头。
江逾白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但是通知栏里显示小哑巴在两个小时前发了条新作品。
“哲学家说的对,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一旦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如果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好,那我就不会因为你的冷落和敷衍而感到难过吧,可偏偏你总是对我很好,以至于我难以接受你的忽视和疏离。”
“我是不是很奇怪?”
“这个叫做得寸进尺。”
“我明白很多道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
文案大概有矫揉造作的艺术成分在的。
可江逾白也大致看懂了。
小哑巴想要江逾白对他一直好。
可这实在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江总?”
“嗯?”江逾白收起手机。
“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方案怎么样?”
“可以,暂时来看每一步都有可行性,也确实是双赢的最佳方式。”
“江总过誉了。”
“就事论事。”
江逾白起身:“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先到这里,有新情况我们再议,大家路上小心。”
几人纷纷起身,对视一眼,目送江逾白离开。
江逾白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谢昭已经蜷在被窝里睡着。
但屋里的小灯泡还没有关。
大概是不小心睡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还未归家的人专门留的。
江逾白站在昏黄的屋里看着床上的被团良久,才动作小心地从柜子里拿衣服去洗澡。
江逾白从浴室出来时,身上还带着湿气。
江逾白走到床前。
发现小哑巴已经在他平时躺的位置里缩成一团,把他的位置给睡了大半。
江逾白把谢昭的被子拉下一点,弯腰抱起谢昭。
谢昭迷迷糊糊睁开眼,偏头看向江逾白,半睡半醒的表情就在问“怎么了”。
江逾白和谢昭对视上,掌心在谢昭的后脑勺似托似抚,点了下头:“没事。”
谢昭就把顺势把脑袋靠在江逾白肩上,又睡了回去。
江逾白把谢昭安置妥帖,才躺上床。
江逾白的枕头还沾着水汽。
弄得他的脸颊都湿湿的。
江逾白伸手碰了下谢昭的眼下,眼睫也还是微湿的。
小哑巴怎么这样能哭?
睡前都要掉会儿眼泪。
是又做噩梦了吗?
江逾白想着,慢慢把手搭在谢昭弓起的背上。
这个夜晚,江逾白主动把谢昭抱进怀里,给了谢昭一个很妥帖舒适的拥抱。
江逾白想,这样谢昭应该就不会因为做噩梦而哭泣,还把他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