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小哑巴发现，他脸都丢光了。
不对，丢脸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小哑巴不会记得他丢脸的事。
问题是很奇怪啊。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以前亲小哑巴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啊。
江逾白感觉自己有些躁。
江逾白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才把躁意压下去。
——“叩叩叩。”
江逾白身体不受控地颤了下，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做什么？”
门外安静了片刻。
门上的玻璃突然多了两个巴掌，中间夹着个圆圆的阴影。
那应该是谢昭的额头。
江逾白已经能想象出谢昭在外面，偷偷摸摸凑过来扒门缝的场景了。
有个巴掌变成了一个小灰点，横竖划来划去。
“开丶——”
江逾白突然打开门，趴在门上的谢昭踉跄了下，就站到了江逾白面前，很近很近的位置。
谢昭和江逾白有点冷淡的视线撞上，不由愣了会儿。
江逾白侧身，路过谢昭，出了浴室。
谢昭顺着江逾白的轨迹转身，有些懵地看着江逾白。
走到床边，江逾白又突然转过来，对着谢昭说：“你过来”
谢昭同手同脚走到江逾白面前。
江逾白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自己的内唇，随后忽得低头，在谢昭脸上亲了下。
没事。
又亲了亲谢昭的嘴。
没事。
眼尾。
没事。
很好。
刚刚只是意外，他——
江逾白稍稍平淡下去的眸子猝然睁大。
就在江逾白下结论时，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哑巴，突然踮脚亲了他的喉结。
江逾白猛的低头。
艹了。
有事。
不行。
江逾白扶着自己额头。
出问题了。
江逾白忽然伸手掌夹住谢昭的脸，皱着脸，按了几下。
然后转身拿了件大外套，披在身上。
“我出去一下。”
谢昭习惯性跟上。
江逾白脚步一顿，声音听不出情绪：“别跟过来”
谢昭感觉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江逾白关门：“总之你别跟过来。”
谢昭勉强点了点头。
酒店楼下附近， 江逾白从24小时便利店出来。
点火吸了两口烟，觉得有点呛，便摁灭了扔垃圾桶里。
江逾白不喜欢吸烟，甚至不大会，但被呛两下人就清醒了。
江逾白坐在路边的小长椅上，脑袋微微低着，视线落在地上的蚂蚁上，看着像在发呆。
这是江逾白不常有的神态。
就这样良久。
江逾白忽然叹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脸。
玩大了。
他不会把自己玩成gay了吧
江逾白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亲多了男人会变成gay？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gay？
只是以前没发现。
现在男人亲多了，亲出是生理性反应来了？
江逾白不知道，他向来对自己性向不甚在意，所以便一直觉得自己是传统的喜欢女人的。
但他没遇上过让他有感觉的女人，便觉得自己也可能不会喜欢别人。
这也比较符合他。
那么要问他会不会对男生有感觉？他就难以给出解释。
本来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必大惊小怪。
毕竟平时压力大了，或者早上起来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但他星欲一贯不高。
现在是怎么回事？
两次。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整整两次。
不会出问题了吧？
为什么现在他的小兄弟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猥琐的变态。
江逾白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想了。
一开始江逾白觉得自己可能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但一细想，觉得好像完全没这个必要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逾白本来就看得开，知道小哑巴喜欢他的时候他不也没多震惊么？
刚刚的意外，除去一开始的惊讶，江逾白现在接受度良好。
他又不会因为性向的扩展就去喜欢男人，不会在街上看见个男的女的就发q乱来，生活现状也不会因此改变。
唯一要改变的，大概就是和小哑巴的相处模式了。
至于要怎么优化，江逾白还没想清楚。
江逾白回酒店前，到便利店里买了几个蜜汁鸡翅，还买了两个雪糕，边吃雪糕边上走。
“开门。”
江逾白给谢昭发消息。
不多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去哪里了？】
【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他出来的这段时间里谢昭给他发了许多条消息，大致都是在问他“怎么了？”“去哪里了？”
江逾白注意到的时候都已经坐着电梯了。
再说了，要他怎么回？
说自己因为小哑巴力了所以跑下楼去思考人生、思考性向？
开什么玩笑。
“给你。”
江逾白避而不答，把雪糕和蜜汁鸡翅都给了谢昭。
谢昭马上变成了“哇”的表情。
原来江逾白是去给他买吃的了呀！
小哑巴接过江逾白手里的东西，笑得见牙不见眼。
“雪糕先放冰箱，等再会吃。”
谢昭小小抗议：【为什么？】
江逾白瞥他一眼：“是又想肚子痛是吧？”
“等会两个都别吃。”
谢昭马上乖巧下来：【哦哦哦，不想不想。】
【两都要吃的，都要吃的。】
小哑巴的胃不好，很容易肚子痛，短时间一冷一热的吃法是重灾区。
谢昭穿好一次性手套，就开始坐在桌前啃鸡翅。
江逾白脱了外套，就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干，干看着天花板。
谢昭看了会儿，觉得江逾白不是很对劲。
他挥挥手引起江逾白的注意。
【你不吃吗？】
江逾白摇头。
【那我们等会不出去吃了吗？】
江逾白没什么心情，不想出去，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谢昭：“不出了，想吃什么自己点，他们会送上来。”
谢昭没试过这样点餐，感觉新奇，很快就拿着手机沉浸式挑选起来。
谢昭挑选完，江逾白接过手机，操作两下，就又把手机放在一旁。
谢昭吃完三个鸡翅，就把手套脱了，到浴室洗手。
出来时江逾白正在和别人聊电话，表情有些冷淡，眉头微蹙，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江逾白：“嗯。”
“明天晚上。”
江逾白瞥见谢昭在看他，声音放小了点。
“知道。”
“嗯。”
“挂了。”
江逾白把手机收回兜里，谢昭才坐到他旁边去。
【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
“有点事。”
谢昭似懂非懂点头。
等送餐的工作人员把餐都推进来，两人便坐在桌子上开始正式吃晚饭。
谢昭因为蜜汁鸡翅吃了半饱，剩下的饭就吃的不多，江逾白好像也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吃了点。
大致收拾好餐桌，洗漱完毕，谢昭便坐在床上记录今天的事情，发表自己的感想。
谢昭已经过了刚开始那股子“网瘾”劲，没那么沉迷于玩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用来记录和与江逾白联系。
谢昭收起手机，看向江逾白。
江逾白也在玩手机，看着兴致缺缺的样子。
谢昭有些担忧，伸手探了探江逾白的额头。
江逾白眼珠子向上抬。
“怎么了？”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
“干嘛这样觉得。”
【我觉得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我只是有些困。”
江逾白确实是有些犯困。
江逾白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因为今天玩得比较尽兴放松的缘故。
【困了我们就睡觉呀。】
“我要处理点事情。”
“你自己先睡。”
原来是在工作。
怪不得兴致不高。
谢昭放下心来，靠着床头的板滑了下去，脸磕在江逾白腿侧。
谢昭闭着眼睛，侧上的那只手夹着被子，像小猫迷迷糊糊要睡觉的时候。
【那你忙吧。】
【我陪你。】
江逾白视线在谢昭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
“嗯。”
“睡吧。”
深夜，江逾白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关屏，深呼出一口气。
江逾白下床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便爬回床上 准备入睡。
江逾白才挨着小哑巴的手边，小哑巴马上就黏了上来，手和腿都搭在江逾白身上，脑袋枕到江逾白胸膛上。
江逾白感觉有点热。
那种微妙的躁意又慢慢涌了上来。
江逾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危险。
心理性的东西是可控的，但生理性的东西是不大可控的。
江逾白把谢昭的手脚都拿开，慢慢挪远了谢昭。
被抛在一旁的小哑巴把身子缩了起来，睁开眼睛，眉轻轻拧起，又开始向以前那样往江逾白身旁拱。
江逾白没推开谢昭，但也没抱谢昭，只是让小哑巴靠着他。
谢昭这才勉强闭上眼。
开始的开始，江逾白不适应谢昭这样动不动就抱人举动，后来适应了，觉得没什么，甚至是就该如此。
但现在江逾白又觉得不对劲起来。
就感觉很奇怪。
不是说是小哑巴奇怪。
是他自己奇怪。
皱着眉思考了会儿。
江逾白把自己下意识的抗拒归结于自己的谨慎心理。
毕竟他不可能让刚才的意外再次发生的。
夜越来越深，房间里越发的安静。
江逾白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谢昭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伸手摸拿脸蹭人，却发现江逾白不在身边。
谢昭用力地闭了闭眼，蹭下床，踩着拖鞋到处找。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都不见江逾白的人影。
一阵风吹过，阳台门的窗帘被掀开了，谢昭才在阳台那瞥见江逾白。
江逾白正拿着手机靠在平台上，有点懒散，看着是在给谁打电话。
平时江逾白打电话谢昭是会有意回避的。
但今天不知怎的，谢昭的被好奇心牵引着，脚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阳台门外。
门没有被完全关紧，江逾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小，还有点儿沉。
“呵。”
“我本来就会离开的。”
谢昭瞳孔骤然放大。
“为什么会舍不得？”
“这里又没什么好留念的。”
空调温度开的不高，谢昭却觉得很冷。
冷意从心脏弥漫到指尖，脚下。
谢昭的呼吸抑制不住地加快，身体开始微微发颤。
——我本来就会离开的。
——没什么好留念的。
谢昭怔怔的想着这些话。
似有所感，江逾白说话的声音一顿，忽然回头。
但谢昭已经提前跑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江逾白掀开床帘，沉默地盯着床上那颗黑溜溜的后脑勺看了会儿。
“没怎么。”
江逾白把帘子合上，又把门关紧了些。
“嗯。”
“你放心行吧。”
“挂了。”
江逾白等对面把电话挂断，才收起手机。
江逾白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十分冷淡地看着眼前的有朝气又繁华建筑物。
很奇怪，李叔总会在他心境出现一些变化的时候及时打来一个电话。
或者是好几个，多数是工作，剩下的就是明里暗里的试探和提醒。
江逾白轻嗤一声。
一天天话里有话，尽把时间用在试探他的态度上。
还以为他看不出来么？
江逾白对李叔的态度比较复杂。
李叔本来是爷爷手里的人，但是在江言卿和江逾白之间，他选择了江逾白。
他算是一个看着江逾白长大，也是逼着江逾白长大，长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机器。
据江逾白所知，李叔选择他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看清了江言卿不行，二是觉得选择江逾白可行。
归根结底都是利用江逾白，巩固自己的利益。
江逾白对此是无所谓的，毕竟他现在的处境也确实需要李叔的帮助，互相利用罢了。
但他很不喜欢李叔的一点是，李叔似乎总能轻易洞察别人的内心。
李叔之所以会选择江逾白，除了江逾白能力确实出众。
大概还觉得江逾白和他是同一类人。
疯，利益至上，其他的感情都是多余的。
事实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吗？
江逾白反问自己。
他已经承认自己会有无趣孤单焦躁的时候，那些时候他需要那么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好吧，那最终也是对自己有益的。
他依旧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到底他和小哑巴之间也是利用，而且偏向于他单向利用。
江逾白揉了揉眼睛，回到了屋内。
江逾白躺回床上不久，谢昭就起床了。
下床，洗漱，趴在阳台上看风景。
“现在去吃早餐？”江逾白敲了敲阳台门。
谢昭回头，和江逾白的视线撞上，随即又避开。
小哑巴点了点头。
早餐是宣传里面的高奢酒店自助。
江逾白以为谢昭会像只仓鼠一样这拿一个那拿一些，然后和他一人一半。
但是没有。
小哑巴看着胃口不佳，没怎么吃。
“你怎么了？”江逾白手背碰了碰谢昭的脸。
谢昭摇摇头，【我没有事。】
江逾白仍觉得不对劲，歪着脑袋绕到谢昭面前。
然后一下子愣了。
小哑巴眼睛红红的，像要哭的样子。
江逾白抬手，掰过谢昭的脸，轻轻抹了下谢昭的眼下。
“不舒服？”
“肚子疼？”
“还是不好吃？”
谢昭一直摇头。
说自己没有事。
“谢昭。”
江逾白突然喊谢昭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