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低头,下巴贴了贴谢昭的脸。
萎靡的小哑巴真可怜。
而让小哑巴萎靡的理由里,居然有一分是因为思念。
他好像慢慢能够理解思念的那种心境。
江逾白觉得这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江逾白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小哑巴带在身边,极偶尔的时候,比如在回来的路上。
毕竟路程很远。
毕竟他跑来跑去的真的很麻烦。
但是他现在的处境说不上安全,把人带在身边,难免无暇顾及。
再者,江逾白觉得那样会很奇怪。
他不知道如果把谢昭带在身边,那算什么?
那样的话,那种隐约的底线就会更模糊了。
虽然江逾白现在每天跑来谢昭这里也挺“不伦不类”的。
但江逾白觉得换成把小哑巴带在身边的话,意味的着的概念不同。
一种他好像可以随时脱身,但另一种似乎就是一种完全的绑定了。
于是便还是算了。
江逾白托着谢昭的背,稳妥地把谢昭放到床上。
他没什么困意,只是陪着谢昭躺着。
傍晚江逾白接到李叔的电话,给谢昭留了条消息,便离开了。
老爷子突然死了。
这比江逾白预料的早了些。
计划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剩下的时间会紧迫许多。
江逾白连轴转了几天,时常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晚上忙完,又太晚了,就怎么和谢昭聊天联系。
谢昭又开始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
他最近只敢呆在家里,或者去隔壁陈珂家坐一会儿,几乎不离开他的小屋。
说起来奇怪,之前谢昭并没有做噩梦,但自从江逾白问谢昭是不是做了噩梦,谢昭就开始一直做噩梦。
谢昭梦到自己躲在角落里见证了一场凶案,杀人凶手发现了他,要杀他灭口。
到处都是血,有双熟悉而混浊的眼睛瞪着他,嘴角带着安抚的笑。
他梦见江逾白突然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他再也找不到江逾白了。
谢昭还梦见自己得了一种怪病,他总是哭,总想死。
然后他的眼睛都哭瞎了,最后就真的一个人在黑暗里死去。
每次被吓醒,谢昭都会出一身冷汗,喘着气不敢看周围的环境。
好恐怖。
怎么办?
直到听完好几遍江逾白给他发的语音,谢昭的那种恐慌感和后怕才能消退一点。
在家里窝了几天,谢昭感觉自己太压抑了,闷闷的好难受,可又不敢出门。
只能趴在桌子上发呆,或者画画。
谢昭忽然听见外边有脚步声,比平时的要轻快。
他以为是江逾白又突然回来了,惊喜抬头,没成想是赵文卓。
“喂喂,谢昭小兄弟,你别看见我就垮着个脸呐。”
谢昭敛去失落,摇摇头。
他拿出手机:“你怎么来找我了?”
“啊,我来拿投影仪啊,你不记得啦?”
谢昭这才想起来他还没还赵文卓那投影仪,之前心里一直想着要去水上乐园,就忘了这事。
谢昭:“我马上去拿。”
谢昭记得是放在了架子上的,但是一找,又没有。
只好回忆着,去别的地方找。
赵文卓:“本来送你也行的,但是我临时有用,只能来找你拿了。”
“再顺便来看看你。”
谢昭最后在在抽屉里找到了投影仪,他轻轻拍干净,还给赵文卓。
“谢谢你。”
赵文卓:“没事没事。”
音落,话题一下子断了。
谢昭想起刚刚赵文卓说来看他,便问:“你来看我什么啊?”
“看你啊还能看什么?”赵文卓很自来熟地坐到板凳上。
“你看你憔悴的,怎么了?耷拉着眼皮,怪可怜的。”
谢昭心情不好,也不想多说,只摇摇头,回他“没什么。”
“还没什么,我看你有心事。”
“你表哥呢?”
“又走啦?”
谢昭不满:【他只是出门了。】
赵文卓看不懂:“什么?”
谢昭在手机打字:“他只是出门了 不是走了。”
赵文卓没搞懂这其中的区别,但还是犹豫着“哦”了声。
“怎么了?又想他了?”
谢昭抿唇,点点头。
赵文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说你干嘛就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吧?”
“他很好吗?我感觉你比他好啊。”
谢昭:“他就是很好啊。”
赵文卓:“可是他很凶啊,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别人给灭了,我都怕。”
“你没感觉吗?”
谢昭摇头。
江逾白只是有时候会臭脸,但很多时候都是很温柔的。
行,情人眼里出西施,赵文卓没话说。
“那你就真吊死在他身上了?”
谢昭似懂非懂,表情较真,点头。
“啧啧啧。”
“那吊死了,你现在是要怎么着?”
谢昭迟疑着回答:“我没想怎么样。”
“我就是想他不要老是走那么久。”
“我就是怕他不回来了。”
赵文卓皱起脸,这小哑巴真够可怜的,孤苦伶仃,还这么痴情。
“行,朋友一场,我帮你想想办法。”
谢昭眼睛亮了点,仰起期待的小脸。
赵文卓读懂了了谢昭的意思。
赵文卓:“当然是真的。”
“先不说了,我还有事,等我回去看看你这要怎么办啊。”
谢昭弯弯眼睛,点头。
“下次见。”
谢昭忙不迭挥挥手。
谢昭情绪起来了点,但吃了个午饭,他的状态又蔫了回去。
他觉得他都无可奈何没有办法,赵文卓怎么会有办法呢?
谢昭现在就是陷入了这样的矛盾里,不相信自己,也不大相信别人,可又忍不住在别人身上去找寻一点可行的建议。
傍晚的时候他就去找陈珂聊天。
谢昭和陈珂在儿时就是朋友,谢昭变哑之后也还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所以勉强能看懂谢昭的手语。
在江逾白没有出现以前,陈珂算是他最亲近的朋友。
不过陈珂忙,之前出去创业失败,现在回家继承父亲木工的老本行,做工要细,所以谢昭不怎么去打搅他。
这些天谢昭憋不住了,也是帮陈珂扫扫地擦擦桌子,等人忙完了休息时才和陈珂倾诉一下。
陈珂:“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陈珂:“那他家又确实不在这里,要走也很正常啊。”
谢昭:【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他走。】
“你不想有用的啊?”
“你又不是绳子,捆不住人家”
【我怎么样才能是绳子呢?】
谢昭真诚发问。
【我想捆住他呀。】
“你这就白日做梦好吧,”
“你都打不过人家,还捆住人家。”
谢昭小脸又皱起来,太忧愁了。
【能不能想办法让他暂时留下呢?】
谢昭也不是要江逾白时时刻刻都陪着,可最近他总做噩梦,江逾白还不在,他感觉自己被弄得都有点精神错乱了。
“有什么办法?”陈珂反问。
“难不成骗他说你给他下蛊了离了你他就会死吗?”
谢昭忽得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