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昭疑惑，媒婆忙解释说：“就两年前上山摔断腿那个啊，这不是腿好不了了嘛 这两年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嘞，见人就骂，连他爹都骂。”
谢昭：“那为什么……”
谢昭写了个为什么，又没写下去，他不知道要怎么问。
那为什么小姑娘他爹要同意自己的女儿和那样的人一起生活？
媒婆见状，又叹了口气：“唉呀，我老实和你说吧，”媒婆有些自暴自弃般挥了挥自己的手帕。
“瘸子不还有个妹子吗？莱娣不也有个瘸子弟弟嘛，不过她弟就是天生的了，近亲结婚嘛，不过都差不多。”
“那莱娣她爹就想两家结姻嘛，把莱娣嫁给瘸子，瘸子他妹子也嫁到莱娣家来。”
谢昭拧起眉头：“怎么可以这样？”
“这有什么的，我也说过好几回这样的婚事啊，你也不想想，莱娣家条件也确实不怎么样，他弟弟又那个样子……”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好人家。”
“你是不是也嫌莱娣会拖累你才不想要人家……”
【没有这样，不是的。】谢昭忙不迭摆手。
媒婆对上谢昭，眼睛亮了亮。
谢昭眼神有些许闪躲，谢昭是不娶人家，但也不是媒婆说的怕拖累那么回事啊。
“你们不是认识的嘛，感情还可以再培养培养啊，我就是看中了这个，你们很合适的。”
“小谢你要知道啊，莱娣要是嫁过去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瘸子家三代单传，香火可不能在瘸子这断了的。”
媒婆说的话谢昭能明白。
他听说过有些人把男孩子看得很重，生不出男孩就要一直生，有些女孩子生了女儿，还会被嫌弃打骂，是很可怜的。
谢昭揪起手，他忽然想起了他的妈妈。
如果那个小姑娘也一直被打怎么办？
她在原来的家里都已经都苦了……
谢昭越想越焦急，但又十分无能为力。
谢昭：“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娶她的啊，哪里能这样子的……”
“咋的个不能了呀？”
“你是不是真的个嫌弃人家啊？”
谢昭连连摆手。
媒婆呼出一口气，“我再老实和你说吧，莱娣是叫我别再来找你的了，她说就这样吧，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怕拖累你，我是看不过去了才来找你的哩。”
“多好的孩子……”
“我看小谢你是个靠得住的人，我才来试试的。”
媒婆拿起手帕，抹了下眼睛。
一番话把谢昭说的自愧不如，犹豫不定。
“再说了小谢，你不能一直不成家的吧？”
“你一个大男人孤零零的，像什么话不是？”
【我不是一个人。】
【我有江逾白。】
“什么？”媒婆没看懂。
“我有我表哥。”谢昭写。
“哎哟，那更是不行的了，你们两个大男人都不成家，传出去算什么话啊？”
“都当老光棍啊？”
“而且你总是依靠你表哥也是不行的啊，我看他也是一表人才的是吧，要经常出去打工是吧。”
“说句不好听的，他在外边打工还要一直顾着你这边，人家还要成家立业的，你这样不是拖累人家吗？”
“这万一忙不过来出了什么事……”
谢昭呼吸微滞。
所以……原来是一种拖累吗？
谢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江逾白那张疲惫的脸。
每次江逾白回来的时候，脸色总是很疲惫的。
“小谢你说是吧……”
“这再好的亲兄弟都要分家的哩……”
谢昭恍惚点头。
“何况你们还是远房表的关系，这样下去不行的……”
或许美好的时光就在这个时间点截止就好了吧。
虽然依旧难以割舍。
可是，可是似乎也只能到这里了。
前两天江逾白都已经开始烦他吼他了，他就不要再这样死缠烂打下去了。
真的是时候止步了。
媒婆说完一长串话，喝了口水，试探问：“所以小谢啊，这婚事……”
谢昭眼珠子动了下，他拿起笔，很缓慢地写下：“我答应您。”
一桩婚事，可以帮助莱娣姑娘，也可以不再拖累江逾白，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是好事。
谢昭说服自己。
“但是吧……”媒婆话锋一转，“这彩礼……”
结婚要有彩礼这个事情，谢昭也是听说过的。
他问：“要多少呢？”
媒婆表情为难：“我好说歹说，他爸那边也要这个。”
媒婆摆出四根手指。
谢昭点点头。
四千谢昭还是能凑一凑的。
“是四万喔。”媒婆强调。
四万！？
谢昭瞪圆了眼。
“我没有这么多钱。”
这时间谢昭执着于过好剩下的时间，花钱很随心，现在连一万都很难凑得出来。
“借一借呢？”媒婆探着脑袋出主意。
谢昭想了想：“我真的借不来。”
他朋友少之又少，有钱人更无，哪里能借来钱？
江逾白……江逾白就更不要提了。
上回江逾白误以为他要娶别人，都被气疯了，一直说他没良心，要祸害别的小姑娘，现在怎么可能借给他害人。
虽然谢昭肯定他不是在害人，但他感觉江逾白是不会信的，他开不了那个口。
媒婆直摇头：“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她爹那里我说了好久，都不松口。”
“真的没办法了，就是可怜了莱娣这个好姑娘，我听说那瘸子啊性情残暴，莱娣这性子肯定要受欺负的，唉……”
“说实在，我都不好意思接这个事……”
谢昭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些久远的画面。
淤青。
伤口。
飞溅流动的血……
谢昭使劲揪紧发抖的手指。
他紧紧闭了闭眼，甩开那些画面。
谢昭深呼吸一口气，压着发颤的手，拿起笔写：“不要这样，我会凑够钱的。”
似乎下定了决心。
谢昭又写了边：“我真的会凑够钱的，不要让她嫁给瘸子。”
“真的？”媒婆问。
谢昭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就知道小谢你是靠得住的。”
“那我先不打扰你了哈，我把这事和莱娣她爹说说。”
“不用送不用送哈，下回见。”
谢昭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许呆滞，心事重重的没什么力气。
媒婆出了院子，正好撞见回来的江逾白。
媒婆心里抽了口气，原想当作没瞧见，可江逾白那种冷淡探究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