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愣神,眉头皱得更紧。
他凑到谢昭旁边听。
发现确实是谢昭在说话。
江逾白心中升起一股诡异 ,但马上又被一种难言的焦急淹没。
江逾白想要拍醒谢昭。
可谢昭像是陷入了梦魇,紧闭着眼,嘴里来来回回重复着:“不要、不要打了……”
“昭昭?”
江逾白晃晃谢昭,把人抱进怀里。
“怎么了?”
“做噩梦了?”
谢昭蜷着的身体猛地抖了下,恍然瞪大眼睛。
他一把推开江逾白,惊恐地喊着:“不要!”
江逾白被猛推倒在床的一边,他身体顿了顿,和谢昭对视着。
他没动,想等谢昭冷静。
可谢昭只是慌乱地和他撞上一瞬视线,随后又马上避开。
江逾白很确信谢昭是已经认出他了的,并不是陷在梦里。
可他才往谢昭那挪了半步,谢昭马上就把身子缩得更远,表现出一种高度警惕。
嘴里神神叨叨着“不要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江逾白确定自己没有因为愤怒而做出或者失手做出类似于打谢昭的行为。
可谢昭已经哭红了眼,认定是江逾白打了他,躲在角落,张着嘴呼吸,满脸都是求饶。
全然像只在黑暗里无助又脆弱的小兽。
江逾白强行过去抱住谢昭,没想到谢昭反抗剧烈,手脚并用地乱蹬,一定要逃离江逾白的包围圈。
江逾白抱紧谢昭,“别动,”
“不要……”谢昭的声音哭哑了。
“别动!”
江逾白脾气上来了:“你又在闹什么!?”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以前只要江逾白发脾气,谢昭再怎么闹,动静都会收敛几分。
可此刻的谢昭,反倒是反抗得更加剧烈。
谢昭什么都不肯说,只会重复这一句“不要打我”。
他好像只会说这句话。
“别哭了昭昭。”
“没有人会打你的。”
“不要哭。”
谢昭哭得更凶,仿佛把江逾白的话翻译成反话,然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在挣扎,使劲拍打抓挠江逾白的身体。
“别蹬、”
“不要乱动!”
“我说不许哭!”
“再哭我把你那只臭猫丢掉!”
不管江逾白怎么哄或是威逼利诱,谢昭只会不断抗拒着江逾白的接触,哭得要断气。
这是江逾白第一次用了浑身解数后还拿谢昭没办法。
他只能松开谢昭,和谢昭保持着谢昭勉强能冷静的距离。
江逾白压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牢牢盯着谢昭,拨通医生屿的电话,让医生马上过来。
江逾白收了手机,到外面把谢昭的猫拿了进来。
小猫早被房间里的动静吵醒。
冲谢昭“喵”了一声。
谢昭警惕地看着江逾白,视线慢慢挪向小猫时,眼神才变得放松一点。
江逾白缓缓把大头放在床上,让大头自己靠近谢昭。
等大头和谢昭贴了一会儿,谢昭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身体也没那么抖了。
可是只要江逾白一靠近,谢昭马上又警惕起来,浑身绷紧。
如果江逾白想要伸手碰他,他就会躲,或者用力拍开江逾白的手。
江逾白又气又恼,还很焦急。
他焦躁地抹了把脸,下颌处却一片刺痛。
江逾白摊开手掌一看,有一块新鲜的被抹开的血迹。
江逾白心里一紧,下意识看了谢昭一眼,以为血迹是出于谢昭。
反应了两秒,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是刚刚谢昭不小心把他的脸划破了。
江逾白满不在乎地擦了擦那处伤口,脸上神色却很严肃。
对于谢昭突然变成这种状态,江逾白始料未及,是十分茫然无措的。
他甚至不知道谢昭是怎么了,是因为噩梦产生的连锁反应,还是因为对他怀恨已久,不想再忍了,于是在今天爆发了。
没多久医生就赶到了。
江逾白看了眼安静窝在床角落的谢昭,拿纸巾擦干净脸,去给夏屿开门。
结果江逾白刚打开门,江逾白身后被猝不及防地猛撞了一下,身侧有什么东西和没站稳的江逾白擦肩,唰的一下冲了出去。
江逾白眼中一片茫然,下意识伸手去抓。
却没抓住。
江逾白看着谢昭极速远去的背影,一种下意识的“果然如此”“怎么会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
江逾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又急又气,马不停蹄追了上去。
“哎!”被撞到一旁的夏屿伸了伸手,有些茫然地看着江逾白远去的背影。
江逾白把谢昭抓住的时候,谢昭正在开门了,差几秒就能跑出去。
“不要……”谢昭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又骗我!”江逾白怒火中烧,说什么都不肯再松开谢昭。
等夏屿赶到现场,两人已经扭做一团,一个推一个抓,全然看不出是在打架还是在干什么。
江逾白第一次觉得谢昭难搞。
简直同疯掉的人一样。
仿佛不离开这里就要和他不死不休。
谢昭把江逾白踢开,不允许任何东西靠近他。
连小猫谢昭都不要了。
不管什么东西靠近,他都像只陷入绝境的狗崽一样警惕和凶狠。
“他怎么了?”
江逾白死死盯着谢昭,皱着眉,问夏屿。
可夏屿一时间也没办法下定论:“暂时无法判定,我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江逾白眉头皱得更深,他忍不住再次上前握住谢昭的手。
可江逾白才碰到谢昭,谢昭就发了疯一般死死咬住江逾白的手臂,江逾白差些没把制住谢昭。
谢昭的情况极不稳定,最后夏屿也束手无策,和江逾白简单协商后,只能先给谢昭打镇定剂。
“他一直说我打他。”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打过他。”
江逾白坐在床边,压着谢昭盖的被子的边边。
夏屿:“你说他醒来之前做了噩梦?”
江逾白点头:“他一直喊不要打他。”
“还说他要睡觉。”
夏屿奇怪:“他不是不会说话吗?”
江逾白:“但他就是说了。”
“他不是先天性哑的,我和你说过的。”
“不过他就只会重复那句,没说过其他的话。”
夏屿是这段时间间接照顾谢昭的夏屿。
谢昭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情况并不好,所以江逾白就找了个夏屿。
夏屿点了点头,然后又古怪地眯起眼。
“你之前说他小时候遭遇过严重的家暴。”
江逾白:“对。”
“但是我没有打过他。”
“我根本不会打他。”
夏屿:“我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梦到以前的事,一直沉浸在哪个场景里,把你认成了别人。”